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成為唐人的第二個胡歌、劉詩詩？蔡藝儂：“看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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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呂玥

自去年年底為胡歌發聲明否認結婚傳聞後，唐人影視已經整整半年沒了音訊。

如果再往前回想，你會發現從胡歌宣佈暫別娛樂圈去留學的2017年起，唐人影視就像是和胡歌一起去了國外一樣，除了一部《無心法師》不斷拍續集和從新三板摘牌的消息，曾經業內和普通觀眾都熟知的唐人影視一直都在“隱退”的路上。

沒有新聞，也沒有新劇。

帶著無法磨滅的“古偶劇”基因的唐人來到了題材遇冷的階段，再加上自身發展的諸多問題，未來之路該怎麼走似乎並不明晰。

「唐人比想象的要歷史悠久」

在粉絲眼中，唐人和歡瑞屬於站在同一梯隊裡的“競爭對手”，無論是劇集題材還是主捧一個藝人的做法這兩家公司都非常相似。但事實上唐人影視成立於1998年，在歡瑞還沒出現時唐人影視就已經加入到了與周易影視、TVB瓜分中國古裝劇市場的行列中。

千禧年來臨之際，也正是兩岸武俠劇迎來小高潮的時期，那時TVB帶著《神鵰俠侶》、《小李飛刀》等一眾武俠劇登陸內地，周易影視以《穿越時空的愛戀》、《李衛當官》、《蕭十一郎》等劇成為黃金檔常客，唐人影視也憑藉著《絕代雙驕》和《楊門女將》在業內極具影響力。

唐人能與TVB保持同頻並快速跟上最新題材潮流，這與唐人的總裁蔡藝儂的職業經歷聯繫頗多。

出生於廈門的蔡藝儂，因家庭原因自小在香港生活，畢業後曾從事專題記者、編劇、香港電影金像獎製作統籌等工作，之後一路升至香港超級藝能製作有限公司的演員資源部總監，並同時兼任市務部經理的職位。

“我最早到內地是幫公司的角色來選演員。應該是1996年，我已經在跑內地了，慢慢地再去接觸影視製作，看到市場的各個方面之後發現必須要把重心移過來。”

1998年，25歲的蔡藝儂正式將工作重心轉移到內地。隨後，總部位於上海的上海唐人電影製作有限公司正式成立，蔡藝儂在累積了幾年內地影視行業的經驗並熟知市場環境後，以自己擅長的挖掘新人這一角度入手，正式開啟了內地影視投資、製作和發行的業務。

千禧年時，內地觀眾的喜好仍多是偏向於港臺明星，因此具備港臺地區資源的唐人也在幾年間一直沿用著港臺知名藝人主演，同時搭配內地演員作為配角的組合形式。從1999年林志穎、蘇有朋主演的《絕代雙驕》、2000年徐懷鈺主演的《天地傳說之魚美人》、2001年李若彤、鄭佩佩主演的《楊門女將》，唐人影視在行業裡具備了一定影響力，但對比周易和TVB而言唐人的優勢並沒有多麼明顯。

蔡藝儂將目光投向了最受年輕人歡迎的內容領域——網絡遊戲。

“那時我就蠻關心年輕觀眾的，發現《仙劍》的群眾基礎太厲害了。”

原本習慣以香港老牌明星搭配內地演員的唐人，在2004年計劃將一款人氣極高、在當時被玩家稱之為“曠世奇作”的遊戲進行影視化，而在此之前國內還完全沒有改編遊戲的這種“玩法”。

新題材就要搭配新人。唐人影視毫不猶豫地啟用了新人演員胡歌、劉亦菲、安以軒、劉品言和彭于晏，彼時胡歌只出演過一部沒什麼水花的現代劇，劉亦菲的“小龍女”角色還沒拿到手，剩餘的三人在內地也完全沒什麼認知度。

而這部劇也是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三大優勢。那時傳統武俠劇已經接近觀眾的審美疲勞期，我國的網絡大眾化也正式拉開帷幕，網絡遊戲、博客、論壇和緊隨其後出現的網絡視頻都在吸引著年輕人的眼光，“新奇”這一特點就是最具吸引力的內容元素之一。

在這樣的背景下，《仙劍奇俠傳》成為了延續多年的大熱IP，胡歌成為了“仙俠劇”捧紅的第一人，而唐人也就此確定了整個行業十幾年間一直都在用的套路：IP改編、新人主演+老戲骨配角。

