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以北,後會無期

後會無期 青海湖 西北偏北 沙洲 攜程攻略社區 2017-04-13

作者:餓霸我無肉不歡

7.19

天津—蘭州—西寧

飛機如約晚點,到蘭州已是下午四時。而“馬子祿牛肉麵”是凌晨三點調汁,下午兩點關門的,很遺憾。

行程頗緊,匆匆忙忙,剛到蘭州就要趕往西寧。趁老爹去買票的當兒,坐在火車站附近的清真小店要了碗紅燒牛肉麵,白帽師傅手腳麻利,未幾便端上粗瓷大碗,噴香流油,湯汁醇厚麵條筋道,牛肉爛熟得剛剛好。

蘭州到西寧的火車票沒有想象中的富裕,等待我們的是歷時3小時的站票之旅。先前曾在哪裡看過說蘭州拉麵就要蹲在街邊旁若無人才吃得香,眼下老爹蹲在車廂連接的地方,狼吞虎嚥著我們打包的拉麵,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到西寧第一個感覺就是冷。

大風乾冷,燈火闌珊,看到“西寧—拉薩請下行”的指示牌,看到隱在黑暗裡的猩紅袍子喇嘛僧人,忽然發覺真真到了西北邊陲,神祕而新奇,一切都是書裡的樣子。

7.20

西寧—塔爾寺—青海湖—茶卡

又是行程緊湊的一天。

首站就是塔爾寺。在拜訪過普陀等一眾名寺後,對現在所謂的佛門淨土一直失望,甚至想直接跳過這一站。但既來之,繞門而去更是遺憾,這樣想著,頂著纏綿小雨,踏入了塔爾寺門。

繞過遊人如織的八寶如意塔,轉過大金瓦小金瓦,隨著人潮湧入大經堂。邁過高高的門檻,殿內昏暗一片,只有酥油燈的如豆微光閃亮。酥油特別的味道充斥整座大殿,乍聞微酸,之後卻是綿長的甜。

各色帷幔、幡、繡像自高高的樑枋上垂下,天花藻井精美絕倫,層層哈達滿目琳琅……

人聲鼎沸,摩肩接踵,浮浮躁躁,與之相對的卻是千燈萬佛,禮佛僧人,虔誠肅穆。

信仰強大,靈魂安靜,前院喧囂人聲驚不起塔上白鴿,內殿紅塵眾生擾不亂誦經真言。

出寺,人間煙火,一片祥和。炒青稞青翠可喜,本以為是小吃,原來是用來入寺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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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塔爾寺出來,一路向青海湖進發。計劃先直奔茶卡,然後返程夜宿青海湖,正好可以在青海湖看日出。

一路牛羊遍野,天低地廣,四下裡只一條筆直公路,幾不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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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的遠山和雲朵,老爹說像人民大會堂的壁畫,我說像雪頂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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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顛簸,終於到了。

從沒想過青海湖這麼大。與天同色,與地同寬,如此純淨的一帶湖藍,躺在花田彼端,世界靜如天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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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燦燦的油菜花田,湛藍湖色,蔚藍天宇,鑲嵌其中,相映成畫。

在這你可以騎著藏民角上帶花的白犛牛拍照,很漂亮。

到茶卡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天又有些陰,看不到茶卡晴時一切如鏡的景緻,但我覺得陰天的茶卡好像日本文藝片裡的場景,寂靜,憂鬱,純淨,空靈,虛無縹緲。

“穿過縣境上長長的隧道,便是雪國。夜空下,大地一片瑩白,火車在信號所前停下來。”想起川端康成《雪國》的開頭,似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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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們住在藏民的小旅店裡,480一晚的三人標間,還不如80一位的青旅客棧。無窗,多蟲,潮溼,公衛,衛生條件堪憂,洗澡是妄想,洗臉都能被那冰水激的清醒半宿。

沒辦法,近湖邊的房子都這樣,權當為了日出。

7.21

青海湖—卓爾山—丹霞地貌—張掖—敦煌

這無疑是整個旅途最悲劇的一天。

陰天沉沉,小雨不歇。

首先泡湯的是日出,白白委屈了一夜。早上冒雨和老爹還是跋涉到湖邊,一路泥濘。

方圓不知幾十裡,抑或百里,目之所及,空無一人。蒼茫天地,青海湖潮聲如汪洋大海,皆是野性之水。臨湖大小經幡,白黃紅綠藍,在大地與蒼穹間飄蕩搖曳,連地接天。草原上不知名的野花有最絢爛的顏色,朵朵簇簇,草原和湖水便不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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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再往西去,向著張掖,向著敦煌。

由於行程太緊,雨霧濛濛中不好行車,我們決定省去門源一站,從卓爾山直奔張掖,爭取能在雨後看到丹霞日落。

車行祁連,山色秀美,松柏成蔭,想象著祁連大雪的樣子,定是人間仙境。

下午一時到達卓爾山,第一個感覺是,到處都是電腦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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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爾山只玩了不到兩小時,一直在趕路,途中其實也有這樣的風景可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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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衣草含苞未放,不然更如紫煙一片。

