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看賈寶玉的“天下第一無能”,反映了你理解《紅樓夢》的程度

賈寶玉 曹雪芹 小說 文學 賈政 屏山小品紅樓夢 2018-12-17
怎麼看賈寶玉的“天下第一無能”,反映了你理解《紅樓夢》的程度

曹雪芹筆下的賈寶玉,是無能之輩還是才華橫溢?到底如何評價?有一個前提,其實賈寶玉就是作者曹雪芹的代言人,《紅樓夢》就是曹雪芹帶有一種自傳性質的小說,而這個自傳很大程度上,體現了賈寶玉的價值追求和社會主流價值觀的矛盾上。

小說裡對賈寶玉明顯語言褒揚的並不多,也就誇他長得好吧: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之類。貌似貶低的倒是不少,連母親王夫人都形容兒子是:孽根禍胎、混世魔王。每次和姐妹們一起作詩連句,要麼做不出來,要麼連不上來,勉強做出來也都是最差的,回回受罰。傅試家的兩個婆子來探望他,一碗熱湯撒到手上,他馬上問丫鬟玉釧燙到了沒有?兩個婆子一出門就說:這就是個傻子呀,自己燙了反倒問別人,不是傻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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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孩子,最喜歡調脂弄粉,混到丫頭女孩子堆裡,看見正經書就頭疼,這不是花花公子是什麼?所以世人送他兩首《西江月》:

無故尋愁覓恨,有時似傻如狂。縱然生得好皮囊,腹內原來草莽。潦倒不通世務,愚頑伯讀文章。行為偏僻性乖張,那管世人誹謗。

富貴不知樂業,貧窮難耐淒涼。可憐辜負好時光,於國於家無望。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寄言執挎與膏粱,莫效此兒形狀。

這兩首詩,用一句現在的話來說,此人就是一個廢物點心呀。可是曹雪芹會把第一男主角寫成一個廢物點心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賈寶玉就是曹雪芹,而曹公對自己的才學是絕對自信的,自信到什麼程度呢?他在小說一開篇就講了一個女蝸補天的神話故事,說這個大石頭被女蝸練過,本來是要補天的,可能多練了一塊,也可能把它遺漏了,總之就是把它棄之不用了,所以這塊大石頭日夜悲號、自怨自艾。曹雪芹他幹嘛要講這個故事,他就是要說賈寶玉是具有大才的,有補天之才,這是“真事隱”,《西江月》所講和王夫人等人之語,不過是沒見識的世俗之見罷了,這叫“假語存”。這是曹雪芹自己寫出來的,沒寫出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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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石頭記)》這部書,1791年程偉元刊印“程甲本”時,在序言中寫道:“好事者每傳抄一部,置於廟市中,昂其值得數十金,可謂不脛而走者矣。”這個時間離曹雪芹去世不過也才三十年左右。清人郝懿行在《晒書堂筆錄》中記載:“餘以乾隆、嘉慶間入都,見人家案頭必有一本《紅樓夢》。”“開談不說《紅樓夢》,縱讀詩書也枉然”這個說法在清代已廣為流傳。試問?中國璀璨的傳統文化流傳下來那麼多,而受追捧如《紅樓夢》還沒有能與之相較者。而創作出如此偉大作品的曹雪芹,在有清一代,比不上哪一位呢?就是放到千餘年來中華文明史、文化史中,曹雪芹仍然佔據著重要的位置。作為曹雪芹形象的載體賈寶玉,當然是一個卓爾不群的存在,小說裡有多處證明。

賈寶玉的才華第一次嶄露頭角是在“大觀園試才題對額”,最喜讀書的賈政和他的一幫清客相公,也算得上是當時社會的主流文人了,遊覽大觀園題額聯對時,一幫人起了一堆“賽香爐”“小終南”“杏花村”等這些或抄襲或酸腐的名字,賈政也是做不來的,而寶玉這個十一二歲的孩子一詞“沁芳”,直接把這幫酸腐文人秒成渣渣,當“寶鼎茶閒煙尚綠、幽窗棋罷指猶涼”“吟成豆蔻才尤豔、睡足酴醾夢也香”等一出口,賈寶玉和這些也算靠學問吃飯的人已經不要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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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賈寶玉的才華得以全方位體現的是他那篇誄晴雯的祭文,其文體之多樣、樣式之巧妙、想象之精絕、情感之動人、文采之飛揚,曹雪芹在文章裡借黛玉之口,說這篇誄文可以和蔡邕的《曹娥碑》並傳了。其實,就算比較這兩篇文章,屏山甚至認為曹雪芹還謙虛了點。

而賈寶玉每次和姐妹們一起作詩,為什麼他每次都落第呢?這正是曹雪芹寫這部小說的初衷:當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細考較去,覺其行止見識,皆出於我之上。何我堂堂鬚眉,誠不若彼裙釵哉!《紅樓夢》要為閨閣昭傳,因為這些女子大多又都去世了,曹雪芹這是在悲金悼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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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單說科舉入仕,在賈寶玉,他推崇老莊的逍遙遊文化,與當時的八股取士格格不入,在思想上也是反其道而行之,我們能想象賈寶玉混跡官場、從善如流嗎?對於曹雪芹本人,也許他真如賈寶玉一般,價值觀與社會相悖;當然也有可能他根本沒有資格去應試,清朝對於考生的資格審查是非常非常嚴的,祖宗八代都要捋一遍,家族獲罪,很可能影響到他的科舉之路的,總之曹雪芹是沒有機會去“補天”的。到了《紅樓夢》裡,就演繹成寶玉不屑於去“補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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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屏山,歡迎點評、關注,為您探究紅樓一夢。圖片來源:清孫溫《繪全本<紅樓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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