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把人世間的愛恨
男女間的糾纏
城市裡不為人知的祕密
全都說給你聽
你見過月亮背面嗎?
你可知道,童話故事的另一面,可能是黑暗故事。
他結婚了,新娘自然不是我。
相好的同事都去參加了他的婚禮,唯獨我沒去。
我跟他們說我和閨蜜約好了要在威海度假,時間上起了衝突。
為了坐實這個謊言,我真的買了去威海的機票,整天窩在酒店裡。
儘管我沒有到場,我還是通過朋友圈見證了他的幸福時刻。
我知道不該看的,可是我忍不住。
婚禮的現場,他拿著話筒發表了感言,聲音緩慢溫和。
我突然發現,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記憶中更沒有他對我如此溫和的時刻。
“我真的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天,我站在這裡,和婷婷成為一對夫妻。其實我們三年前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只是當時因為一些原因而分開了,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結婚了。”
“我記得那個時候,母親還對我說對不起,她說第一次覺得拖累了我。可是今天我想對母親說,沒關係,你看,現在不是很幸福美滿嗎?”
說完,母親上臺,給了他一個擁抱,臺下開始熱烈地喝彩。
新郎新娘交換了戒指,又在主持人的引導下倒滿了香檳。
我的同事們啊,也高興得手舞足蹈。他們會記起我嗎?
不會。他們從來都不知道,我和他,也有一段故事。
我刷著那些充滿快樂的視頻,四肢發軟,猶如我第一次感覺自己愛上他的時候。
我和他相識於一年前。
當時聽說市場部新來一個主管,叫董緯珊。
一開始我以為會是一個雷厲風行的女人,等到本尊出現時,才發現是一個30出頭的男人。
他穿著休閒西裝,戴著黑框眼鏡,顯得斯文有品。
他的工位也就在我的斜對面。
那天下班,他開車停在了我身邊。
“住哪兒?要不要送你一程?
”“天湖小區。”
“很巧,我就在旁邊的嘉華新村。上車吧。”
路邊不便停車,所以我沒有和他廢話,就上了車。畢竟是新同事,多接觸熟悉一下也是好的。
誰知他送我到小區樓下的時候,問我:“明天要不要一起上班?”
“這樣不好吧……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啊,我就住旁邊的小區。”
“總歸是要繞一下路的。”
“你就別客氣了,反正我知道你家在哪了,明天八點,這裡等你。”
就此我上了他的“賊車”。
我不是沒想過,每天和一個男人一起上下班意味著什麼。
況且進進出出的時候,其他同事都看在眼裡,指不定在背地說了些什麼。
只是,董緯珊的表情太自然,以至於讓我覺得只是同事間的互幫互助而已。
況且他每天把我送到小區樓下,我們就各自回家了,再無別的交集。
只是有時候,已經下班的時候,我還在忙碌,他會輕輕地問:“回家?”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彷彿我真的和他回的是同一個家。
當我們變得熟識,開始一起吃晚飯。
他會帶我去他喜歡的飯店,我也帶他去我常去的小吃攤,而且你一頓我一頓地請,全然不同於上班時候和大家AA。
我也開始知道他不吃辣,而且不喜歡香菜和蔥花。
他對葡萄酒很挑剔,只愛希拉和美樂。
常去的日料店是出小區右拐再過一個十字路口的那家。
不吃垃圾食品,卻對停車場對街的土豆餅情有獨鍾。
也知道他最長的一段戀愛談了六年,差一點就結婚了。
具體是什麼原因放棄了,他沒說,我也沒問。
當我感覺自己喜歡上他,是差不多認識四個月的時候。
那是某個週五晚上,同事們組織了一個酒局,去了最嗨的酒吧。
董緯珊叫我們先去,他先把車子停回家,再來和我們喝個痛快。
可是我在酒吧坐了一個小時都不見他人影,於是心情一點點低落。
很想和他喝酒啊……想看看不一樣的他,也想看看不一樣的我。
後來董緯珊在同事群裡說他不來了,他說他有點疲憊,就不過來掃興了。
這下子,我的興致倒是全沒有了。
於是孤零零地坐在那裡,也不和其他人說話,獨自喝了很多悶酒。
早知他不來,那我也不來了。
後來覺得無趣,就先行打車回了家。
週一再一起上班的時候,董緯珊說:“我以為那天你會和我一起走的。”
我說:“早知道你不來,我就跟你走了!”
說完這句話,我才知道,我是喜歡上他了。
我們又變成,除了會一起吃晚飯,還會微信說晚安的關係。
白天一起工作,晚上又似有聊不完的天,我們彷彿整天膩在了一起。
他也會帶我去見他的一些朋友,其中有個女孩精通八字,經常給他看運勢,出謀劃策。
那天我也叫她給我看了一下,她說我最近桃花運不錯,而且明年四月會有婚運。
我擺擺手說不可能。
那女孩突然驚叫:“董緯珊!我上次是不是也說你明年四月會有婚運!”
