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槐花白,懷念您做的蒸槐花——寫給天國的母親(三十四)

媽,今天下午,我在小區的健身器材上鍛鍊,一陣春風吹過,飄來一股清新、香甜的氣息,那是一種親切、熟悉的感覺。 我精神一振,順著傳來清香的方向望去,原來是小區裡那幾株洋槐花開了!我離開健身器材,快步來到洋槐樹下,抬頭望去,掩映在綠葉間的串串洋槐花:銀白色的花朵兒,你挨著我,我擠著你,層層疊疊,密密匝匝;一朵朵,一簇簇,晶瑩剔透,似一彎彎月牙簇擁在一起,沁人心脾,使人心醉。好些只蜜蜂嗡嗡的飛舞著,在如雪的花朵上採擷著大自然恩賜的蜜糖,回去醞釀蜂蜜。看著眼前一串串潔白的洋槐花,聞著洋槐花濃郁的芬芳,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童年時捋槐花時的情景,想起了遠在天國的您,想起了您早年蒸的洋槐花。

又是一年槐花白,懷念您做的蒸槐花——寫給天國的母親(三十四)

媽,您還記得吧?早年,咱們在農村老家生活,村子裡好多家的房前屋後都種著洋槐樹。每到春天的四月天,洋槐花盛開的時候,村子的上空到處瀰漫著洋槐花的香甜味。我記得上小學時,學校周圍的幾戶人家院子裡、院牆外、場地邊都是洋槐樹。一到洋槐花盛開時,有時課間十分鐘的時間,我和同學們會偷偷溜出校門,跑到洋槐樹下,仰臉貪婪地望著樹上一串串好似小蝴蝶般的洋槐花。會爬樹的男孩子像猴子一樣敏捷地爬上洋槐樹,自己先捋一把洋槐花放進嘴裡,嚼得津津有味。急得樹下的我們仰著臉瞅著樹上的洋槐花望著喊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這時,男同學把從樹上摘下的一串串洋槐花撂在地上,我們就蜂擁而上去搶洋槐花,把捋下來的槐花裝在衣服的口袋裡,聽到上課的鐘聲響起,我們才馬不停蹄地慌忙向教室跑去。那時,咱農村的條件不好,孩子們沒有零食,嚼著脆生生 、甜滋滋、香噴噴的生洋槐花,覺得滿嘴生香,甘甜無比,心裡美滋滋的,覺得賽過神仙。

媽,您還記得吧?一天,二孃喊我去捋洋槐花,我飛快地跑回家拿來籃子。洋槐樹下,已經有幾個大人仰著頭,拿著長竹竿綁著的鉤鐮,在揀那些開得最多的洋槐花采摘,一枝枝、一串串的洋槐花像大片雪花一樣從樹上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我們小孩子歡呼雀躍著,爭著去搶落在地上的洋槐花枝,然後開始從枝上捋洋槐花。我們小孩兒捋著槐花,還是經不住潔白如雪的洋槐花的清香味兒誘惑,抓起一把生槐花就往嘴裡塞,霎時,那一絲絲清香、甘甜就從舌尖甜到心底。沒多大功夫,籃子已經捋滿了洋槐花,我用手把籃子裡的洋槐花摁了又摁,直到籃子裡的洋槐花堆積得如小山似的,還是不願意離開,只想著能把滿樹的洋槐花都捋進自己的籃子裡才好。我挎著籃子,滿載而歸,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回到家,您看著我捋回來的洋槐花,滿心歡喜,趕忙接過籃子,把洋槐花放在盆子裡淘洗了四五遍。洋槐花洗淨後,您取出一部分瀝乾多餘的水分,攤開晾著。開始做洋蒸槐花了,我站在一邊看,只見您在洋槐花上先淋上一些食用油,再撒上少許鹽,說這樣蒸出的洋槐花不粘連,是散的;要是先放鹽,不放油的話,洋槐花蒸好後就成坨了。然後您在洋槐花上拌上玉米麵,您一邊用雙手不停地揉搓洋槐花,一邊對我說:“要說蒸洋槐花,再拌上白麵還好吃呢,只是現在正是春上青黃不接時,咱家裡的白麵不寬裕,不捨得拌白麵來蒸洋槐花,等以後生活條件好了,咱就用白麵來蒸洋槐花。”等您把洋槐花揉搓拌勻後,您就把洋槐花放在大鐵鍋蒸籠上開始蒸。當時,農村家家戶戶還沒有冰箱,鮮洋槐花不好保存,趁這當兒,您把剩下的洋槐花放在竹簾子上晾晒,說等晒乾後,可以包雞蛋餃子、粉條包子。蒸洋槐花的這段時間,您把一頭蒜剝好放入蒜臼,加一小勺鹽,搗碎成蒜泥,又放入適量涼開水調製成蒜汁。十多分鐘後,廚房裡飄出蒸槐花的香味,您揭開蒸籠,把蒸好的洋槐花倒在盆子裡晾著。煤火上放上炒菜鍋,添上食油,放入花椒、八角、辣椒、蔥段等炒出香味,趁熱倒入蒸洋槐花中,只聽“呲啦”一聲,蒸洋槐花上面升騰起一股白氣,頓時,槐花味,油香味交織在一起,飄散在整個廚房,縷縷槐香流入我的鼻端,把人浸潤。您盛一碗遞給我:“趁熱,趕緊吃吧,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我迫不及待地接過碗,狼吞虎嚥地吃起蒸洋槐花。在那缺吃少喝的年代,覺得吃上一碗蒸洋槐花,就是人間美味,再好吃不過,香在嘴裡,甜在心裡。

又是一年槐花白,懷念您做的蒸槐花——寫給天國的母親(三十四)

媽,又是一年槐花白。此刻,我仰望著滿樹雪白的洋槐花,輕聞著似曾相識的芬芳,心中湧起對您無盡的思念。您當年做蒸槐花的情景彷彿就在昨天,我的舌尖上似乎還留著您做的蒸槐花的餘香,可今天,您我卻陰陽兩隔,不能相見,我好孤單,我好想您!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槐花開了又落,落了又開,可您在這槐花飄香的季節,為什麼就不能回到人間?為什麼就不能回來和我們兄妹團圓?您對早逝父親的忠貞,您對家庭的無怨無悔,您對兒女孫輩的疼愛,我們會銘記心中;您對兒女的諄諄教誨,我們會永記心頭。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可您對我們兄妹的恩情如高山流水,源源不斷,我們何時能報了?

媽,又是一年槐花香,您做的美味蒸洋槐花,如今只能進入我的夢裡,刻在我的懷念裡,成為我今生今世永遠無法忘卻的回憶和念想。今天,我只能讓滿樹洋槐花飄散的馨香帶去我對您的思念,讓花朵上採蜜糖的蜜蜂飛到您的跟前捎去我對您的掛牽:您在天國一定要安好,別節省,該吃就吃,該喝就喝,沒錢了,您給女兒託夢,好嗎?

又是一年槐花白,懷念您做的蒸槐花——寫給天國的母親(三十四)

媽,我好想您!好懷念您做的蒸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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