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誤入蜂巢的蝴蝶'

蝴蝶 蜂王 工蜂 悟心湃 2019-08-21
"


"


一隻誤入蜂巢的蝴蝶

我是一隻即將死去的蝴蝶,我不知道是因為誤入了蜂巢即將死去,還是因為即將死去誤入了蜂巢……

我是一隻非常漂亮的蝴蝶。

我生活在百花盛開的季節。

自從風兒變瘦,擠落第一片樹葉,屬於我的季節就要走了。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雨水打溼了我的翅膀,擊落了我的鱗粉,這對能夠翩翩起舞的翅膀越來越不聽使喚了,它的振動頻率已經劃不動氣流,我原來輕盈的身體似乎變得非常沉重。

我的鱗片已經不能自由開閉,我的控溫系統出現了嚴重的問題,我覺得越來越冷,我感覺我的靈魂已經逃離了我的軀體,我急急撲楞著雙翼,想要尋一處溫潤的地方,休養生息,我不想死啊,至少不要死得那麼早,那麼悽楚。

我失去了方向,我找不到目標,我的棲息地變成了水中的月亮,變成了七彩泡泡,無法觸碰。

那是海市蜃樓嗎?我迷迷瞪瞪、暈暈乎乎,直接撞了進去。這裡面好溫暖,好舒服!

當我的腳抓牢了一根綠色的枝條,將疲憊的翅膀豎起休息,抬頭看時卻發現這是一個碩大的蜂巢。

蜂王立在那裡,正在嗡嗡的叫著;下面四五十隻健碩的蜜蜂代表,正端坐在那裡,洗耳恭聽這嗡嗡的聖經之聲。

好在蝴蝶和蜜蜂語言相通,我聽得出,這是蜂王在組織召開大會。

我好生奇怪,這些參會的蜜蜂代表,怎麼看都是“人”的模樣。可不是嗎,這些蜜蜂真的已經幻化成人形,在這裡祕密的舉行採蜜成果評比大會。

我開始用蝴蝶獨有的5種視錐細胞眼睛進行巡視,我的巡視相當精準,我可以感受除紅光、藍光、綠光外其他兩種無法命名的顏色,比人類多兩種,我可以看到表象,也可以穿透他們的心靈,探知他們的靈魂。

我仔細的觀察這些“人形”的蜜蜂,發現這裡所有的蜜蜂都不是普通的工蜂,都是周邊各蜂群的蜂后或雄蜂,還有少數被蜂后授予監督權的工蜂,它們都具有一定社群地位,擁有一定的生殺大權,姑且統稱它們為“蜂頭”吧!

我在這個六邊形的會場上飛來飛去,最後落在可以俯瞰整個毫華蜂巢的位置。

我發現這裡的蜂頭們好奇怪,大都穿著灰白相間的正統的服裝,頭型大都一絲不苟的梳成固定的樣子,這些莊重的打扮使會場顯得非常沉悶。

咦,奇怪,這個蜂后好像是個男性啊。蜂后正襟危坐,臉油黑呈亮,鈦合金眼鏡樣式確實有點老了。他頭髮花白,三七分開,全部向後梳倒過去,紋絲不亂。淺藍色的襯衫,隨意撇開了領口處的扣子,好在沒古板的打上領帶。

蜂后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話慢條思理的講些自己才懂的話。

蜂頭們開始也都正襟危坐,坐著坐著,便累了。有人開始偷偷地打開了手機,翻看各類信息;有人開始像模像樣的喝水,他只不過藉機動一動肢體而已,杯子中芽狀茶葉放了半杯,茶色清亮、綠意盎然;有人摘掉了眼鏡,五指按住額頭作思考狀,實際是打了個盹;個別瀟灑一點的乾脆挪到長條桌的外側,躲過了桌前擋板的束縛,雙腿向前遠遠的伸出,整個後背靠在椅子背上,頭向後仰出,使脖頸更為舒服,大概是長期臥案工作,得了頸椎增生或由於在夜風中思考工作肩胛受了風寒,又或者昨晚喝酒喝得太晚,嚴重缺覺,他脖子一會兒後仰,一會兒歪向一邊,如同一隻僵硬的燒鵝。

