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喋不休的洪尚秀,這次的新片美到每一幀都讓人心動


一場雪,總能帶來一個故事。

安靜的雪地,是渡邊博子在回味著未婚夫那段沒能說出口的《情書》;雪花紛飛,伴著的是《BJ單身日記》裡滿是紙頁間記錄嶄新戀情的欣喜;冰天雪地,是刪除記憶也依然愛你的《暖暖內含光》……

不過,洪尚秀《江邊旅館》裡的這場雪,有點兒與眾不同。不僅用黑白畫面去還原落雪的純粹,還在男女關係的探討中加入了看淡生死的豁然。

喋喋不休的洪尚秀,依然在電影裡鋪滿了對話。但這場雪中的故事,美到每一幀都讓人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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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邊旅館》

Hotel by the River

導演 / 編劇: 洪尚秀

主演: 紀柱峰 / 金敏喜 / 宋宣美 / 權海虓

類型: 劇情

製片國家/地區: 韓國

上映日期: 2019-03-27(韓國)

片長: 96分鐘

1

男人和女人那點事

落雪的冬日裡,一對父子和一對閨蜜在一座江邊旅館裡毫無緣由地相遇,於相同的時間裡交錯在不同的空間,詠歎著屬於各自的過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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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顯邋遢的老人在電話裡和兒子們商議著見面的地點。兒子們提議來老人的房間,還順帶買好了咖啡,但老人執意去樓下昂貴的咖啡廳。

掛完電話的老人看到窗外一個女人獨自站在寂靜的江邊,仿如曾經相識一般,感慨著:不知道她手上的傷好些了沒有。

回到旅館的女人發現了陽臺上的喜鵲,還和前來看望的閨蜜一同分享這一欣喜。兩人休息過後,一同外出感受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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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立在茫茫白雪中的兩個女人,美得像幅畫。

老人在安靜的咖啡廳等候許久未見的兒子們前來,纏繞廳內的藤蔓已經嚴重缺水。他發現了和雪景相得益彰的兩個女人,前來表示讚賞。男人和女人的關係就這樣微妙地連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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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正在老去的男人正如那株缺水的藤蔓,而沉溺悲傷的女人們則終會療愈自我後,恢復像喜鵲般的生機。

終有人老去,總有人正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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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賦予老人的身份是詩人,作為美好事物的搜尋者,或者說人類宏大命運的思索者,骨子裡也不過是飲食男女而已。

但更深層次上,男女之事也並不能使他真正解脫。老人似乎是在逃避一種更本質的東西,一種揮之不去的乏力感,對女性的追尋成了逃避這種匱乏的短暫而有效的方式。

不過不同於洪尚秀電影中經常出現的男歡女愛,正在老去的詩人和年輕女人們更是如雪地般純粹的心靈交往。女人,成為漫無目的、深陷危機的男人們在生活或靈魂上的某種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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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館內,詩人於酒後吟出了他一生中最後的一首詩,哀美而肅穆,詩中講到兩個女人帶一個男孩遊歷人間。詩人說:“我不介意死亡,我迎接他,只要有你們兩位在!”

詩人用他的詩和結結巴巴又不斷重複的讚美,試圖去忘卻死亡,驗證著自我的生機。

女人回答道:“這是一句很漂亮的話呢。”不想詩人的話卻成真了。翌日,老人在房間悄然離世,女人在睡夢中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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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讓兩位女子守護自己的死亡,她們像兩面潔白的翅膀護他左右,使他疲憊的靈魂和沉重的肉體在最後的時刻得以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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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與洪尚秀在過往影片刻畫男女關係的生猛情愛對比,《江邊旅館》更多了一份看淡生死的輕盈之美。

2

愛情和家庭那點事

到達旅館的兒子們在咖啡廳的小間裡等候許久未見的父親。

也就是對他們來說,那個拋棄了妻子和孩子的渣男。

與雪地裡的女人分別後,老人看到了小間裡的兒子們,三人才恍然明白:原來離得這麼近,卻都在原地等待著彼此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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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意間,也吻合了父子之前的生活軌跡:被自帶的血緣驅使著想要親近,卻始終疏離。

