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英東與鄧小平的密切交往

霍英東,香港著名實業家、中國共產黨的親密朋友。他積極投身於祖國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事業,長期致力於港澳繁榮穩定發展,堅定不移地支持和踐行“一國兩制”,受到黨和國家的充分肯定。1987年,鄧小平在北戴河曾向霍英東表示“我們以後每年見一次面”。從1964年國慶慶典他第一次見到鄧小平,到1997年偉人離去, 30多年間,兩人共見面15次,結下了深厚友誼。

霍英東與鄧小平的密切交往

抗美援朝運輸物資有功,被周總理稱為“患難之交”

霍英東之所以是享譽海內外的著名愛國人士、中國共產黨的親密朋友,與他年輕時就有為國家做事的志向、激情和膽略緊密相關。

1950年,朝鮮戰爭爆發。前線炮火紛飛,中國政府在海外廣泛組織抗美援朝物資的募集工作,情況十萬火急。在香港和澳門,中共設立的貿易機構“香港華潤公司”和“澳門南光公司”及香港愛國商人採購到的鐵皮、橡膠、藥品等前線急需物資,苦於敵人封鎖無法將其運往內地。在這種情形下,有人想到了“水上人”霍英東。當在港澳的中共同志找到他協商此事時,霍英東欣然同意。

如何把東西運送到內地?內地需要的物資,從汽油、煤油、柴油到棉花、鋼鐵、橡膠等,必須靠蘇聯和東歐社會主義國家進口,為了規避英國的禁運,霍英東都會繞開香港,從海上將貨物運到澳門,再從澳門駁運進國內。

從1950年到1953年的3年間,霍英東的船隊幾乎夜夜開工,沒有一天停止過。白天聯絡、落貨,晚上起碇開船,霍英東身先士卒,衝在第一線,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他組織一班又一班工人加班加點搶運物資進內地。在眾多搶運貨物中,黑鐵皮是主要的禁運戰備物資之一。蘇聯援助的大批汽油積壓在東北中蘇邊境無法裝載運往前線。於是,霍英東的船隊加班搶運,6000噸黑鐵皮,只用了兩個星期就全部運入內地,做成油桶,解決了戰備運油之急需。

當時,港英當局嚴格執行“全面禁運”的要求,在香港附近的公海,英國海軍軍艦形成嚴密警戒線,經常“開槍追擊走私船隻”。為在刀刃起舞、虎口拔牙,霍英東與之鬥智鬥勇,不僅承擔了在港澳和內地間運輸軍用物資的主要任務,還組織了精密的偵察隊伍,監控港英當局緝私艇的動向。他的船隊每天半夜都從英國海軍的軍艦旁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繞過,駛向茫茫公海;而為了擺脫當局的監視,他甚至一天之內要換三個不同的地點,作為整個運輸系統的中樞“指揮部”,爭分奪秒不間斷地指揮抗美援朝物資的緊張運輸。

做海上運輸這行,霍英東大約可以得到相當於貨值20%的運輸勞務費。近三年的抗美援朝海上物資運輸,扣除10%的船運折舊和工人工資,他創造了100多萬港元的利潤。毫無疑問,這是他商業生涯的第一桶金,更是他政治生涯的第一桶金。因為3年來無所畏懼的堅定表現,以及自覺自願要為祖國多做些事情的信念和態度,霍英東被“澳門南光公司”第一任總經理、中共黨員柯正平稱為“信得過的重要的供貨人”。這個評價自然上報到了黨中央、國務院。周恩來總理更是高度讚揚霍英東為“患難之交”。

為此,霍英東被港英政府“孤立”。港英政府找不到“碴兒”,就對他進行打壓夾擊,阻止他進入主流社會。但他從未後悔過,他曾對記者說,“我是做對了。對這一切,我無怨無悔。”

1964年受邀國慶觀禮,初次見到鄧小平

抗美援朝之後,60年代初,霍英東在香港通過創造賣樓花的辦法,將房地產做得風生水起,已經成為港澳聞人和億萬富豪。

1961年,霍英東開始與中共有政治上的直接接觸,新華社香港分社的幹部何思銘具體負責聯絡霍英東。當時在何思銘的聯絡下,霍英東擺脫港英的監視,與新華社香港分社社長樑威林在香港中銀大廈祕密會面。