唐人對新題材的探索在《仙劍》之後並沒有停止。2010年在公司宣傳部同事的推薦下，蔡藝儂看了幾部在當時非常出名的穿越題材網絡小說，在這其中她最喜歡《步步驚心》於是便果斷地將版權購入。

從選角、製作到最後播出，這部劇就像其名字一樣走得並不順利。男主角輾轉了黃曉明、霍建華、鍾漢良和吳奇隆四個人才得以確定，耽誤的這段時間裡於正搶先以《宮》迎來了開年第一個爆款，這讓相同題材的《步步驚心》大受影響，而蔡藝儂稱“《步步驚心》和《宮》是正版和盜版之區分”的言論也導致和於正之間的罵戰正式升級。

蔡藝儂對《步步驚心》的信心不無道理，該劇與於正的瑪麗蘇劇《宮》確實大有不同，不僅對原著小說的還原度極高，感情線也更豐富，老牌演技派演員壓陣，對歷史的還原度也更高。雖然在開播前不得不與《宮》比較，但開播後奪冠的收視率和突破3億次的網絡播放量也直接證明了該劇的質量。與此同時，吳奇隆在小虎隊後迎來了事業的第二春，劉詩詩也正式成為“唐人一姐”，和胡歌一起成為了唐人的頂樑柱。

「面對資本，左右搖擺」

和大多數影視公司相比，唐人有一種難以說明的“獨特”氣質：常年保持低產、劇集類型只有古裝偶像一種、簽約的藝人甚少炒作、公司上市也是“大勢所迫不得不為”。

《仙劍》和《步步驚心》讓唐人名聲大噪，對文化行業看好的資本也向著唐人紛至沓來。2011年，北京銀行上海分行主動向上海廣電局諮詢，想找尋模式成熟且業績穩定的公司進行長期合作。

在上海廣電局的推薦下，唐人影視獲得了北京銀行1億元的授信，而這也是繼華誼兄弟之後銀行業為影視公司提供的最大一筆影視製作貸款。

獲得了資本青睞的唐人，似乎是要走上順風順水的道路。但事實上蔡藝儂對公司的業務模式深感焦慮，對資本進入是好是壞也難以判斷。她認為上市對於文化企業不是終極目標，而且只是做版權生意的公司上市也明顯很不靠譜。

轉眼幾年後，光線傳媒、新文化、華錄百納等公司紛紛上了市，一直對上市態度左右搖擺的蔡藝儂開始意識到這是“大勢所趨”，不跟著大家一起打資本仗可能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第一，可能我的團隊會被瓦解，被挖走；第二，我可能會被併購，但我不想幫別人打工，不想被併購，我希望唐人能有一個獨立的生存空間。我是個這麼要面子的人，我的團隊跟了我這麼多年，我也不想被瓦解。這兩個感情因素讓我決定怎麼樣都要上市。”蔡藝儂在接受採訪時這樣說道。

2014年，浙報傳媒和華數傳媒入股唐人影視，各自以1億元取得了其增資後8.06%的股權，彼時華數傳媒方面和唐人影視都公開宣佈已經完成股改，並做好了擁抱資本市場的準備。但唐人還是沒有能像大家所想的那樣登陸A股，最終選擇了和嘉行傳媒、開心麻花一樣掛牌新三板。

對於影視公司來說，上市的意義就在於融資。但原本被稱為“中國版納斯達克”的新三板不僅融資難、企業估值低，不對大眾開放更是讓其變成一潭死水，在新三板掛牌兩年時間的唐人影視連一筆融資都沒能獲得過。

錯過了黃金時期的唐人影視，在去年3月發佈公告稱擬申請首次公開發行股票並上市，同時接受中信建設上市輔導。10月，唐人影視正式從新三板撤離，但此時唐人所要面對的環境更加嚴峻，2018年影視行業幾乎完全緊閉上了上市的大門，三次IPO、申請排隊五年的新麗傳媒最終選擇了閱文集團，從美股回來的博納影業排隊至今也沒什麼進展。

唐人影視的資本化，就這樣的一次次的猶豫中永遠都“不趕趟”。

「劇集藝人，問題重重」

資本化的路走不通，但蔡藝儂原本想要做“小而美”也問題重重。

雖然唐人影視這麼多年來製作過穿越劇、仙俠劇、武俠劇，但顯而易見唐人二十一年的風格一直都是唯一的。事物都有兩面性，按蔡藝儂本人的說法唐人是“定位明確”，但從另一方面來看就是侷限性和高風險。

