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臉驚魂(現代故事)

故事 半世紀童話 半世紀童話 2017-10-04

夜裡10點,陶新的出租車坐上一個黑衣女人。女人要去小南門。小南門在這個城市的最南邊,很偏僻,尤其是半夜裡去那地方,一般出租車司機都不願意去,因為回來時多半是空車,拉不到乘客。

  女客人坐到陶新的身後,陶新就感覺冷颼颼的。但他沒想那麼多。車子左拐右拐,越走道路越僻靜,人煙越稀少。路邊甚至連路燈都沒有,四周只有黑壓壓的樹。

  車廂裡的空氣似乎越來越稀薄,能聽見女客人的喘息。那喘息聲有點古怪,但陶新又說不清古怪到哪裡。只是覺得後背有些發涼。終於聽見背後傳來女人冷颼颼的聲音:“我到了,這是車費。”

  陶新回頭,準備接女客人的車費。女客人已經不是剛坐車時的樣子了,她的衣服變成了白色,披頭散髮,臉色像石膏一樣慘白。空洞的眼睛像槍口一樣對準陶新。那伸出的細長的手指上拈著一張50元,卻是冥幣。她的聲音幽冷得能結成冰,直直地對陶新說:“給你錢。”

  陶新渾身像過電似的突突不止。他連滾帶爬地出了車子,沒命地開始奔跑,嘴裡還發出悽慘的叫聲。

  陶新病了,女友程惠來看他,程惠是個大膽潑辣的女孩,對什麼事都很有獨到的見地。陶新說他遇見了鬼,還把出租車丟了,程惠搖頭說:“世上根本沒鬼,一定是你的幻覺。”但任她怎麼安慰,陶新都固執地認為他真的遇見了鬼。

  買出租車的錢是陶新跟朋友周衝借的,現在錢還沒有還上,車又丟了,陶新氣自己無能又倒黴。他給周衝打電話,周衝聽了他的遭遇哈哈笑著,說他在編故事。

  誰都不相信陶新說的,陶新卻總做噩夢,夢見車後坐的那個女鬼。程惠很擔心,那晚她沒走,陪了陶新一夜。

  天亮時,程惠摟著陶新說:“你的遭遇倒讓我想到了賺錢的好方法。”她趴在陶新的耳邊把她的方法說了一遍。陶新臉上掠過驚慌的表情,但他故作鎮靜地反問程惠:“你說的辦法真的能行?”

夜晚,陶新在路邊打了一輛出租車,向女司機說了一個地址。車子漸漸地駛出郊外,路過一片墳塋地時,陶新忽然對女司機說:“停車,我到了。”

  女司機臉上神色忽變,附近沒有住戶,乘客怎麼說他住的地方到了呢?只見陶新從口袋裡掏出錢遞過去,女司機卻一聲驚叫,因為她看到陶新的手裡是一張冥幣。當她的目光移到陶新的臉上時,女司機的叫聲更加驚慌,還夾雜著壓抑不住的絕望,因為她看到陶新的臉已經不是剛才稜角分明的臉,而是一張獅子鼻虎盆口嘴角淌著血的鬼臉。

  女司機瑟縮著向後躲。陶新卻陰惻惻地笑著說:“怎麼,我不夠好看嗎?”他一低頭,再抬起頭時,他的臉已經變了,變成一張青面撩牙的鬼臉。

  女司機一聲慘叫,拉開車門就逃了出去。

  陶新把車子開到郊區一處偏僻的民房。幾年前,陶新還在舞臺上表演川劇裡的變臉,臺下的喝彩聲此起彼伏。可一轉眼的工夫,就沒有人欣賞了,劇團解散了,陶新也開起了出租車。

  房間裡,程惠正在上網,她在網上發賣車的帖子,她說她朋友的車子是走私來的水貨,價錢好商量,但要現金交易。

  周衝來找陶新。說自己母親病了,急於賺錢,甚至想幹鋌而走險的買賣,他問陶新有沒有路子,他想賺錢都想瘋了。

  陶新還沒來得及說話,程惠就說行,你跟陶新干吧,我們正好有批買賣缺人手。程惠看出了陶新的不願意,就把陶新拉到一邊悄悄地耳語一番:“我們就讓周衝去銷贓。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們就逃之夭夭,把爛攤子扔給他。”陶新覺得這樣還不錯。

  有了周衝的加入,生意越發做得順風順水。報紙電視上陸續登載一些新聞,女司機夜晚出車被鬼麵人乘客嚇瘋;一名司機在荒郊野外裸奔,聲稱被鬼面乘客所嚇。警察開始介入調查,局勢有些山雨欲來。程惠決定洗手不幹,但陶新卻認為沒有事,警察是雷聲大雨點小。他依然每天晚上都出去作案,每天都不空手而歸。

  又是一個夜晚,一個戴著頭套的男子上了一輛出租車,司機是個少婦。當出租車行到一個偏僻的巷子時,男子抬頭對少婦說:“停車。”少婦一回頭,驚恐地叫起來,她看到男子青面獠牙的臉。男子嘿嘿地笑著,又一轉頭,那張臉竟然變得慘白得像大理石,嘴角還淌著血。少婦頭一仰,昏迷過去。男子伸手扯開少婦的衣服,把少婦壓到身下。

