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在統一南宋後,並沒有停下對外發動征服戰爭的步伐,日本、緬甸、占城、安南、爪哇、高麗等等。

忽必烈的最後一戰:跨海遠征印尼

其中,征服爪哇是一次最具有想象力的遠征,光是海上航行就用了兩個多月的時間。

可以說,在蒙元之前,中原王朝從來沒有將武裝力量投射到如此之遠的地方,而在蒙元之後,鄭和之所以能七下西洋,也正是因為南宋和蒙元時期的海上繁榮貿易的積累。

可惜到明清之後,中原王朝越發內斂,不僅錯失了搶先開發移民南洋的先機,甚至變得封閉落後,淪為強國暴鄰的欺侮對象。

撫今追昔,真是讓人感慨之至。

忽必烈的最後一戰:跨海遠征印尼

一、戰爭背景:中央王朝VS地區強權

繼續說當年蒙元進攻爪哇戰爭,爪哇是當時的一個南海強國。國王克爾塔納加臘受印度-波斯文化影響,自稱萬王之王,通過武力吞併了周邊不少小國,甚至派軍隊遠征蘇門答臘,滅亡了南洋霸主三佛齊。

然而,新興的元朝此刻也在南洋擴大影響力,元朝1285年派兵駐紮占城國,到1286年為止,已有10個南洋小國上表稱臣。

此後,元朝繼續招撫周邊小國,最遠的甚至派人招撫印度南部的朱羅人。

忽必烈的最後一戰:跨海遠征印尼

導火索在於1289年元朝使者孟琪被侮辱事件,他去招撫爪哇國的時候,被爪哇人黥面了。

為什麼?

爪哇國王很自大,覺得你憑什麼來招撫我,叫我投降?

但在南宋時,只有罪犯、配軍才會黥面,一個代表大元的使者,遭受這樣的侮辱,忽必烈必須也只能出兵。

要知道,當年花剌子模就是因為侮辱蒙古使者,才招來滔天巨怒,最後國家滅亡,無數城市夷為平地,數不清的人民被屠殺擄掠。

爪哇人顯然沒好好學習歷史。

二、出征準備:蒙元的雷霆之怒

1292年二月,忽必烈任命史弼、高興、亦黑迷失三人同為福建行省平章,率領1000多艘軍艦渡海遠征爪哇。史弼是浙東宣慰,精通蒙古語,在徵南宋時表現突出。高興是南宋降將,曾鎮壓宋朝遺民起義,擅長水戰和崎嶇地形作戰。亦黑迷失深受忽必烈新任。1272年起就作為元朝使者頻繁進出南洋。同泉州穆斯林海商往來密切,泉州穆斯林熟悉水文氣象條件、航線選擇和航行時間。

為了準備遠征,忽必烈下令設立了四個徵行萬戶府。總共20,000餘人。其中,史弼部下5000人、福建行省駐軍裡抽調2000人,核心是北方漢軍。以及前南宋新附軍,原因是考慮到他們熟悉南方的溼熱多雨環境。

出征將領之一,高興(就叫高興),建議多派軍隊,忽必烈答道:南洋土著,裸衣膽小,多派軍隊豪無用武之地。

考慮到此前征服安南時的糧食問題,大軍特地準備了一年糧草十餘萬石,軍餉四萬貫。以及用於臨陣升賞的虎符十枚,金符四十枚,銀符百枚,金絲緞百匹。

1292年12月,元軍艦隊1000餘艘浩浩蕩蕩從泉州出海,船隊沿海岸南下,經西沙和南沙群島後,路過交趾、占城。正月,到爪哇海域。

忽必烈的最後一戰:跨海遠征印尼

元軍主力將船停泊在今印尼坤甸市境內的交欄山。伐木造小船做沿內河進攻都城準備。

忽必烈在出徵前,特地召集蒙古統帥亦黑迷失,讓他到了之後,昭告該國軍民,兩國關係本來不錯,出兵只是因為侮辱使臣。

而且,忽必烈並未把這次進攻看做一次簡單的討伐,而是打算長期植根於爪哇,他讓亦黑迷失到了爪哇之後,就派使者回來報告。等打贏之後,“汝等留彼,其餘小國即當自服。”

三、牛刀殺雞:遠征的元軍成了不請自來的槍手

當時南洋的軍隊和中原王朝基本上不在一個維度上,基本以裝備很差的輕步兵為主,大部分是臨時動員的農民和少數貴族武士。

打仗時,上身赤裸,腰間圍塊棉布。武器大多是弓箭、竹矛、短刀。貴族為先鋒,列陣最前方,號角吹響時,帶頭衝入敵陣,以求在第一波攻勢擊潰對手。

忽必烈的最後一戰:跨海遠征印尼

相比之下,元軍披甲率幾乎達到30%,有大量弓和弩,前排重裝步兵用長矛重斧盾牌掩護身後,還有已經較為成熟的火藥武器。

然而,蒙元軍隊並沒有取得意向中的勝利。

因為經過兩個月的長途跋涉後,軍隊抵達爪哇北岸時,爪哇國內已經發生內亂,鄰國國王哈只葛當突然襲擊殺死了萬王之王克爾塔納加臘及其宰相。

克爾塔納加臘的女婿羅登·韋查耶被迫向新王效忠。

忽必烈的最後一戰:跨海遠征印尼

不過羅登·韋查耶只是假裝投降而已,他私下裡聯絡舊臣,在麻諾巴歇訓練軍隊、積蓄糧草。

元軍登陸後,他又以其國山川、戶口,並獻葛郎國地圖納降。

元軍一看,爪哇國已經投降了,那就順勢幫他打敵人吧,於是元軍進攻哈只葛當。只花了一個星期不到,就擊敗了哈只葛當的軍隊,俘獲哈只葛當和他的兒子、妻子與全部部將,財物價值5,000萬兩。

敵人消滅後,羅登·韋查耶露出了本來面目,他假意要準備金銀珍寶隨元軍去大都晉見忽必烈。史弼、亦黑迷失兩人不顧高興的反對,遣萬戶捏只不丁、甘州不花率兵200人護送他返回麻諾巴歇去料理行裝。

忽必烈的最後一戰:跨海遠征印尼

羅登·韋查耶於是設計殺死200元軍,以及捏只不丁、甘州不花、省掾馮祥等人。

隨後,羅登·韋查耶迅速聯絡前朝舊臣,一齊夾擊正在回師的元軍。

元軍猝不及防中一面交戰,一面沿舊路向八節澗船隻停泊地撤退。

爪哇軍心知肚明實力差距,故意不和元軍正面交戰,而是利用一切可能戰術襲擾。

元軍且戰且走,最後雖然脫圍,卻喪失全部戰利品。其中僅僅史弼的5,000北方漢軍戰死了3,000餘人。

二月二十四日部隊在海岸登船後,打退爪哇船隊,航行68天返回泉州。

從軍事角度看,元軍的此次遠征似乎取得了不小的勝利,但從政治角度來看,卻是一次得不償失的戰爭。

此外,元軍在慌亂中為阻止哈只葛當等人趁亂逃跑,把他斬首,從而失去了對付羅登·韋查耶的一個棋子。

所以,忽必烈將史弼和亦黑迷失處以十七下杖責,沒收三分之一的家產。

第二年,忽必烈病死,征服爪哇從此不再有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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