1964年對於霍英東意義重大。正是1964年的國慶之夜前夕,霍英東作為港澳同胞愛國知名人士,收到了國家領導人毛澤東、劉少奇、朱德、周恩來和宋慶齡的聯名請柬,邀請他及港澳人士到北京參加國慶15週年觀禮和國慶招待會。

當時英國儘管已經承認新中國,但港英當局仍緊緊跟隨美國一起反華反共,香港親中人士去北京是很敏感的事,會引起麻煩,嚴重的會被港英當局以莫須有的罪名“遞解出境”。為了掩人耳目,霍英東等人在1964年9月底的一天,悄悄地搭上信德船務屬下的路環號水翼船,行向澳門,再從澳門輾轉進入內地北上。這是霍英東第一次來到首都北京,他擔任了香港同胞國慶觀禮團副團長。

10月1日,這一天之內,霍英東見到毛澤東、周恩來,並於前一天晚上出席國務院舉行的國慶招待會。國慶晚宴,鄧小平、廖承志等站在會場門口歡迎大家。鄧小平邊握手,邊對霍英東問候道:“歡迎您來北京!”鄧小平的話語是慈祥的、溫暖的,像是認識了多少年的老朋友。從鄧小平的炯炯眼神中,霍英東第一次看到了一種獨有的堅毅、剛強與自信,和鄧小平握手霍英東感覺到很有力量。

晚宴在即將結束之時,個子不高、精神抖擻的鄧小平又向霍英東微笑著走過來,他依次與霍英東等港澳知名人士握手問候,當時鄧小平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務院第一副總理。

1964年後,霍英東每年都北上參加國慶慶典。同時,他與內地的生意也密切起來。1962年開始與廣東合作海沙生意,1973年成立“東方石油”公司,獲得內地石油產品出口香港的獨家代理權,祖國把重要的進出口生意交給了信得過的人!

1977年夏再見鄧小平,感受改革開放春風

文革後期,鄧小平復出,狠抓科技,大力整頓,促進和發展生產。霍英東看到了希望,心情舒暢,並通過遊走於國際體育界呼籲恢復新中國在國際體壇的合法地位,顯示了他赤純的愛國情。粉碎“四人幫”後,鄧小平再次復出,霍英東再次有機會見到了鄧小平。

1977年夏,霍英東以香港足球總會會長的身份,率領香港足球隊應邀來北京參加“北京國際足球友好邀請賽”。7月30日的夜晚,在北京工人體育場 “北京國際足球友好邀請賽”的閉幕式上,球場氣氛空前熱烈,似乎預示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突然,全場8萬多觀眾都向主席臺凝視,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鄧小平!

這是粉碎“四人幫”之後,鄧小平復出後第一次在公眾場合公開露面。就是在多年之後,霍英東的耳旁還回響著那個夜晚體育場內雷鳴般的掌聲。

當晚,霍英東和鄧小平一起觀看了香港隊與中國青年隊的決賽,還和鄧小平合影留念。這張與鄧小平的合影照片,霍英東一直珍藏著,1992年春天鄧小平到深圳視察時,霍英東應邀與鄧小平見面,還專門把這張照片遞上,請鄧小平在上面簽名留念。霍英東很珍視這張相片,這是改革開放新時期最早跟鄧小平拍的,因此他一直將這張相片掛在自己的辦公室。

兩個月之後,也就是1977年9月22日的晚上,國務院僑務辦公室招待前來參加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28週年慶祝活動和旅行探親的港澳臺同胞及海外僑胞代表團。是時,鄧小平以中共中央副主席、國務院副總理的身份出席招待會。走進大廳,鄧小平一眼就在800多人中認出了霍英東。短暫的分別後,兩人再次見面,相談甚歡。

此後,1978年秋,廖承志特意邀請了霍英東、利銘澤、李嘉誠等一大批香港工商界人士赴京,徵詢他們對內地發展旅遊業的意見,鄧小平會見了他們,向他們透露了中國即將實施改革開放的政策信息,並向他們瞭解香港情況,徵求對香港前途的看法。 

連續幾次與鄧小平的見面,讓霍英東堅定了把自己的工作精力轉向內地和投資內地的決心。

這之後,霍英東與鄧小平的見面則是8年之後的1984年。

改革開放後,最早投資祖國內地

1978年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傳遞出將實行改革開放的政策信息。在會議閉幕後的第二天,《澳門日報》報道了孫中山故鄉廣東中山縣翠亨村開闢旅遊區的消息。看到這個消息後,霍英東作出了一個大膽的選擇,率先響應,決定投資中山,建造溫泉賓館,開創港商投資內地賓館的先例。霍英東攜巨資毅然跨過了羅湖橋,他清楚為香港、為祖國盡力的大好時機已經來到了。