到張掖丹霞地貌公園已下午六點多,天依舊陰沉,日落再次變成遺憾。公園大巴七點停運,在門前老媽不甘心的去拍畫片了,沒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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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九點在張掖市內吃過著名的卷子雞,等凌晨十二點的老火車奔赴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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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班火車是人生二十年做過最難受的一班,沒有之一。長達八個小時的硬座,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不知什麼姿勢入眠,坐臥皆錯……

河西走廊在車窗外的黑夜裡,什麼也看不到。

不忍看一個八歲小男孩生生站一路,我們勻出來半個座椅給他,困怠模糊裡聽到一聲謝謝,等我不知第幾覺醒來時他已不在了,大概是瓜州或者更前哪個不知名的站便下了。

待到天光大亮,車窗外已是“窮荒絕漠鳥不飛,萬磧千山夢猶懶”了。

不免落入俗套的想起王右丞的《使至塞上》:

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

徵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7.23

敦煌—莫高窟—鳴沙山月牙泉

站在敦煌,熱風乾燥,有那麼一剎那放佛錯亂了時空,這是遙遠的西漢時代,我自千里之外策馬跋涉而來,目見西域沙洲繁榮似錦,一聲嘆息,驚豔了流光一瞬。

旅店在建榮市場附近,沿街盡是賣李廣杏的小販,杏名李廣,在敦煌,與西漢僅一朝之隔。

休息停當,下午啟程莫高窟。

大漠的盡頭就是莫高窟。車窗兩側,天碧,草星,黃沙萬里。

司機小哥很年輕,路上聊天時說起來在莫高窟做保安的都不能結婚,邊說邊很有節操的笑了。

莫高窟景區門票包含講解,進去由一個講解人員帶領十人一隊,人手一耳機,互不干擾。重點:不準拍照。如果想要拍可以去外面博物館,仿真同模隨便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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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門打開,門和陽光都闔在外面了,靜靜靜靜往裡走,站在黑暗裡,講解員打開手電筒,昏黃光圈下,皆是千秋萬代攢下的傳奇。

環繞佛祖的飛天,舞樂,天龍八部,線條流暢,宛如天成,色彩明麗,活靈活現。我看到了畫下燈火輝煌,歌舞翩遷,繁華昇平……整幅壁畫流轉開來,恍若紅塵之外極樂世界。

哪怕今時今日已被毀的不成樣子,金箔凋零,氧化黑褐,也還是讓人心下激盪一片。看身後這萬千石窟,說到底也還是黃土一抔,只因千雕萬琢,萬工億匠,風霜滄桑他眉目,時光鐫刻他風骨,才成莫高窟,永遠的莫高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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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莫高窟的時候大概是下午三點,到鳴沙山月牙泉需要2個小時。

在這裡一直全副武裝,面紗草帽一應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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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沙漠了。

鳴沙山的沙子細軟綿密,踩進去裡面的沙子還有白日的溫暖,赤腳行走很是舒服,不過小心駱駝翔……

門口租賃護腿的要15一雙,真心不如穿拖鞋進去到裡面光腳提鞋放開了玩。

從鳴沙山到月牙泉,看起來不遠,但在沙漠裡,還是騎100塊一位的駱駝吧。騎著駱駝,一深一淺的走,駝鈴叮咚,駱駝5頭一隊,排著直線綿延數裡,煞是壯觀。可以要牽駱駝的小哥幫忙拍照,人都很好,還和我們聊了一路。

我去滑沙的時候忘記帶手機了,那條像天梯一樣的木頭爬梯沒有拍到也就算了,等我我呼哧呼哧爬到沙丘頂端的時候,正趕上日落……

大漠落日。壯美得讓人想哭。

千萬層雲裡金光漫射,我伸手,霞光如在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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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雅丹地質公園—沙洲夜市

一早出發,直奔雅丹。

包車師傅把我們送到公園門口,我們要自己坐大巴進公園。大巴在獅身人面、孔雀、西海艦隊,還有一個我覺得像北京人的四個大的景點停留,遊客自行下車拍照,而後在規定時間內回來,趕赴下站。與外面的乾熱難耐相較,到最後更多人選擇留在涼爽的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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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雅丹地貌的形狀千奇百怪,可以自行想象,也未必要拘泥於設定。所謂 奇石景觀,不過見仁見智因人而異。但讓我驚歎的倒是,這些砂石並非死物,隨時光流逝亦有生有死。初生拙石,飽經風吹日晒,進入中年,呈現美妙姿態,引人遐思,其後不知不覺步入老年,瘦骨嶙峋,病態佝僂,最後死後混入流沙與浮塵。