大兒子景秀娶到了父親眼中“最好的女人”卻早已離婚,此次還告訴弟弟幫自己瞞著父親。

小兒子竝秀是個電影工作者,名利不缺,卻無法跟女人交心,至今單身。其導演的作品,借用片中兩個女孩的話來說,“你不會知道的,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像不像導演的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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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是敏感的小兒子最先察覺到,老人可能已經在生死上做了決定,也開始擔憂他每次的消失都可能是永別。

竝秀在片中有三次去洗手間找父親的鏡頭(最後一次是片尾老詩人倒在洗手間內,前兩次是老詩人有意避開兒子們),一聲聲父親的呼喚卻無人應答,也早已造就了老詩人與兒子們彼此生活的錯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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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心底裡責怪父親當年的“遺棄”,但酒後吐真言的小兒子,還是說出了“父親,我真想您”的話。

對於曾經拋妻棄子要跟出軌的女人生活,突然從孩子面前消失、卻最終被出軌對象拋棄的父親來說,他後悔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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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只給出了一句話,“不能因為愧疚感而過一輩子。”終究,男人需要女人給予愛情,渴望著女人和情感去療愈內心的空虛蕭索。

但這種解釋,早已被隔壁桌的兩個女人看透,“男人天生就不具備抓住愛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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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面對愛人的逃避和背叛,金敏喜飾演的女人在睡醒後,卻開始同情那個迴歸家庭的男人,同情他所承受的壓力和再也喝不到自己做的醬湯。

男人的背叛就像她手上的傷,雖痛但不致命,纏上了繃帶、塗了藥膏開始向著痊癒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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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人的臺詞也簡單到“嗯”、“你睡了嗎”、“喝酒吧”,恰是說明彼此心靈切近。睡了一天的兩個女人,動作無外乎起床抱著躺下,然後散步、吃飯、擔心回去的路。

看似靜止無為,卻在緩慢恢復,做著重回飲食男女生活正軌的準備。也許這就是洪尚秀理解的女人在精神上的生命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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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三人在飯桌上激動生硬地坦誠著自己的愛,兩個女人喝著豆腐醬湯在隔壁桌討論著男人的愛無能。

彷彿導演的自省,也可以說是導演自己安排的女性的包容,女人總能溫柔地體諒男性的缺陷。同時,也讓我們再一次看到洪尚秀對男女如何處理情感的不同刻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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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感情,男人總是不懂表達,事後發現已經太遲。而女人就算面對再多的傷痛不僅能療愈男人,還可以自愈。

雖然這種的處理可能被指責對女性的描畫過於單純和片面,但向來個人色彩強烈的洪尚秀,不在乎。

3

洪尚秀那點事

有意思的是,出生於60年代的洪尚秀已年近花甲。新作《江邊旅館》著眼點又是一個年輕時拋妻棄子的出軌男人在將老之時的發問、思索和解釋,然後不可抗拒地走向死亡。

向來對八卦嗅覺敏銳的我們在觀看影片後,難免會被近年不斷爆料的他與金敏喜的婚外情所影響,將該片視為某種自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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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心的觀眾會發現,近年洪尚秀的作品少了酒後吐真言時刻,桌面上的燒酒、米酒都換成更西式的、看起來更上層的讓人清醒的咖啡。臺詞裡夾雜著苦樂參半的幽默,也變得更柔和善感一些。

依然是冰天雪地,但主角們早已脫掉往昔影片裡土土的羽絨服、牛仔褲、運動鞋,換上了各式風衣,那些如螻蟻般的人物生活水準已然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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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鏡頭展現的畫風,也開始關注起營造視覺上的美感:雖然是黑白影片,雪中佇立樹旁的女人已經通過片中老詩人的嘴狂讚了兩遍。

另一處捕捉到人物走後,悄然入畫的貓咪也使影片看起來輕盈、空靈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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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尚秀好友樸贊鬱形容過現階段他的電影創作,已變得自由自在,隨心所欲。

