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峪鐺鐺鑼

很久以前豹子峪村有兄弟二人，父母早亡，剩下弟兄二人相依為命。弟兄二個雖然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日子，但兄賢弟善也過得其樂融融。

一晃哥哥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齡，鄉親們張羅著為哥哥娶來媳婦，這個多年沒有女人味的家裡有了女人更像個家了。然而，時間一長，嫂子就覺得小叔子整個就是自己家庭生活的剋星，是自己的眼中釘肉中刺。想想三間房子，兩頭牛，還有家三夥四的東西，到小叔結婚時還不是要一掰兩半，他拿走一份。這樣一想，當嫂子的覺得小叔子的存在對她是最大的心病，所以每當看到小叔子她的心

就感覺痛痛慌。

嫂子知道他兄弟二人的感情非同一般，並不是她一句兩句話就能把當哥的拉到自己這邊，但是枕頭風禁不住長時間地吹，更禁不住女人常常在熱被窩裡最緊要的關頭吹。所以時間一長，哥哥看弟弟的目光也有了一些變化，對弟弟也不如以前親熱了。弟弟從正房被趕到配房，又從配房趕到門外放雜物的草房。嫂子又趁熱打鐵，又常常在暗中製造一些事端，今天丟了一隻雞，明天打了一個盆，後天又少了幾個錢，然後把這些通通栽贓到弟弟頭上。天長日久，哥哥終於失去了對弟弟的信任，也把弟弟看作眼中釘肉中刺。一天晚上哥嫂兩口子終於再也無法忍受家中這個禍害的存在了，兩人密謀了一晚要如何挖掉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第二天一大早，哥哥像往常一樣，吃過飯喊上弟弟一起去深山老峪打柴。走著走著，弟弟要停下割柴，哥哥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接著向山林深處走，弟弟只好跟著繼續走。當再看到許多許多好柴有得割時，弟弟再停下來要割時，哥哥不耐煩地催促說，這兒的柴不好，你就跟我走吧，有個地方的柴是最好割的。於是，弟弟只好再跟隨哥哥向密林深處鑽。七拐八繞，不知走了多少條溝，也不知

爬了多少道樑，哥哥終於發話了，就在這兒割吧。

弟弟不一會兒就割好了一背柴，捆好放在背架上，然後四下找哥哥一起回家。弟弟左找右找找不到哥哥，爬上樹大聲喊：“哥哥你在哪兒，我們回家了。”但是寂靜的山林只聽見貓頭鷹的叫聲，聽不見哥哥的回聲。弟弟跳下樹來，聯想到嫂子進門後家中的變化，嫂子對他的虐待以及哥哥對他態度的變化，心想，哥嫂這是嫌棄我了，不想要我了。這樣想著不禁大哭起來，哭自己早死的爹孃，哭自己就要命喪虎狼。哭著哭著，弟弟真就聽到了狼嚎。他渾身一哆嗦，，立即止了哭聲，心想，光哭也救不了自己的命呀。他擦乾眼淚四下裡觀瞧，只見不遠處有一絲光亮。

弟弟好像發現了救命稻草，高興地向光亮處跑去。來到近前一看，原來是一個山洞，只見洞裡面有石桌、石凳，光亮是從石桌上的油燈上散發出去的。不管怎麼說，有燈光的地方就會有人煙，有人煙的地方就會有救。這樣想著，只聽洞口外猛然颳起一陣狂風，弟弟嚇得趕忙鑽到了石桌下面，腿不住地打著哆嗦。一會兒從洞外跨進兩個紅嘴綠下巴巨齒獠牙的大妖怪。

弟弟在桌下聽到一個妖怪說，老弟咋聞到一股子生人氣？

另一個說，老哥，我們不剛剛吃了一口子鮮人肉，能沒有生人氣？

一個答，可不是咋的？唉！我這肚皮硬是沒填飽。

聽到這裡，弟弟嚇癱在了桌子下面。

“老哥，又餓了？你懷裡那寶貝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老弟，你不說我還忘了。哈哈哈……”一陣笑聲之後，弟弟聽到鐺鐺鐺三聲銅鑼響過，聽一妖怪說道：“鐺鐺鐺，鐺鐺鐺，金滿山來銀滿堂，寶鑼寶鑼遂心願，好吃好喝快擺上。”緊接著，弟弟在桌下聞見肉香和酒香，兩個妖怪推杯換盞，大吃二喝。飢腸轆轆的弟弟忘了害怕，不停地往肚子裡咽著吐沫。時間不長，石桌下的弟弟便聽見兩個妖怪鼾聲如雷。