胡歌的《仙劍》系列成為了仙俠劇難以超過的經典，劉詩詩的《步步驚心》成為了標杆性的清穿劇，集結了唐人所有一線演員的《軒轅劍之天之痕》保持了三年的周播電視劇收視紀錄……

但也就是在此時，唐人部部爆款的奇蹟不再，續作《步步驚情》口碑猛跌，《女醫明妃傳》開播後播放量從九千萬迅速下降並基本穩定在兩三千萬。除了網劇《無心法師》小範圍走紅，沒有胡歌和劉詩詩主演的劇集在播放量和口碑上基本上都不受好評。

當然，這並不是唐人影視本身的製作水平大跳水，古偶劇走向暗淡與整個影視劇大趨勢息息相關。自從千禧年起古裝劇就一直是個大熱潮，2010年前還是偏向武俠題材或是翻拍經典，在這之後古偶劇幾乎呈現井噴之勢。

根據藝恩數據顯示，即使是在2011年這樣要求現代劇佔比的“獻禮年”，古裝劇的數量仍佔到了46.7%，2013年廣電總局就針對古裝劇升溫蔓延的趨勢，明文規定衛視綜合頻道黃金時段古裝劇的總集數不得超過當年該衛視黃金時段所有播出劇目總集數的15%。

過熱的市場帶來的問題就是觀眾快速的審美疲勞，加之古偶劇越來越重演員而輕劇情，眾多粗製濫造的劇集讓大眾迅速對“IP古偶劇”產生厭惡感。另外，政策對影視作品的要求也在向現實主義傾斜，諸如華策這樣古裝現代持續兩手抓的公司就可以依形勢快速變道，但只走一條路的就很難在短時間內調整。

與此同時，唐人的業務量一直保持在一年一到兩部劇，大規模積壓的情況不容易發生，但規模小也就意味著營收非常不穩定，而這一點也是使上市難度增加的重要原因之一。根據唐人影視2018上半年的財報信息顯示，由於影視劇作品的電視臺銷售預期沒有實現，去年上半年營業成本同比增長162.94%，毛利率為28.2%創下公司新低。另外，唐人實現營業收入2.19億元，扣非淨利僅為1977.75萬元，而這是因為唐人僅政府補助就收入了3027.18萬。

唐人影視2018上半年財報

除了劇集題材和產量，屢次出現不愉快的解約事件、一線演員斷代才是讓唐人最頭疼的問題。曾經先後捧紅孫莉、胡歌、劉詩詩、古力娜扎等藝人的唐人影視，在藝人培養方面從古力娜扎開始就出現下坡路之勢，等到了以胡冰卿、韓東君為主力的第四代已經完全達不到以前的知名度。從中國娛樂指數的藝人商業價值排行榜來看，唐人近年來主捧的胡冰卿和韓東君至今均仍未排入前50名內。

一直以來，唐人對主捧藝人的選擇非常主觀，蔡藝儂在採訪時就曾說：“我做藝人首先要說服我自己，我必須要很喜歡這個人，我才能夠很用心很努力地幫他經營。”如果藝人想在唐人拿到當年劉詩詩同等級的資源，蔡藝儂的標準更多的是“看緣分”。從這一點來看，憑藉《無心法師》反派女二號小範圍走紅的陳瑤顯然是和老闆沒多大緣分。

原本一手好牌怎麼打怎麼尷尬，但從現在來看唐人新拿到的牌也並不怎麼重量級。

胡冰卿眼看沒什麼水花，唐人於是又將一姐的希望傾注在了李蘭迪的身上，而男性藝人則是2017年底剛剛進入演藝圈的新人林一。

唐人的打法也是二十年如一日的“堅持”，給李蘭迪的資源依然是一部清穿劇《夢迴大清》，另外唐人還以一部校園科幻題材的《許個願吧，大喜》集結林一和李蘭迪兩人作為男女主角，通稿的題目也是直白的寫著“下一個胡歌劉詩詩”。

除了以上兩部，唐人的作品還有一部《夢幻西遊》已經完成拍攝和後期製作，關注度較高的《玲瓏》仍在前期準備中，而這部劇依然是古裝奇幻題材。

曾經南都娛樂採訪蔡藝儂時問到：“為什麼不多籤一些演員？從新人開始培養是否是太古典的操作？”

蔡藝儂的回答非常有趣：“用有名的藝人，這樣市場保險啊，我不要，我願意捧人，這是要有決心的。有錢又怎樣呢？你看花開花落，一個人再有錢也不是無底深淵。”

任性、佛系、感性的老闆，或許已經表達出了唐人對未來發展的看法和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