後面那位,不停的翻看手機,看一會兒他就放下,去趟衛生間,我想他大概前裂腺出了問題。他如坐鍼氈,坐立不安,心緒不寧。

還有一位,動作最為豐富,我足足觀察了他十幾分鍾。他一會兒打打哈欠,揉一揉雙眼;一會兒兩眼看向腳下,看過了左腳看右腳,彷彿在找尋什麼,其實他什麼都沒掉;一會兒雙手掌跟相對,五指向外,掌心向上,將下頜放在這個漂亮的花托上,如同一可愛的小姑娘一樣;一會兒雙手十指交叉相扣,手心向下,再次將下巴放在另一種形態的花托上;一會兒又將左肘支在桌子上,單手掌心向上托住腮,瞬間又單手掌心向下把左腮枕在用手腕上。我覺得他的頭好像沒有脖子,或者脖子沒有支撐力,非得靠雙手托住它;好不容易腮迴歸到了脖子上,他的左肘再次支起,左手放在微低的額頭上動來動去,弄一弄頭髮,摳一摳鼻子,然後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拇指輪流和大拇指相吻,一遍一遍,直至厭倦。

會開至一半,整個會場就像一塊稀薄的豆腐腦,這些蜂頭們如同一隻只燥動的蟲子,束縛在椅子上,困頓在豆腐腦中,每個人都蠢蠢欲動,終於開始有人竄出了腦體,或者出去接打手機,或者出去上個廁所,或者出去抽一顆香菸,出出進進,穿流不息。

蜂王依然在上面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他自我陶醉的樣子著實讓人激動。

會場最前面的幾排,倒是聽得仔細,記得認真,他們應當是更高級的蜂頭,自律性更強,責任心更強;此外就是那幾位被蜂頭派來替會的年輕工蜂,難得有這樣的機會當面聆聽蜂王的教誨,他們的心如同乾涸的土地,努力吸取蜂后吐出的露水,這些潮溼的水分延著土壤的縫隙向內一點一點的滋潤,這樣的機會對他們來說太少了,所以他們倍加珍惜。

我還看見有些蜂頭年紀輕輕已鬢角斑白,而且毫不掩飾這種斑白,以使自己顯得更加成熟;有些年老的蜂頭,為了顯得年輕,則把花白的頭髮焗成亮黑,可是面部的滄桑和賊精的眼神已經暴露了他們真實的年齡。

我還看見一參會的長髮女人,頭髮搭向胸前一部分,搭在背部一部分,搭在肩上一部分,髮絲絲絲相連,不能完全分的那麼清晰,倒也是多了那麼一點自然和動感。

此時,我發現一瘦瘦弱弱的“姑娘工蜂”,她鼻樑上架一圓圓的仿古眼鏡,飄逸的長髮直直垂下,貼身乞丐牛仔,上身一藍條紋休閒長褂,袖口挽卷至手脖以上,褂子下襬斜斜的系在腰的右側,打一美美的如我形狀的結,腳蹬一秀氣又隨意的白色旅遊鞋,鞋子白的一塵不染,一雙雞蛋黃的船襪微微露出一點邊,腳踝、腳腕、腳脖、腳脖以上五公分處自然的裸露出來,皮膚如白蓮藕一樣潔白,一顆小小的美人痣巧妙的鑲嵌在那裡,如一顆黑色的珍珠。

這個姑娘整個人既顯得幹練,又不乏青春的氣息,利落中帶著溫柔,她扛著碩大的足有二三十公斤重的攝像機放在肩頭,不停的對著蜂頭們拍啊拍。很難想象,如果不是因為愛好,她怎麼可能去扛這麼重的機器,她拿一小小的照相機足夠了。

我突然發現,一個沒有任何手飾裝扮的女孩一樣很美,美得如同我們。她美在身上的青春氣息,美在那份文雅的氣質,美在弱弱的樣子,美在一份努力和利落,美在纖瘦的嫩肩上可以扛一誇張的攝影機,美在讓人看著她心生憐愛,而她卻不稀罕這種憐愛。

不拍攝的時候,她便手託下巴,靜靜的坐在會場後面,表情平靜淡然,那張面容絲毫沒有被塵世的風霜汙染,不需化妝,不需美容。

我覺得我應當把我的靈魂寄託給她,把我的美麗也依付於她,待到我死的那一刻,我希望她帶上蝴蝶的美麗和蜜蜂的勤奮坐上蜂王或蜂后的寶座,也許她再也不會組織這樣的活動,也許她會把蜂巢打破,放一股清新的風進來……

"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