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人活著就是活著,不關乎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

活著 餘華 有慶 小說 善與惡 史詩 雲浮文化 2019-04-05

“人是為本身而活著的,而不是為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著。”

這一句話出自於餘華一書《活著》,道出了人活著的真諦和無奈。人生在世,偶然與必然、命運與幸運、理性與情感、價值與非價值、善與惡、仇與愛,在這裡都變成無意義。人活著就是活著,不關乎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


《活著》人活著就是活著,不關乎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


餘華的《活著》,講述了徐福貴這個人一生的故事,在大時代背景下,隨著解放戰爭、“三反五反”,“大躍進”,“文化大革命”等社會變革,徐福貴的人生和家庭不斷經受著苦難,到了最後所有親人都先後離他而去,僅剩下年老的他和一頭老牛相依為命。

作者在自序中這樣寫道:

我和現實關係緊張,說得嚴重一些,我一直是以敵對的態度看待現實。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內心的憤怒漸漸平息,我開始意識到一位真正的作家所尋找的是真理,是一種排斥道德判斷的真理。作家的使命不是發洩,不是控訴或者揭露,他應該向人們展示高尚。這裡所說的高尚不是那種單純的美好,而是對一切事物理解之後的超然,對善與惡一視同仁,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

正是在這樣的心態下,我聽到了一首美國民歌《老黑奴》,歌中那位老黑奴經歷了一生的苦難,家人都先他而去,而他依然友好地對待世界,沒有一句抱怨的話。這首歌深深打動了我,我決定寫下一篇這樣的小說,就是這篇《活著》,寫人對苦難的承受能力,對世界樂觀的態度。寫作過程讓我明白,人是為本身而活著的,而不是為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著。我感到自己寫下了高尚的作品。

《活著》確實是一部高尚的作品,是不失樸素粗糲的史詩。

中國過去六十年所發生的一切災難,都一一發生在福貴和他的家庭身上。接踵而至的打擊或許令讀者無從同情,但餘華至真至誠的筆墨,已將福貴塑造成了一個存在的英雄。當這部沉重的小說結束時,活著的意志,是福貴身上唯一不能被剝奪走的東西。

《活著》人活著就是活著,不關乎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

徐福貴作為一個地主家的少爺,年輕時嗜賭成性,輸光家產,父親被氣死,老婆也被岳父接回了孃家,只剩下母親和女兒。還好,福貴是個浪蕩公子,但心眼不壞。他開始下地幹活,慢慢學會了自己討生計。老婆看到他願意改過,也回來跟他一起過了。

母親生病,福貴急忙去城裡找大夫。誰成想大夫沒找到,卻被國民黨抓去做了壯丁,隨後又被解放軍所俘虜,一波三折之後,回到家鄉的他,才知道母親已經過世,妻子家珍含辛茹苦地帶大了一雙兒女。而遺憾的是,女兒得了場大病啞巴了,兒子也根本就不認識他。但一家人總歸是團聚了,福貴想著好日子應該就要開始了,可惜,真正的悲劇才開始漸次上演。

妻子家珍因患有軟骨病,一開始還能勉強幹活,後來只能臥床在家。

兒子有慶精靈可愛,聰明懂事,還得了學校長跑冠軍,可學校校長是縣長的老婆,生病了需要輸血,找來找去,發現只有福貴的兒子有慶血型跟她匹配。醫院的醫生就想著救活縣長老婆,哪裡管有慶死活。結果有慶的血被抽去了一大半兒,當場休克死亡。

好不容易女兒鳳霞長大了也嫁了一個好人二喜,雖然是個偏頭,但頭歪心很直。自從娶了鳳霞,兩個人甚是恩愛,不久鳳霞就懷孕了。眼看著好日子就來了,不想在生產那天,出了狀況,原本面臨著“要大要小”的難題,結果孩子沒事兒,鳳霞卻因為大出血而去世。受不了打擊的家珍,在女兒去世幾個月之後也一命嗚呼。

女婿二喜沒有續絃,帶著兒子打工掙錢養家。孩子叫苦根,誰成想,二喜在做事的時候不小心被兩塊水泥板給夾死了。

兒子、女兒、老婆、女婿都先後離去了,還好還有一個小外孫,於是福貴將苦根帶回鄉下,生活雖然依然艱難,但有個孩子在身邊,總是有些盼頭的。有一天,苦根發燒,福貴為了給孩子點安慰,給他煮了好些豆子吃。誰知苦根一下子又吃了太多。等福貴回來,發現苦根早就被豆子撐死了。

人生的苦難總是一波接著一波,死神每次都毫不憐惜地將福貴生命中重要的人一次一次的帶走,每當他感覺生活就要變的美好的時候,就給他痛頭一擊,將那些美好全部擊碎。故事最後,所有親人都離去了,只剩下一頭老牛陪著年邁的徐福貴在陽光下,時不時地回憶那些算不上幸福的過往。

《活著》人活著就是活著,不關乎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

在小說第一章中我們就看到了那個承受了所有的失去,最後孑然一身的徐福貴,在一頭老牛陪伴下帶著過往的回憶簡單地活著。

犁田的老牛或許已經深感疲倦,它低頭佇立在那裡,後面赤裸著脊背扶犁的老人,對老牛的消極態度似乎不滿,我聽到他嗓音響亮地對牛說道:“做牛耕田,做狗看家,做和尚化緣,做雞報曉,做女人織布,哪隻牛不耕田?這可是自古就有的道理,走呀,走呀。”

疲倦的老牛聽到老人的吆喝後,彷彿知錯般地抬起了頭,拉著犁往前走去。我看到老人的脊背和牛背一樣黝黑,兩個進入垂暮的生命將那塊古板的田地耕得嘩嘩翻動,猶如水面上掀起的波浪。

隨後,我聽到老人粗啞卻令人感動的嗓音,他唱起了舊日的歌謠,先是口依呀啦呀唱出長長的引子,接著出現兩句歌詞——皇帝招我做女婿,路遠迢迢我不去。

因為路途遙遠,不願去做皇帝的女婿。老人的自鳴得意讓我失聲而笑。可能是牛放慢了腳步,老人又吆喝起來:

“二喜,有慶不要偷懶;家珍,鳳霞耕得好;苦根也行啊。”

一頭牛竟會有這麼多名字?我好奇地走到田邊,問走近的老人:

“這牛有多少名字?”

老人扶住犁站下來,他將我上下打量一番後問:

“你是城裡人吧?”

“是的。”我點點頭。

老人得意起來,“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我說:“這牛究竟有多少名字?”

老人回答:“這牛叫福貴,就一個名字。”

“可你剛才叫了幾個名字。”

“噢——”老人高興地笑起來,他神祕地向我招招手,當我湊過去時,他欲說又止,他看到牛正抬著頭,就訓斥它:

“你別偷聽,把頭低下。”

牛果然低下了頭,這時老人悄聲對我說:

“我怕它知道只有自己在耕田,就多叫出幾個名字去騙它,它聽到還有別的牛也在耕田,就不會不高興,耕田也就起勁啦。”

老人黝黑的臉在陽光裡笑得十分生動,臉上的皺紋歡樂地遊動著,裡面鑲滿了泥土,就如佈滿田間的小道。

活著,就只是活著,沒有任何多餘的,或者人為附加的意義。但活著本身很艱難,正因為異常艱難,活著才具有深刻的含義。沒有比活著更美好的事,也沒有比活著更艱難的事。

本文所選片段摘錄自餘華《活著》


編輯:群眾文化細超

來源:國家公共文化雲(微信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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