元春在書中,是唯一一個上連朝廷、下系賈府的人物。她的出場——晉妃與省親,作者已將矛頭直接對準“聖上”乃至“太祖皇帝’,待到後半部寫她的結局,種種跡象表明,作者將進一步揭開一樁極大的“政事”,即:皇朝最高統治集團內部的一場尖銳複雜的政治鬥爭。無論元妃之死、賈府之敗和賈寶玉的最後“懸崖撒手”,都與這場鬥爭直接間接地發生關係。
無論賈府家勢的變幻,還是元妃的薨逝,實際上都有一個過程。前者有一個從事發到抄沒的過程,而後者元妃之死,經歷了失寵—監禁—薨逝三個階段。這有沒有根據呢?先談元妃失寵的根據:
第18回元妃省親時,演了四齣戲,其中第二齣是《乞巧》。脂評批語道:“《乞巧》中伏元妃之死。”這折戲,集中寫楊貴妃害怕失寵,唐明皇對她信誓旦旦:“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但事情發展的結果,恰恰證實了楊貴妃並非瞎擔心,不僅確實“寵難憑”,而且使她一命嗚呼入黃泉。而家曹雪芹,看來正是相中了這折戲的這個精義,拿它來暗示元妃今日雖蒙皇上寵眷,晉妃省親,但日久終究失寵慘死的結局。
關於元妃的被監禁,也並非是無根據的懸揣。乾隆六年,允祿、弘皙等人的逆謀大案揭發,曹家再遭鉅變,次年,有禁止太妃、母妃、后妃不許向外傳送的上諭。這一旨諭,絕非空穴來風,而是大有文章。在曹家被抄之前,確曾有暗中派人傳遞信息、轉移財物的事實。當賈府事發之時,元春這位貴妃娘娘,連生病直至死亡都不能及時告訴爹孃,直到死後,元妃才託夢向爹孃“夢裡尋告”。這說明,事態已嚴重到連元妃的省親也被取消,也就是說,她被監禁起來,甚至被打入冷宮。那麼,為什麼大小太監不能為之通風報信呢?這也正說明了元妃已被禁閉監視之故。那麼,元春最落得如此下場,其原因何在呢?從書中的有關伏筆看,大致有三個方面:我們下回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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