“是啊。”他雲淡風輕地回答,順帶看了我一眼。
我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我的心開始膨脹,儘管我不會輕舉妄動。
後來董緯珊出差了,有那麼一個星期我又恢復了每天坐公交上下班。
難怪古人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我已經開始習慣他給我的便利。
而且每天上下班的時候,他會和我說一些古典音樂或世界畫廊的故事,讓我覺得,這著實是一天中最有質感的時候。
對了,我的同事們也都已經知道我每天坐他的車上下班,但我不在乎他們的看法。
因為這是事實,而且我單身,董緯珊也單身,要真有什麼可能也無可指摘。
有時候,董緯珊還會開玩笑說,我是他每天早晨第一個見到的人。
我不知道他這是心太大,還是真的喜歡我。
週末我在家裡聽他推薦我的鋼琴曲,突然接到了他的電話。
“你在家嗎?”
“在。”
“在忙嗎?”
“嘿嘿,如果你有不情之請,那我就在忙。”
“切,你下來一下。”
“什麼?”
“我在你樓下,你下來一下。”
那時候,我的心跳漏了好幾拍。
看樣子他是剛結束出差回來,他這麼著急見我,是要對我說什麼嗎?
我走下樓,見到他的車停在我熟悉的位置。
敲敲車窗,他便將車窗打開了,隨後遞給我一個精緻的袋子。
“買到了,你跟我說過好幾次的馬賽克燈。”
我接過袋子,四肢發軟,驚喜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只和他提過兩次,說馬賽克燈手藝極好,但從未請他幫我買一盞。
可是他出差,居然幫我帶了回來,還第一時間送到了我面前。
“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我問。
“沒有啊,就把東西拿給你。”
“那我……上樓啦。”
告別了他,我慢步走回家,發軟的四肢沒有完全恢復力氣。
彷彿我自己也變成了玻璃繡燈,怕一不小心就跌碎了。
我細細把玩那盞燈,如果它叫定情信物。
後來我和董緯珊戀愛了。
雖然我們沒有明確捅破那一層紙,但是關係已經變得不一般。
我加班的時候,他會買好蛋糕在車裡等著,我下班了就吃著蛋糕一邊坐著他的車回家。
這些,都沒有讓同事們知道,畢竟辦公室戀情不值得提倡。
因此在公司,我們只是表現得像好朋友。
但我和他之間也鬧了不少彆扭。
有一天我加班,他依循慣例問我想吃什麼,我說想吃生煎包。
他說附近沒有,不去買了。
我聽了,心裡便不快了起來。
既然不去買,又何必問?反倒讓我感到尷尬甚至像犯了錯。
他說:“你怎麼總是加班?難道你比別人笨,做事情比別人慢嗎?”
我大叫:“你管我!”心裡頓覺得委屈。
他就開車走了,好幾天沒有找我說過話。
直到週五的時裝秀到來,我們本來約好要一起看的。
我想著,我照常去,也許能碰見他,和他說說話我們就和好了。
可誰知那天他居然帶了一個穿黑衣的長髮女子去,有說有笑,見了我也不打招呼。
同事問我這個女子是誰,我裝作莫不在意地說“我不知道”,心裡卻感覺自己卑微得矮了一截。
隔天我給他發消息:“你是要和我絕交了嗎?”
他說:“沒有啊,是你不理我了。”
“我不理你?你也沒有找過我!”
“我想著,等你先冷靜一下。”
可是他不懂,冷靜能解決什麼?時間越長,難過只會越深。
那一次,我們和好了,我也沒有問那女子是誰。
和董緯珊在一起的時間裡,我漸漸明白了他的自大,情緒多變,常常以自我為中心。
因此我開始不指望他哄我,每次爭吵,都是我自己好的。
等我租房合同到期的時候,我在他的邀請下搬去了他家,以為我們的關係會親密一點。
那時候董緯珊跳槽去了一家更好公司,我們在服務不同的公司之後,工作上的交流反倒更多了。
只是他不再送我上下班,因為我們已經不同路。
這下子,我的同事們不會再以為我們關係不純了。
我開始嘗試去適應沒有董緯珊的工作環境。
等我好不容易找回狀態,卻收到了總監的辭退信。
總監說最近參與的一個項目,中標者是董緯珊所在的公司,而對方給出的方案中有很多是我們的構思,因此懷疑是我洩露了祕密。
“我沒有!”
“不管你有沒有,你和董緯珊的關係不一般,我們都看在眼裡。我不打算留你了。”他叫我這幾天交接完走人。
我驀然想起有一天晚上,董緯珊說他的電腦壞了,於是借用了我的用了一晚上。
回到家裡,我垂頭喪氣地告訴了董緯珊我被辭退的事。
他似乎沒有一絲驚訝,只是對我說:“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那天我確實看了你的文件,但我只是留了個印象,我沒想到借鑑了一些創意會給你帶來困擾。”
我點頭,當時真的好笨。
他一個30多歲,在職場摸爬滾打了十年的人,怎麼會不知道事情的輕重和界限?
