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原上草

那麼多草冒出來，叫不上名字

牛羊啃過，吃了的發得快

可是人跡不去的地方，青的還要多

在原野，土腥的風鑽出來笑

那麼多的目光跟著她飄

天空像鏡子

天一定洗過，這話有人說過

還說像面很大的鏡子

走在原野，有個鏡子當頭照你

總得想擺出笑臉

看地下有無水漬、紙片、落葉子——

有了好拍照，好相似人間

也不看那些人

都去看花，人比桃花多、櫻花也多

其實，人在看自己

花瓣有的落下來，只用背影子走路

輕飄飄地，自顧自

也不撫摸花枝梢的小頭顱

——也不看那些人

傍晚

河邊的霞是為女孩長出的

抓住垂柳的手指頭

搽抹天空的大臉蛋，讓她秀

濤聲走到低處，春蝶的舞步慢下來

清幽鋪展開，柔麗在枝翹上守

女孩走過來

她一定穿著米色連衣裙裾，有點飄——

帶走了光

江邊

近黃昏。江水把夜影子拉長、做伴

看星子一個一個找位子

人家累了一天，汗一把淚一把

得有地方晾身子，想想明天的事

不等夜黑，還是忍不住走出去

江邊空氣好，魚群與鷗鳥一起飛——

他們喜歡上江水藍

新雨

細無聲是一種品德，走路輕

會一直走到心動

不說萬木蔥蘢，不說小鳥銜著陽光的小哨子

不說高大喬木向上的內心

靜悄悄放下，躲起來

不讓你看到她的小身段有多麼美——

也不看你種瓜、種豆

遠方

山坐在山的底下，左懷有抱、身後有神

雞心崖、摩天嶺、大巴山主峰神農頂

迎面北風

長柑橘，也長磨盤柿子牛心柿子

還有拐棗酒甜杆酒

青茂的葉子比山大

每一枚拐棗像星子

坡地粗獷，讓水奔得歡騰起來

寬闊的大臉膛，向著東方看

舞者

一

都喜歡朦朧詩，有一塊布遮春秋

花枝亂抖最好看，看不見人

要月亮心裡裝，星星點燈

皺紋認得路回家

舞姿留下來說話

回家了出汗，擦把臉清爽

再把日子看過來

二

老的小的威武，走過來風大

從頭看過去像部隊，手腳是槍炮

沒有誰發薪水，也不僅僅是保命

心裡服從指揮——

不插隊、不亂吐唾沫

排前頭的顯年輕，身材容貌都娟好

排後邊的看不見你，心氣高忘了年齡

伸胳膊動腿快活

三

衣服比扇子更炫目，年齡大過了隆冬臘月

此刻抓住了花季，讓她火

會河南墜子，也會二人轉、走西口

不會的心裡走一遍，山嶽在地下打轉轉

累了攙著水泥欄杆吐口氣，花扇子拍了拍歲月的光腦殼

——說你不饒人、看高調的舞曲比你美

四

一群很好的人在一起，甜蜜長到眼窩窩裡

讓它跳出來笑

小蘋果們早已售罄，現在是第三套健身操

隊伍越走越長，去冬的幾位已經回到原址

他們在山上看

女子領舞，最美的拿出來貨比貨

皺紋深藏不露，天只看動作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