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中國國際動漫遊戲博覽會(CCG)於7月4日開幕。在開幕前一天,CCG 請來了日本知名動畫監督、機械設計師河森正治做演講,分享他的創作經歷和最近的作品。

河森正治演講主題為:「歌、變形、原創、超時空Project」,在演講後,我們有幸對他進行了專訪。

河森正治專訪:喜歡重慶,對中國「太極」文化感興趣

為什麼用歌聲結束戰爭?

2019年是河森正治出道40週年。他從最初參與動畫製作、擔任《超時空要塞》系列動畫監督,到之後涉足遊戲機械設計、與索尼合作設計寵物機器狗等等,現在我們已經不能簡單地稱他為河森監督了——有個更前衛的Title:視覺設計師。

當然,河森正治留給我們最深的印象,還是他的動畫,或者說,《超時空要塞》。「歌、變形、原創、超時空Project」,這四個詞也都是來自《超時空要塞》——歌、變形、超時空,這三個詞很好理解,原創則是說河森對於創作的一種執念,從他當初做《超時空要塞》時就一直秉承。

河森正治專訪:喜歡重慶,對中國「太極」文化感興趣

原創,就是要和別人不一樣的東西。河森說他當年設計《超時空要塞》中的 VF-1 戰鬥機時,廠商告訴他:飛機這種東西賣不出去的,沒人做。河森則反向思考,既然大家都覺得飛機沒人喜歡,沒人做,那這就是機會,他就更應該做飛機。當然,結果他設計的是可變形戰鬥機,參考 F14 戰鬥機,他覺得 F14 戰鬥機的雙引擎變成機器人的腳是個好主意。

河森正治專訪:喜歡重慶,對中國「太極」文化感興趣

而《超時空要塞》用歌聲結束戰爭的主題,在河森正治的理解中也是符合「原創」理念的設定。在《超時空要塞》之前,《機動戰士高達》、《宇宙戰艦大和號》等動畫都在表現戰爭,人們依靠機器人、飛船、槍炮作戰,《超時空要塞》要和它們不一樣,於是有了用歌聲結束戰爭的想法。

當然,用「歌聲結束戰爭」這一主題本身非常棒。河森遊歷各國(包括中國),對不同國家地區的文化差異有深刻體會,作品中加入不同於戰爭的要素——歌聲、音樂——是非常重要的。「在現在和將來依然很重要,」河森說:「畢竟世界上還有各種爭端。」

在當天的講話中,河森一直強調「原創」這個詞。不過在演講的問答環節,有觀眾提問:「河森桑在創作過程中曾遇到過什麼大的困難?」河森回答:「從業早期,我對於原創太執著了,以至於創作過程中一旦看到別人做的東西和自己有一點像,就會想修改,以至於作品項目嚴重延期。後來漸漸才明白,對作品間簡單的相似並不用過分糾結,有自己獨特的地方就好。」

沒時間玩遊戲

除了做動畫,河森還為很多遊戲做過機械設計,就今年發售的遊戲而言,《鬼泣5》中尼祿的一套義肢、《惡魔x機甲》中的機甲,都是請河森做的設計。

對於河森來說,做機械設計與做動畫監督,兩件事並沒有太大的不同。因為他很喜歡制定企劃、設計世界觀、思考故事框架這些事情,而在表現作品世界這件事中,他碰巧地擅長做機械設計,通過機械設計去表達,其實是一樣的。就作品製作而言,有時候他擔任監督、人設,但如果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那就由他們來做,(他自己則去做機械設計)。

河森正治專訪:喜歡重慶,對中國「太極」文化感興趣

同樣是做機械設計,給動畫做和給遊戲做,這兩者卻是有一些細節、著力點上的差異的。給動畫做機械設計可以力求繁複華麗,但給遊戲做機械設計就得考慮遊戲的製作壓力。河森最早給遊戲做機械設計是在 PlayStation 那時候,受限於遊戲機硬件和遊戲開發規模,機體的細節不能太多,不然會導致多邊形數量過多,而要在相對簡單的設計裡體現出設計個性,這是難點所在。在一些機器人題材的遊戲裡,玩家大部分時間是追尾視角操作,一直會看到機器人的背部,所以這個部位一定要設計好。

「這裡想問一下,河森桑平時玩遊戲嗎?」我問。

「(笑)我一般沒有玩遊戲的時間,因為常常同時參與制作5部、10部作品。玩遊戲的時候也有,一般是自己參與制作的遊戲,我會試玩一下。」河森說。

中國的城市變得差不多一個樣,可惜

河森第一次來中國,已經是33年前的事情。之後他又來過中國很多次,他去過北京、上海這樣的大都市,也去過內蒙古呼和浩特、新疆吐魯番、雲南的少數民族自治區等中國內陸地區,他覺得各地不同的文化、風俗很有意思,非常有魅力。