石如人生,只不過難以想象的長壽。

由雅丹出來,回程途經古長城、玉門關,必經之路,見罷有些感慨。

玉門關,現在像塊小豆腐;漢長城,像盤千層麵。酷日當頭,已經沒有幾人願意在此多做停留,連門票都是以強迫性質的含在雅丹門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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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弔古戰場,耳邊風聲悽切,若有戰馬嘶鳴,喊殺聲一片,曾經的修羅場,馬革裹屍之地,如今荒草零星,斷壁殘垣,沙石遍地。

熱浪滾滾裡,突然覺得有點蒼涼。

最後一夜,沙洲夜市。

夜市,當真熱鬧非凡。有很多胡楊木雕刻的印章、木畫,價格合理,值得收藏。

莫高窟那裡賣的敦煌紀念品很坑爹,夜市10塊的書籤那裡要價25,明信片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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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在敦煌住下來,李廣杏黃河蜜,莫高窟玉門關,鳴沙山月牙泉,吃不膩的小羊羔肉、杏皮水、驢肉黃面、搓魚子……日出日落都晚,頂著大太陽吃晚飯,夜裡歌聲纏綿燈火點點,回回們男戴白色小帽女裹花色頭巾,西北那降調的口音吆喝著焦香的烤饃、肥白的胡蘿蔔包、金黃的沙棗餅……

沙洲不冷不寂寞。

7.24

敦煌—蘭州

趕早八點的火車,歷時十幾個小時。漫漫旅途,到此也要畫上句點,梳理林林總總,美食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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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海湖那裡要吃犛牛酸奶、蜂蜜、犛牛肉,路邊藏民的蟲草其實還是可信的,最好問包車師傅推薦。另外科普一點,蟲草沒有養殖的,所有說“養殖蟲草”的等於“假蟲草”。

青海湖邊有幸吃到據說是禁止捕獵的青海湖黃魚,個人覺得一般。

在祁連必點羊肉,在祁連山的一家小店吃的羊羔肉簡直極品!雖然火候沒到,但香到完全可以不蘸料吃。

在張掖一定要吃卷子雞,份大量足,味道超級棒!

在敦煌我們慕名去了尕六家吃羊肉,白條紅燒皆美味,要了一斤先嚐嘗,後來再要竟然沒有了……

另外那裡的變蛋其實就是松花蛋。

到甘肅要嚐嚐西涼姜飲和西涼果飲,但感覺姜飲更好喝。

蘭州的羊肉泡饃和羊肉串不必多說,全國人民都知道。

再說到交通,我們是天津到蘭州飛機往返。19號下午到蘭州之後趕凌晨到西寧的火車。在西寧一早和事先聯繫好的“西寧—青海湖—張掖”線的包車師傅碰面,之後不再自己操心交通問題,到張掖等凌晨的火車夜奔敦煌,到敦煌在酒店前臺聯繫包車,首日下午莫高窟—鳴沙山,次日雅丹,而後一早的火車由敦煌返回蘭州。

至於費用,我們三口一共花費1萬5,機票往返三人共5600,青海湖包車共2400,食宿平均一宿200到300,每餐200以內,火車票由於只買到站票或硬座所以花費不大。

旅店和車票一定要早訂,切記切記!

其餘瑣碎門票不提,但學生要帶好學生證,全部半價優惠(有些景區大巴票價沒有折)。

到蘭州已是凌晨,酒店外有一個清真教堂,路過時還聽到唸誦古蘭經的聲音。

來回在蘭州都是匆匆,實在不甘心,忍著困頓和老爹上街遊蕩,目的只有一個,羊肉泡饃!

凌晨的大街空空蕩蕩,腦子裡都是劉東明唱的《西北偏北》:

西北偏北 羊馬很黑 你飲酒落淚 西北偏北 把蘭州喝醉把蘭州喝醉 你居無定所 姓馬的母親在喊你 我的回回 我的心肺 什麼麥加什麼姐妹 什麼讓你難以入睡 河水的羊 燈火的嘴 夜裡唱過古蘭經 做過懺悔 誰的孤獨 像一把刀 殺了黃河的水殺了黃河的水 你五體投地 這孤獨是誰

……

在一個小巷,終於找到一家燒烤店,味道正宗,一旁有三四本地人靜靜吃宵夜,蘭州圓滿了。

後記

也許是西遊記。

回來正好《後會無期》上映,看的時候放佛又走了一遍。

電影裡面的阿呂說:“你連世界都沒觀過,你有什麼世界觀。

你不走出來,親自用腳去丈量這個世界,你永遠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所謂旅行的意義,或許不是環遊世界,遍嘗美食,而在於在自我放逐的途中,你遇到了哪些人哪些事,思考了什麼,錯過了什麼,你拋棄了什麼,又收穫了什麼。

每次長途撥涉後得到的應該是一個新的心境,新的自我。

一段旅程,美景往往只是點綴,更多的永遠是途中。而人生,永遠在路上是最好的狀態,享受途中,偶爾回首望,笑看往昔,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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