弟弟大著膽子摸索著從石桌下爬出來，見兩個妖怪四仰八叉地倒在桌旁睡著了，他急忙撿妖怪吃剩的碎肉爛皮填了填肚子，又拿起他們喝剩的酒啁了兩口，心想此地不能久留，一會兒妖怪醒了還有我的活路嗎？要走時，想起那個鐺鐺鑼，那可是個寶物，於是，從桌邊把鐺鐺鑼拿上，掖在腰間，輕輕地走出洞來。深山老峪白天都沒有現成的路，更何況夜晚，弟弟邊骨碌帶爬地向山下滾去，反正也豁出去了，留在山裡不是讓妖怪吃了就是讓豺狼虎豹給吃了，誤滾誤撞興許能逃個活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天快亮時弟弟真就摸回了自己的草房。

天還沒亮就起床倒尿盆的嫂子，出門見小叔子的茅草房裡有光亮，覺得很好奇，心想，小叔子早該被野獸死吃活嚼了，難道……這樣一想，嫂子湊到窗戶跟前偷眼細看，嚇了一跳，小叔子根本沒死。只見他從腰間拽出一個銅鑼，口中唸唸有詞，一會兒桌子上便擺滿了酒肉，小叔子一陣風捲殘雲，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好不滋潤！嫂子再也看不下去了，急急忙忙跑回屋告訴正在穿衣準備下地的哥哥，弟弟不但沒死，還得了寶貝。於是，哥嫂來到弟弟窗前再次看仔細。嫂子推哥哥進弟弟的屋，哥哥覺得愧對弟弟，但還是推開弟弟的門，假裝什麼事兒也沒發生的樣子，說找了半天弟弟不見蹤影就自己一個人回來了，沒想到弟弟在後邊回來還得了寶貝。弟弟也當什麼事兒都沒發生，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哥哥得寶的經過。

嫂子得寶心切，於是說服哥哥夫妻二人為得寶再專門去一趟山洞。

哥嫂夫妻二人來到丟失弟弟的地方，等天黑了也發現山洞的光亮，兩個心中有數的人來到山洞，也鑽到石桌下邊等妖怪的到來。

一陣狂風吹過，兩個妖怪來到洞中。

一個說：“老弟，好像有生人氣。”

另一個說：“老哥，不是剛吃過人嗎？你又餓了？”

“老弟，餓了有什麼法子？上次的鐺鐺鑼讓人偷走了，想吃也吃不成了，現在不就剩這個沒用的瘳‘抽鑼’了。”

“老哥，那就將就一晚上吧，明天咱多吃一個不就行了。”

不一會倆妖怪鼾聲如雷。

躲在石桌下腿肚子早就轉筋的哥嫂從石桌下爬出來，拿起桌上的一個小銅鑼就是個跑。兩個人都不知道是怎麼連滾帶爬回到家的，一回到家就急不可待地要試試偷回家的“抽鑼”。夫妻二人一個勁地念叨：抽抽抽，抽抽抽。只見兩人抽得越來越小，兩口子還在不停地念著抽抽抽，最後抽得只剩下了兩張只會說抽的嘴。

弟弟早上起來不見哥嫂動靜，來到哥嫂屋中一看，只看到哥嫂的兩張嘴在炕上在說抽抽抽呢。於是弟弟趕忙拿出自己的鐺鐺鑼說道：“鐺鐺鐺，鐺鐺鐺，金滿山來銀滿堂，寶鑼寶鑼遂心願，哥也長呀嫂也長。”只見哥嫂一下子長得超過了房樑。於是弟弟又用哥嫂偷回的“抽鑼”接著喊：“哥也抽來嫂也抽。”只見哥嫂一下子又抽成了兩張嘴。沒辦法了，哥嫂無法恢復到從前的樣子和高度了，弟弟徵求哥嫂的意見，想抽還是想長？哥嫂那裡都在喊抽抽抽。從此哥嫂只有不停地說抽抽抽的兩張嘴活在世上。

採 錄：趙連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