女孩子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忽略他的缺點,忽略他對你的傷害。
其實不是真的看不見,只是即使看見了,也會告訴自己:人孰無過?
我在一次次失望中平靜地愛著他。
我們最後一次爭吵發生的時候,我不曾料到這會是我們最後一次爭吵。
那天週六,我痛經在家,他問我想吃什麼,我說什麼都不想吃,於是他就出門見朋友了。
晚上回來,看見我還是老樣子躺在床上,於是問我是不是還是不舒服,我說是。
後來他沒說什麼,就洗完澡開始打遊戲。
我心裡的委屈開始蔓延,想著:既然沒有任何反應,又何必要問我,關心我?那種感覺像登高跌重,倒不如一直躺在平地上安全。
我小聲地說:“是不是你就只是問一下,答案是什麼並不重要。”
他問:“你在說什麼?”
我便接著說:“我覺得你很多時候對我都沒有迴應,你不是真的在乎我的情緒。”
“你是沒事找事嗎?我對你難道還不夠好?我有要求你為我做過什麼嗎?”
“我確實沒有為你做過什麼大事,可是我的一顆心隨時都在關注著你的情緒。”
“呵。”他冷笑。
“你知道嗎董緯珊,很多時候我都覺得,你對我好,只是因為你打造的是一個好人的角色。但是你並不關心我的感受,我在想什麼,我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別說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你看你,總是這樣避重就輕,我想好好和你說話的時候,你總是轉移話題。”
“我不知道和你說什麼了。”
“你總是先一個巴掌再一顆糖,但是對我來說,我要的可能就只是一杯溫水。”
“你有完沒完了?這會子倒是挺精神的啊。”
“我沒完!”我大叫,嚷嚷完之後,覺得確實應該冷靜一下。
那天董緯珊去沙發上睡了,此後的每一天他都早出晚歸,要不就是不歸,讓我根本見不著。
我討厭這樣的冷暴力,在自尊心的作用下,搬出了他家。
我給他發了條微信說:“在你面前有情緒,是因為在乎你,且相信我們是可以處理好這些情緒的。其實我不喜歡我的表達被你忽視,雖然很多時候無關痛癢,但是時間久了,也難免會傷心。我始終認為好的感情是需要溝通的,希望你可以明白我。”
我想象了很多種他可能的回答,認真和我交談,反思,甚至罵我無理取鬧矯情做作。
可是他竟然再也沒有回覆我。
他放棄我了。
兩個月後就聽到了他和別人結婚的消息。
這期間,有很多次我都想問他,我們之間的關係難道這麼脆弱嗎?
可是回想起過去種種,我都是輕易妥協的那個人,於是這一次我忍住了。
那些過往彷彿像一場夢,不被任何人看見,不被任何人肯定。
我反覆點開同事們發在朋友圈的視頻,確認了新娘並非上次時裝秀見到的那個女子。
如果新娘是戀愛了六年的人,那麼那個女子又是誰?
我又是誰?
在威海的酒店裡,我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還記得他帶我去見他那位會算八字的朋友,那個女孩說他四月份有婚運,果然不假。
我說我肯定沒有婚運,也果然不假。
我瘋狂了,即使知道他今天無暇顧及,也忍不住給他發了微信。
看到聊天框還停留在上次他不回我的消息,難免覺得可笑。
“你是要和我絕交了嗎?”每一次我們爭吵,我都是用這樣的口吻破冰。
消息發過去,才知道我已經被他刪除。
原來這就是最好的迴應。
可笑的是,難道他以為我會糾纏他嗎,居然一聲不吭抹掉了我們的所有。
我只能憑藉對他的瞭解,替他回答了自己的問題:是的,他和我絕交了,他放棄我了,就像從未認識過我。
他可以說他想娶的只有那一位相戀六年的女朋友,他也許愛她,也許不。
但我知道他一定不愛我。
這場感情,沒有墮胎或流產的戲碼,也沒有走到人財兩空的境地,因此還談不上傷筋動骨。
可它就像風溼一樣,有著旁人看不見的疼痛,發作的時候,只能自己咬咬牙。
大家只知道,他和相愛六年的女友兜兜轉轉,終於又走在了一起,好一齣天作之合的童話故事。
而我的故事,只能躲在背面,被陰影籠罩。
無疾而終,死無對證。
回首過去的種種,我不得不認清,他對我好,只是因為他想表現他有這個能力。
一旦他不想對我好了,他可以立馬收回,隨時翻臉轉身。
至於我的情緒,不重要的。所以他不曾看到我想要和他慢慢經營下去的決心。
簡單地說,我只是滿足了他某一段時間的需要。
我接受了。
人在愛情裡是盲目的,但你的痛苦會讓你清醒,提醒你曾經有多可笑。
我擦乾眼淚,我不曾失去什麼,我有新的工作,我還是要每天擠公交認真去上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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