當時投資條件非常差,能源交通均跟不上,人的觀念也陳舊落後,創建內地第一家涉外賓館,霍英東花了很多心思,做了很多工作,更冒了很大風險。在建造過程中,他經常要受到“左”的思想幹擾和阻擊,也曾考慮採取捐贈方式,給國家贈送幾百間房就算了,這樣做易於被人接受,自己也可減除憂慮。但他覺得這不符合黨中央訂下的改革開放政策,不利於將經濟搞活,給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於是硬著頭皮義無返顧地堅持了下去。正如他自己所說:“在國內興建現代化的賓館,當時是一個嶄新的課題,對我本人來說也是一場嚴峻的考驗。”

在艱難的建設過程中,霍英東事必躬親,改革工資制度,搞承包制、合作制,給工人發獎金,獎勤罰懶,多勞多得,經常吃住在工地,督促指揮。特別在最後5個星期,監督所有的10萬件設備,包括傢俱、牆紙、水杯—因為當時內地買不到這些東西,連菸灰缸都要進口,一一全部落實到位。

一年之後,1980年12月28日,被譽為改革開放“繁花第一枝”的中山溫泉賓館宣告落成。中山溫泉賓館是內地引進市場經濟觀念與做法的第一例,建造過程本身改變了內地人的觀念,時任國家主席楊尚昆把它譽為“改革開放之光”。

也是在這一年,霍英東被邀請為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五屆委員會委員,並在政協第五屆三次會議上當選為全國政協常委。

鄧小平三訪“白天鵝賓館”,肯定霍英東

企業家的眼光不只侷限在一地一事,幾乎在建造中山溫泉賓館同時,霍英東把目光投向了祖國南大門廣州市。在這裡,他總投資2億港元,建成了一座最具國際先進水平的星級賓館—當時中國最高的32層“白天鵝賓館”。

白天鵝賓館還創造了許多全國第一:我國第一家外商投資的五星級賓館,第一家自行設計、自行建設、自行採購管理的現代大型中外合作酒店,第一家營業第一年就盈利的酒店,第一家在酒店內實行與日本、香港三方合作經營日本餐廳的酒店,第一家四門打開對群眾開放的高級酒店,第一家全面實施電腦化管理的酒店,第一家使用信用卡結賬及實行八種外匯付款方式的酒店,第一家被“世界一流酒店組織”接納為其成員的酒店,等等。它被香港媒體稱為“廣州改革開放的第一扇窗”。

白天鵝賓館建成後,它的豪華使參觀過的市民深受物質文明的刺激,但令霍英東始料未及的是這個五星級的酒店竟然引起了一場廣泛的爭論:社會主義的國家,到底要不要這種所謂的資本主義的復辟?正在這個時刻,一位偉人走進了白天鵝賓館,他就是時任中央軍委主席、中顧委主任的鄧小平。

實際上,鄧小平曾前後三次來到白天鵝賓館。第一次是專門來察看白天鵝賓館的。1984年1月31日,在霍英東陪同下,鄧小平、楊尚昆、王震一行31人先後參觀了28樓總統套房和25樓高級套間。在28樓俯瞰浩蕩珠江景色時,鄧小平十分高興地拉住霍英東的手,說:“謝謝你,‘白天鵝’好!比美國的還要好!”到大堂後,鄧小平在觀景臺駐足,對清心悅目的“故鄉水”瀑布表示了濃厚的興趣。之後,他來到“絲綢之路”高級西餐廳—扒房進餐,這裡的法式麵包很對鄧小平的胃口,鄧小平誇獎這裡的西菜做得“很好”!

