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鑄李煜秦少游,看著三大詞人誰最會寫愁思?

賀鑄 李煜 秦觀 美女 好玩的國學 好玩的國學 2017-09-24

“劍吼西風”的豪客是賀鑄的A面,而他的B面,則是柔情似水的好丈夫,當然也是悶騷寫情詩、暗自戀美女的正常男人。正是如此,賀鑄憑著綿密細膩的溫婉風格,成為宋代婉約詞派的先鋒人物。在賀鑄粗狂的外表下,有著一顆柔軟的心,他深愛老婆,但也期待豔遇;給妻子的悼亡詩寫得肝腸寸斷,給不知名女子的離別詩則更是情深意切,絲毫不遜於風流才子柳永。

賀鑄李煜秦少游,看著三大詞人誰最會寫愁思?

賀鑄和妻子感情篤深,其妻是濟國公趙克彰的女兒,家世顯赫。嫁給賀鑄這個基層小官後吃盡了苦頭,卻沒有半句怨言。可惜福運不綿,早早就撒手西去。賀鑄滿含深情寫下了足以與蘇東坡的悼亡詞《江城子》相媲美的《半死桐》,讀罷讓人不能忍淚。

重過閶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

原上草,露初。舊棲新壠兩依依。空床臥聽南窗雨,誰復挑燈夜補衣。

姑蘇,閶門。風物依舊而人已成非。愛情依然溫熱,過往已經冰冷。曾經的他們一起住在這裡,現在卻不能一同歸去。霜霧縈繞,半死梧桐,落葉遍地,鴛鴦單飛,聲聲哀鳴。

原上草,沾染上了露珠,初日將露珠漸漸晾乾,讓人傷感“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生命如朝露,轉瞬即逝,但思念的淚水無法抹去。舊屋新墳,陰陽相隔。窗外冷雨,滴打梧桐,一葉葉,一聲聲。兩鬢斑斑的賀鑄,獨臥在寒床裡輾轉反側,如此靜寂的夜,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他想起妻子曾為他挑燈補衣。此時,人生百味一併湧起,賀鑄不禁老淚橫流。他看著窗外,深情憶著夫妻執手歲月的點滴。

賀鑄李煜秦少游,看著三大詞人誰最會寫愁思?

賀鑄的一生鬱鬱寡歡,仕途上很不得志,到了晚年,深愛的妻子又早早離開人世。那時候以賀鑄的才情和名氣,再找個大家閨秀,再不濟從眾多崇拜他的女文青中找人續絃,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但賀鑄愣是沒找,“空床臥聽南窗雨,誰復挑燈夜補衣”,寧可苦守空房,忍受青燈黃卷的寂寞,懷念那個為他挑燈補衣的亡妻。在愛情面前,賀鑄守身如玉,但這並不影響賀鑄對美女的暗戀。請看他那首著名的《青玉案》: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年華誰與度?月橋花院,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

飛雲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試問閒情都幾許?一川菸草,滿城飛絮,梅子黃時雨!

詞牌《青玉案》取自漢代張衡《四愁詩》中“美人贈我錦繡緞,何以報之青玉案”,意思是說,美女贈我好看的衣服,我拿什麼回贈呢,乾脆送個清澈明淨的盤子吧,象徵我們潔白無瑕的愛情。“青玉案”還有另外一種說法,是木製的高腳凳子,若用此意,與愛情的意境不合。戀愛中的男女眉目傳情的嬌羞和幸福,都在這個詞牌中表達出來了。因此,賀鑄用它寫了凌波微步羅襪生塵的女子,她沒有回眸一笑而飄然遠去,只留下賀鑄於窗前思之不得輾轉反側的刻骨相思。

這首詞生動地告訴我們,晚年的賀鑄雖然未再娶妻,但內心深處的荷爾蒙依然旺盛,對美女的渴望一點都不比年輕人弱。

姑蘇,橫塘。江南的水月風花,孕育了多少靈秀的女子。一日,賀鑄無事,倚在窗前向外眺望。暮春時節,梅雨綿綿,在那幽長的巷口,一妙齡女子飄然而來,但她沒有經過賀鑄所在的橫塘路,留給他的是漸行漸遠曼妙的背影。賀鑄沒有看見女子的臉,目測其背影,估計屬於女神級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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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最大悲劇就是美女向你走來,卻不是來找你的。在詞中我們知道,該女神確實不是來找賀鑄的,而是弱柳扶風般朝別處走遠了。賀鑄遙對芳塵,不由得黯然傷神。“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他在想,如此錦瑟年華的女子,誰是那個擁美女入懷的幸運兒呢,誰又可以和美女共度良宵呢?可惜不是我。月橋花院中,瑣窗朱戶旁,誰知道美女來自何方又去向何處,恐怕只有春天才知道她的芳蹤吧。

見不到美女那就想想吧。他想象女子在滿地清輝的月下撫琴而歌,婉轉而唱。流水無情,落花飄零,讓人沉醉,讓人傷悲。想著想著,賀鑄走出家門,來到橫塘水畔,在長滿杜衡香草的澤邊徘徊,他渴望能再次見到那個“丁香一樣的姑娘”。天邊飛雲冉冉,賀鑄魂飛萬里,他夢想得到江淹的五彩之筆,那樣就可以將自己心中惆悵描繪出來。這種愁思啊,像連綿不斷的春草、隨風飄舞的柳絮,更像黃梅時節淅淅瀝瀝到天明的濛濛細雨,“剪不斷,理還亂”,“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戀愛時節,每個人都品嚐過思念的滋味,那種貓抓似的感覺,大約就是如此吧。我只會用貓抓來形容思念至深,而賀鑄卻出人意料地用“一川菸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三種意象,化抽象無形的情思為具體可見的形象,構思奇妙,堪稱絕唱。賀鑄也因此詞而得“賀梅子”的雅號。

競相比“愁”的三大詞人

自五代到宋朝,有不少多愁善感的詞人,無論是吃飽沒事幹的閒愁,“求之不得,輾轉反側”的相思,還是國破家亡的血仇,個個寫得肝腸寸斷感人至深。但真正的高手卻只有三個,賀鑄乃三大高手之一。一個當是南唐亡國之君李煜,“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別跟我比愁,我國破家亡,三千里山河落入宋人之手,苦大仇深,愁思好似一江春水浩浩蕩蕩。到底是做過皇帝,語出不凡,把愁思寫出了大境界。再一個是文藝小青年秦少游,他也挺愁,但愁得更文藝和悲傷,他說,“便做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別和我比愁,你李後主不是說愁思像江水嗎,告訴你,那江水全是我的淚,怪不得秦少游鬱鬱寡歡英年早逝,你說哪有和別人比愁的。賀鑄則不和他們比大,而是比全,把最能體現愁思的意象,全部擺在一起,反正我的愁思是隨時隨地、無處不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以黃庭堅作詩說,“少遊醉臥古藤下,誰與愁眉唱一杯。解作江南斷腸句,只今唯有賀方回”。此三人好似周星馳在電影《唐伯虎點秋香》中和別人比誰最慘,結果個個成了斷腸人。

氣幹雲天的豪氣俠者、多愁善感的柔情書生,晚景淒涼的孤獨老人,他就是賀鑄。他的壯志悲歌,他的兒女情長,至今仍在宋詞裡熠熠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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