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嘉陵江

藝術家簡介

我的嘉陵江

丨楊 麾

YangHui

我的嘉陵江

文丨楊 麾

我出生在嘉陵江中游的南充市,八歲那一年,我就開始往返於城鄉之間,在母親教書的老祠堂或古寺廟裡讀小學。“大躍進”年代的許多“忙假”裡,我幾乎都要跟著母親在田間地頭“檢查”老鄉挖地深度夠不夠,晚上“搞夜戰”打沒打磕睡。從那時起,我就感受到了母親與老鄉們的融融親情。


我的嘉陵江


兩個女船主照顧著下船的乘客 龍門鎮 2015年

1969年秋天,我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看到過的人,經歷過的事更是令我銘記不忘。

春天,青蛙滿溝爭鳴的時候,我和隊裡的年輕人利用收工後的夜晚,每人左手提著一盞擦得亮亮的、燈芯整得粗粗的“玻璃四方燈”,右手握著自己做的竹鉗,在耙平了即將插秧的田裡,去尋找那冬眠醒來鑽出田泥乘涼的黃鱔、泥鰍。溝裡溝外捉魚遊動的油燈就像天上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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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嘉陵江,水清流緩,當地人在岸邊洗衣涮物 龍門鎮 1980年

夏日的夜晚,一個用墨水瓶做成的油燈常伴我在緊閉的蚊帳裡酣讀《三國演義》《西遊記》《封神榜》,任憑成群結隊的蚊蟲在“四方城”外輪番轟鳴,我卻陷入了諸葛亮的“八卦陣”裡不能自拔。

秋日,當我勞作一天回到青山環抱、炊煙繚繞的村子時,我深吸著從鄰居廚房飄溢出來的臘豬油味,一日的疲勞頓時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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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鄉乘船把肥豬弄到鎮上去賣 李渡鎮 1999年

冬季的傍晚,輪到我與社員兩人一組守護集體糧食保管室,在用稻草鋪成的大鋪裡,我似睡非睡地聽著老農講他年輕時代去通江、南江縣背鹽路上所遇到的風流趣事,直至油盡燈滅。


農閒時有走村串戶的理髮匠來了,隊長招呼社員候輪子理髮的吆喝聲像唱山歌一樣在山前坡後迴響,整個山村就像過節一樣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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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販在偏遠的鄉村收購的農家豬肉下船去市場 李渡鎮 2012年

年末了,隊裡的老輩們都要設法請戲班子到生產隊唱戲,在臨時搭成的土戲臺上,照明用的就是兩盞“汽燈”,儘管每演一場戲“汽燈”都要熄滅一兩次,但只要工作人員再次把燈打足氣、重新點亮時,在焦急中等待、抱怨的社員們又會立即沉浸在戲曲的喜怒哀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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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在岸邊用江水洗去鞋及車上的泥塵 龍門鎮 2002年

記得有一年冬天,我當上了“清隊一打三反工作組”的幹部,被上級派到另外一個生產隊工作。到了晚上,隊長、會計、計分員等幹部和社員都圍坐在我的四周聽我講“清隊一打三反”的重要意義,祠堂中央的“馬燈”照耀著我,讓我感覺自己當時光彩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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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戶人承包的渡口,每家出一個人收過渡費 李渡鎮 1999年

過去的經歷讓我與川北老鄉結下了深情厚誼,生活的積累讓我悟出了人類因百姓而存在,歷史因百姓而發展的道理,從而更知道了我從哪裡來,該向何處去。1989年秋,我拍攝上山下鄉時鄰居農民的一幅《勤勤懇懇又一年》作品得了大獎,因為獎品拒不交公還被單位領導免去了職務,這事最後還鬧上了“內參”。

隨著知識的積累和認識的提高,讓我進一步認識到:攝影的主要功能是記錄,他應該給百姓以關切,給歷史以見證,給後人以寄託。尊重生活,體察平凡,這才是我應該堅持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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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鬆糕鞋小心下船的時髦女郎龍門鎮 2000年

所以,四十多年來,我帶著對生活的感悟,帶著對嘉陵江畔鄉親同舟共濟的質樸情感,利用有限的假日,又回到了他們中間,同他們朝夕為伍,苦樂相守,聲息相致,呼吸與共。平等地,真誠地,全身心地用鏡頭向故鄉鄉親傾注我的激情,去完成了一個又一個攝影專題。當《泥濘中的人們》拍攝接近尾聲時,老鄉們在泥濘中的生存狀況已不多見,當《嘉陵江畔的挑夫》被機械化設備擠出工地後,我已經記錄他們近二十年,當嘉陵江碼頭已經失去往日的喧囂時,我對沿江碼頭的拍攝已四十年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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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電站後的嘉陵江江如平湖,一對情侶在碼頭觀江景 龍門鎮 2012年

近幾年,在嘉陵江畔的農村,往日的熱鬧已不再,出去打工的年輕人在外面混得不錯後,把老婆和孩子都接了出去,有的還遷走了全家,丟下了土地,幾年都不回老家,祠堂老院已是人去院空,有的在搖搖欲墜中任憑風吹雨打。與之相反的是,一些在外掙了錢的農民沿著公路兩邊修的新房卻一排一排地拔地而起。今天嘉陵江畔的百姓生存狀況怎麼樣?我用照相機繼續進行著留守調查。

編輯丨葉超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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