鄧小平第二次來到白天鵝賓館是1985年2月19日,在廣州的鄧小平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出席廣東省委、省政府在白天鵝賓館舉行的聯歡晚會和宴會。就在這裡,對著珠江夜景,鄧小平思考著繼珠江三角洲、長江三角洲14個沿海城市之後,進一步開放沿江、沿海、沿邊城市的問題。

鄧小平第三次來到白天鵝賓館是四天之後的1985年2月23日。這天是年初四,作為全國人大常委、白天鵝賓館副董事長的霍英東,攜同長子霍震霆夫婦,受到鄧小平的親切會見,並有幸與鄧小平一行在“絲綢之路”西餐廳共進晚餐。席間,鄧小平還多次提到珠江三角洲、閩南三角洲、長江三角洲的發展問題,說要重點發展這三個區域。此後不久,中共中央宣佈了進一步開放沿海14個城市的決定。

這次,鄧小平單獨會見霍英東及家人,受到海外傳媒的重視,被認為:“中國最高決策人物鄧小平對霍英東的接見,實際上是對霍英東在香港地位的確認。是有安排的、有選擇的、精心設計的。”

在改革大潮初湧的20世紀80年代,霍英東的投資,打破種種禁忌,創造了“看得見、摸得著”的改革開放成果,特別是白天鵝賓館經營的成功,帶動了大批港資進入廣州酒店業及其他各行各業,從而大大增加了各方各界對改革開放的認識與信心。

1984年後多次見到鄧小平,愛國激情噴湧

霍英東的地位得到最有力的“確認”,就是用鄧小平同志“愛祖國、愛香港”的愛國者標準加以衡量的。

1984年,這是關於香港前途問題最關鍵的一年,霍英東用行動表達了對祖國、對香港的堅定信念。8月,他出資10億港幣,成立“霍英東基金會”,用以投資和捐贈祖國大陸,支援祖國的四化建設。

這年10月1日,他登上天安門城樓參加國慶35週年觀禮,看著軍委主席鄧小平檢閱三軍,看著巨型導彈隆隆駛過,看到體育健兒奧運凱旋,霍英東流下了熱淚。10月2日,他在北京宴請從奧運會歸來的中國體育健兒,並毅然宣佈捐資1億港幣設立霍英東體育基金會,資助中國體育事業。

中英聯合聲明草簽後,11月,霍英東馬上公開發表了“我的事業永遠立足於香港”的談話,支持中國以“一國兩制”解決香港前途問題,給廣大香港同胞很大的精神鼓舞。12月9日,作為觀禮團成員之一,霍英東專程到北京人民大會堂觀摩中英兩國政府首腦簽署關於香港前途問題的聯合聲明。

1985年6月18日,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起草委員會宣告成立,霍英東被任命為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起草委員會委員;霍英東基金會宣佈捐資100萬美元,設立出國留學獎學金,鼓勵和支持青年學生走出國門,學成後回國服務。1986年,霍英東又捐贈1億港元,支持國家教委成立霍英東教育基金會,並設立青年教師基金及青年教師獎,資助和獎勵全國高等院校的優秀青年教師。

1985年起,他作為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起草委員會委員,積極履行職責、建言獻策,做摯友和諍友,為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的成功制定發揮了重要作用。其間,霍英東多次受到鄧小平的接見。

1984年5月25日,鄧小平在接見出席六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的代表和出席全國政協六屆二次會議委員時的談話,給霍英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鄧小平說,“我國在恢復對香港的主權之後,中國政府有權在香港駐軍,這是香港穩定和繁榮的保證。香港是中國的領土,為什麼不能駐軍?沒有這個權力,還叫什麼中國領土。”鄧小平在原則問題上總是堅定不移,說話斬釘截鐵毫不含糊,霍英東十分敬佩鄧小平這種偉大戰略家的氣質品格。

1987年7月,鄧小平在北戴河浴場接見霍英東及其家人,就在霍英東告辭之際,鄧小平對他說:“以後,我們每年在這裡見一次面吧!”之後5年裡,霍英東都在北戴河與鄧小平共度暑假。其間,鄧小平總是用通俗簡短的話語把深奧的道理講明白,霍英東常常深受啟發。 

90年代初的一天,正在北京出席會議的霍英東接到通知,鄧小平將在人民大會堂接見他。這是霍英東與鄧小平接觸多年來少有的正式會談。在這次會談當中,鄧小平回憶起了許多往事,諸如遼瀋戰役、平津戰役、淮海戰役以及故去的一些老戰友,談到了香港問題、香港的前途,顯示出一位偉大的革命家對理想追求的堅定。這次會見是霍英東與鄧小平的最後一次單獨見面。

在紀念鄧小平誕辰100週年時,霍英東接受記者採訪說,“鄧小平先生是中國一代偉人。他提出的‘一國兩制’構想已經在香港變為現實。‘一國兩制’構想是史無前例的,它不但解決了歷史遺留的問題,還保持了香港迴歸後的繁榮穩定,為最終完成祖國統一大業樹立了樣板。”

責任編輯 尹德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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