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首烏瑣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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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首烏瑣語

上海 / 程超寰

何首烏

何首烏為蓼科何首烏屬多年生纏繞藤本植物，塊根肥厚、長橢圓形、黑褐色，始載於五代《日華子本草》。多生於山谷灌叢、山坡林下、溝邊石隙。

何首烏其名由來

民間關於何首烏的傳說很多，其中最出名的恐怕要數張果老誤食何首烏飛昇的故事了。魯迅在《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中提到的吃了根部像人形的何首烏可以成仙的傳說，那當然是迷信。

何首烏之名的出典也是源於傳說。《本草圖經》雲：“此藥本名交藤，因何首烏服而得名也。”《日華子本草》則曰：“其藥本草無名，因何首烏見藤夜交，便即採食有功，因以採人為名爾。”另有一說：古代有何姓老叟，因服本品而長命百歲且頭髮烏黑，故以為名。此說源於唐代李翱所著《何首烏傳》，書中有“何首烏者，順州南河縣人。……首烏服藥，亦生數子，年百三十歲，發猶黑”的記述。

服而得名，採人為名，因服藥後長命百歲而獲命名，幾種說法略有不同，但傳說中何首烏的命名與採食者的名字有關，這大概是沒有異議的。當年第一個吃螃蟹者的名字沒有被用來命名螃蟹，以至於至今無人知曉這位食蟹勇士的尊姓大名而令人引為憾事。從這個意義上說，順州南河縣那位首先服用了這種藤根的何姓先生，自然要比第一個吃螃蟹的勇士幸運得多。

何首烏臨床應用有生、制之別

生何首烏能解毒消癰、潤腸通便；制何首烏則有補肝腎、益精血、烏鬚髮、強筋骨的功能，中醫臨床常用於治療高脂血症。

現代醫學研究證明，何首烏中的蒽醌類物質，具有降低膽固醇、降血糖、抗病毒、強心、促進胃腸蠕動等作用，還具有纖溶活性，能促進纖維蛋白裂解，對心腦血管疾病有一定的防治作用。何首烏中所含的卵磷脂是腦組織、血細胞和其他細胞膜的組成物質。經常服用何首烏，對神經衰弱、白髮、脫髮、貧血等病症有治療作用，可延緩衰老、強身健體。

“赤首烏”和“白首烏”

說起何首烏，我們不能不提到另一種植物。古代本草認為，何首烏“有赤、白二種：赤者雄，白者雌”（《開寶本草》），並認為雌、雄兩種何首烏都是有靈氣的。《何首烏傳》雲：相鄰而生的赤、白兩種何首烏，“根遠不過三尺，夜則苗蔓相交，或隱化不見”。何首烏的別名“夜合”“交莖”，何首烏藤莖的別名“夜交藤”，都因“苗蔓相交”之說而得名。

其實，古之所謂“赤首烏”，即為現今所用的何首烏。古之所謂“白首烏”，經考證，其基原為蘿藦科牛皮消組的一類植物，其中主要是戟葉牛皮消（CynanchumbungeiDecne.）。白首烏功能補肝腎、強筋骨、益精血、健脾胃、解瘡毒，用於腰膝痠軟、陽痿遺精、頭暈耳鳴、心悸失眠、食慾不振、小兒疳積、產後乳汁稀少、瘡癰腫痛、毒蛇咬傷等。

可見，赤、白兩種首烏，在功能上有相似之處。傳統古方七寶美髯丹以何首烏、白首烏兩味藥作為主藥，配以茯苓、牛膝、當歸、枸杞子、菟絲子、補骨脂等，用於肝腎不足所致鬚髮早白、脫髮、齒牙動搖、腰膝痠軟、夢遺滑精、腎虛不育等。但是，它們兩者的基原完全不同，絕非同一植物的赤白之別或雌雄之異。

誤區

那麼，古人為什麼會產生“夜則苗蔓相交，或隱化不見”的神奇感覺呢？

首先，是出於古人對何首烏的推崇和神化。古人認為何首烏“神效助道，著在仙書”，功能“壯氣駐顏，黑髮延年”（《何首烏傳》），“取根若獲九數者，服之乃仙”（《斗門方》）。其次，雖然這兩種植物親緣關係相差很遠，但它們都屬多年生纏繞藤本，分佈區域和生態習性也比較相近。它們都較喜歡溫暖、溼潤的生長環境，所以存在相鄰或相伴生長的條件。至於“苗蔓相交”，則與它們纏繞莖的旋轉方向有關。白首烏的莖具有左旋性，也就是按順時針方向旋轉的特性；而赤首烏莖的旋轉方向則無定律，既有左旋也有右旋。所以，當這兩種植物相鄰生長的時候，就可能會發生纏繞而給人以“苗蔓相交”的感覺。

口服何首烏及其製劑可能引起肝損傷

《日華子本草》成書於吳越天寶年間（908—912 年）。這就是說，何首烏在我國入藥的歷史至少已超過一千年。一千多年來，何首烏得到的多是讚美和褒揚，多是鮮花和掌聲。不過，近年來它卻攤上了一些麻煩事。

2006 年，英國藥品和健康產品管理局（MHRA）發佈了何首烏不良反應的相關信息。自 2006 年 3 月 30 日起，有 7 份懷疑與何首烏有關的不良反應病例通過黃卡系統報送到了 MHRA。7 例報告均與肝損害有關且均見黃疸，其中 1 例為肝功能異常，2 例為肝炎。用藥原因是治療脫髮。所有患者在停藥後均告康復。與此同時，國內也相繼出現口服單味何首烏粉或何首烏製劑導致肝功能受損，個別病例甚至因藥物性肝衰竭造成死亡的報道。

一味“補肝腎”的官料藥竟造成了肝損害，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結果。2014 年7 月 16 日，國家食品藥品監管總局（CFDA）發佈了藥品不良反應信息通報。通報指出，口服何首烏及其成方製劑可能有引起肝損傷的風險，超劑量、長期連續用藥等可能會增加此風險。同時，CFDA 還對口服何首烏及其成方製劑的生產、管理、標籤標識、製劑處方、用量、安全性監測等諸多方面作出了新的規定。

根據有關部門早先發布的文件，生何首烏和制何首烏都被列入了“可用於保健食品的物品名單”。近年來，磨成粉的何首烏藥材在一些超市、大賣場都能買到。這些問題應該引起有關部門足夠的重視。

何首烏遭發通報，看似一件難堪事，其實不然。中醫藥無疑是個“偉大的寶庫”，但在“努力發掘”的過程中，還要“加以提高”。對何首烏的不良反應信息進行通報，正是在發掘和提高過程中產生的事情。

國家中醫藥管理局主管

中國中醫科學院中藥研究所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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