近年來,河森也去過中國的幾個城市,在驚訝於城市發展飛速之外,也發覺城市和城市之間越來越近似,各自的特色並不明顯。對此他覺得很可惜,要是每個城市能保留自己特色就好啦。

不過,這兩年有一座中國城市讓河森印象深刻:重慶。因為他與中國公司合作的動畫《重神機潘多拉》,其故事發生的舞臺就是一座以重慶為原型的未來都市,河森去重慶是考察取景來著。重慶所處地域地形特殊、天氣氣候也很獨特,在河森最近去過的地方中,重慶是一座很有個性的城市。

河森正治專訪:喜歡重慶,對中國「太極」文化感興趣

說到《重神機潘多拉》,這雖然是一款中日合作、舞臺以重慶為藍本的動畫,其中的角色設定等要素還是帶有明顯的日本動畫特點。這是國內 ACG 作品創作時普遍存在的一種現象,對於這種現象,特別注重「原創」的河森是如何看待的?

「在日本,也有這樣一段時期,國內動畫受美國動畫的影響,其中能看到很多相似的東西。中國動畫自然也會受到日本或者其他國家動畫的影響,不過,(中國動畫)發展的速度非常快,在我的感覺裡,日本花了十年才完成的事情,中國好像用五年、三年就做到了。而且像中國古代,或者基於此的世界觀,之類的題材是很有趣的,我很期待今後中國動畫會更加凸顯出原創性。」

河森正治專訪:喜歡重慶,對中國「太極」文化感興趣

關於未來

「如果請河森桑從中國文化要素中選一樣來創作作品,您會選擇什麼呢?」我問。

「中國文化中,我覺得‘太極’這種思考方式很有趣,它把事物分陰陽,我對此非常感興趣。《重神機潘多拉》中也稍微加入了這個元素,今後如果有機會,我希望能以太極陰陽這種思考方式為主題做一些東西。」

「太極?這個東西挺抽象的啊。」

「做《重神機潘多拉》的時候,我在北京看過太極拳名家演練,用身體動作去表現陰陽,這件事讓我無比驚歎,當然也認識到它很深奧。正因為它深奧,所以我想挑戰一下。」

河森正治專訪:喜歡重慶,對中國「太極」文化感興趣

在當天的演講中,河森提到一件事:他過去作品中很多關於未來的設想,現如今已經實現了,比如虛擬偶像,比如 AI。那站在現在的時間點上,暢想未來,河森又有怎樣的想象?

「我覺得有一件很緊急的事是,接下來人類必須切實把握自己的想法,憑自己的意志去做出選擇,不然在很多事情、工作上,人類漸漸會被 AI 替代。另外還有人體芯片植入這件事,《超時空要塞Frontier》裡也有提到,我認為在大腦裡插入芯片這件事非常危險。打個比方,如果一個人患有‘手機依存症’,你可以把他的手機拿走,但植入的芯片,一般人要把它取出來可能就沒那麼容易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其實手機和植入芯片是很近似的東西呢。」

「是的,很相似。所以在國外,比如英國,家長會極力減少兒童接觸手機的機會,其實我家也是這樣(笑)。在將來,家長該如何引導孩子去接觸技術,這是必須要好好思考的問題。人類固然需要這些技術,但是,雖不至於說人類反過來被技術支配,但我們還是要提防不要被技術‘吞沒’。」

河森正治專訪:喜歡重慶,對中國「太極」文化感興趣

其實,我當時提著最後一個問題時,是期待河森正治分享一些新的科幻想象的點子,沒想到他講的竟然是這種東西。這些東西其實在他過往的作品中一直有表現,那估計他將來的作品裡還會討論這些東西。我想,河森是一直執著於人類個體存在的根據(比如原創性),一直在思考人類該如何在事物變化中保持自我、不至迷失,所以在他暢想的未來世界裡,主人往往面對技術的威脅,而主人公要唱歌,要追求戀愛什麼的。這也挺好的。

到2019年,河森正治已經持續創作了40年,今年在日本有他的主題展「河森正治EXPO」。

「這個展會有沒有機會來中國辦?」我在採訪最後問道。

「是啊,要是有機會的話我也想辦。日本這次展會,其實只展示了我的一部分作品,其他還有很多作品沒展示,所以非常希望之後又機會讓大家看看。」

那我是非常期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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