  電視上的新聞報道,一名少婦被鬼麵人強姦。

  入夜,陶新開著一輛出租車進了郊區的民房。院子裡沒有往日的燈光,程惠也沒像往日出來迎接他,四周靜悄悄的,靜得有點不尋常。陶新向房間裡走去叫著程惠的名字,但房間裡沒有人應聲。他似乎嗅到一絲腥氣,他不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屏住呼吸,突然拉亮燈,只見床上程惠橫躺著,腦部流的血已經濡溼了潔白的床單。陶新嚇壞了,剛想轉身跑出去,突然覺得頭部被重物擊中,便搖晃著倒了下去。

  陶新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是在他和程惠租的那個平房。他還發覺自己的手被綁住了,用力掙扎了一下,繩索竟然有些鬆動。

  隔壁的說話聲傳來,是程惠和周衝的聲音。程惠說:“他背叛我,強姦女司機。甚至見到我被人砍倒在床上,連探詢都沒有,更別提想救我了,還想逃跑了事,你說這樣的男人我能相信他嗎?我要殺了他。”

  用衝的聲音很輕,陶新聽不清楚,但程惠的話足夠他驚駭。他拼命地掙扎著手上的繩索,他不想死,更不想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程惠的手裡。他的手竟然掙脫了繩索,他一陣驚喜,悄悄地爬出窗子,鑽進剛偷來的車子,發動引擎,竄出了院子。

  車子像匹野馬似的在路上狂奔。快進市區時,忽然,路中間有個戴圍巾的黑衣女人在打車,他急忙剎住車。他想起自己開的是出租車。那女人問也沒問,打開車門上了車。陶新想讓女人下去,他一回頭,頭“轟”的一聲大了,女人竟是一身白衣,披頭散髮,臉色像石膏一樣慘白,空洞的眼睛像槍口一樣對準陶新。那伸出的細長的手指上拈著一張50元冥幣。她的聲音幽冷得能結成冰,“給你錢。”她直直地說。

  這不是陶新在半年前遇見的去小南門的女鬼嗎?陶新忽然覺得心臟劇烈地跳動,他慘叫一聲趴在了方向盤上,一動不動。

  女鬼把手裡的手機按滅了,黑暗中,女人摘下頭上的圍巾,露出程惠的臉。她必須殺掉陶新,因為陶新的背叛和陶新的瘋狂。

  程惠和周衝故意放跑陶新,然後開快車繞路到市區的入口處等著陶新。程惠故意裝鬼嚇死陶新,為的是不想惹麻煩,這樣警察找到陶新的時候,會認為陶新心臟病猝發而死。盜車的一直是陶新的那張臉,他死了,鬼麵人的案子也就斷了線。

  程惠與周衝回去。程惠想帶了錢走,周衝卻說:“你的扮相很好,你出馬應該比陶新更客易得手。”程惠不禁想起半年前她乘坐陶新出租車的事。她故意嚇唬陶新,就是為了勸說陶新用這種辦法盜車。她想快點買房子,想快點嫁人。她已經28歲了,再不嫁就成了剩女。她便想幫助陶新賺錢。沒想到現在她又用這辦法送陶新去了西天。

  夜半,程惠感覺有人爬到她的身體上,用有力的四肢壓住了她的身體。程惠驚恐地睜開眼睛,卻看見一個青面獠牙的臉正在自己的頭頂。那張臉一轉頭,慘白得像大理石,嘴角淌著鮮血。又一轉頭,竟然變成了陶新的臉。天哪,難道陶新沒有死,來找她報仇了?還是陶新死了,他的鬼魂來找她?程惠感覺大腦忽然一輕,似乎什麼意識和想法都從自己的大腦中頃刻間清空了,彷彿從來就沒有過。她的頭頹然地耷拉下來,嘴角冒著白沫。

  鬼麵人從程惠身上下來,摘下面具,竟是周衝。

  周衝的女友在城市裡開出租。半年前他的女友被鬼麵人所劫,她開始成天做噩夢,精神越來越差,整日瘋瘋癲癲。周衝就想到劫她的人是陶新,因為這個城市裡會變臉的除了周衝就是陶新。周衝是陶新的戲迷,非常崇拜陶新的變臉絕活。周衝借錢給陶新買車,就是因為陶新把變臉絕活教給了他。

  周衝開始接近陶新。他發現陶新與程惠的勾當後,就挑撥二人關係。他冒充陶新強姦了女司機,讓程惠誤認為是陶新做的。程惠果然對陶新心灰意冷,怕陶新暴露他們的身份,二人合夥把陶新殺了。之後他又嚇死程惠,他終於為女友報仇了。他拿著陶新和程惠的錢要帶女友去京城治病。

  可是當他來到醫院時,醫生正要通知他,他的女友跳樓自殺了。周衝手裡的錢箱子掉在地上。

  遠處有警笛聲傳來,幾個警察飛快地跑進走廊,徑直向周衝跑來。周衝想都沒想,順著樓梯就往下跑,由於緊張,他從旋轉樓梯上栽了下去。

  其實警察是來抓一名逃犯的,並不是奔周衝來的。心裡有鬼的人才會草木皆兵,像陶新,像程惠,像周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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