自2015年與金敏喜合作《這時對那時錯》後,3年間拍成7部作品,可謂高產,不過其中6部影片的女主角都是金敏喜,加之兩人原本撲所迷離的緋聞在戛納電影節自我曝光後,洪尚秀的影片多了一個全新的名詞“含喜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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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謀女郎”、“星女郎”,但不同的是奪得戛納影后的“洪女郎”只有一位。在幾乎每部洪片中都有出演,只是戲份多少,所幸“含喜量”更貼切。另一個比較相似的名詞,則是賈樟柯影片中的“含濤量”。

洪導對金敏喜的偏愛,除了“含喜量”鏡頭裡捕捉、呈現的美外,還得通過片中男性的嘖嘖稱讚來濃描重寫。

這種稱讚還往往一遍不夠再來一遍,大張旗鼓地在電影中對著金敏喜表白“你真的太美了!”(洪導,我們都膩歪了,您回去對著本人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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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邊旅館》的拍攝期大約在2018年1月18日到2月14日,半年後,老詩人的扮演者紀柱峰憑該片摘得洛迦諾最佳男主角的桂冠。

洪尚秀的電影好像永遠都在拍知識分子或藝術家在泡妞的故事,主角還多從事影視工作。《這時對那時錯》是已婚電影導演邂逅女藝術家;《你自己與你所有》是畫家與女友關於喝酒引發的猜忌;《獨自在夜晚的海邊》裡女演員糾結於已婚男人對自己的愛;《之後》是妻子發現了丈夫寫給別人的戀愛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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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劇照

相對於之前飲食男女們深陷於情感的糾葛中難以自己,《江邊旅館》是洪自處女作以來,第一次在片中出現死亡,此時的死亡如倦鳥歸巢般,氤氳在茫茫的江畔白雪中。

孤獨的詩人在生命中的最後一天去尋美景與美人、相見久別重逢的兒子、讚美生命之美、解釋愛與過往,最終和雪地一樣融入永恆的寂靜,一切都在詩裡化做了輪迴。

這是全新的洪尚秀,也是我們最熟悉的洪尚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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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尚秀必看作品

1

《夜與日》(2008)

Night and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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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 / 編劇: 洪尚秀

主演: 金英浩 / 朴恩惠 / 黃秀貞 / 李善均 / 紀柱峰

類型: 劇情


入圍柏林的作品。2007年夏天,逃難到巴黎的畫家金成男邂逅了美麗女子柔真,孤獨的他們乾柴烈火彼此吸引。但此時,遠在故土的妻子傳來了懷孕的消息,他必須在愛情和家庭之間做出選擇。

2

《生活的發現》(2002)

Turning G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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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 / 編劇: 洪尚秀

主演: 金相慶 / 秋相美 / 藝智苑 / 安吉江

類型: 劇情 / 愛情


演員金俊春正值人生低谷,在散心時結識了粉絲秀婷,但俊春對秀婷沒什麼興趣。相反,他對火車上邂逅的少婦孫婭念念不忘。當他想和孫婭長久相好,命運卻給他開了個玩笑。

3

《北村方向》(2011)

The Day He Arriv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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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 / 編劇: 洪尚秀

主演: 劉俊相 / 宋宣美 / 高賢貞 / 金義城

類型: 劇情


首爾電影學院教授尚俊去北村訪友,他曾經是個導演,現在正在對自己之前的作品進行全盤反思,打算開始下一步作品,而他的靈感往往來自於學生和情人的交流。

4

《這時對那時錯》(2015)

Right Now, Wrong T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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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 / 編劇: 洪尚秀

主演: 鄭在詠 / 金敏喜 / 尹汝貞 / 紀柱峰

類型: 劇情


電影導演和女藝術家偶然邂逅,雙方喝了咖啡、吃了壽司,卻因為導演已婚而失望。而電影的第二部分,則是一個相通卻不同的故事。

5

《之後》(2017)

The Day Af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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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 / 編劇: 洪尚秀

主演: 金敏喜 / 權海虓 / 趙允熙 / 金璽碧 / 紀柱峰

類型: 劇情 / 愛情


已婚男奉完與出版社的同事相愛又鬧分手,當某天奉完也像平時一樣在夜色深沉的凌晨去出版社去工作,妻子意外發現了他的戀愛信件,追到了出版社,並錯以為雅凜就是那位與老公交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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