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歲了 她沒上過一天學 因為爸爸說沒辦法

讀書 慈善 寧靜 大洋網 2019-04-06
12歲了 她沒上過一天學 因為爸爸說沒辦法

潘阿姨指著繪本上的字教小玲。

上午9時,海曙宋家漕小學傳來朗朗書聲,稚嫩清甜的童聲在雨霧中彌散。

12歲的小玲(化名)的出租房就在學校不遠處。她抱著小狗,不時把圓圓的小臉埋在小狗的毛髮裡,親暱而滿足。學校的讀書聲對她來說相當遙遠,因為她還沒踏進過校門。對著來訪的寧波市慈善總會、“寧靜港灣”婚姻家庭服務中心社工,她鼓足勇氣說:“我想讀書!”

“我不知道自己幾歲,我爸沒有說”

“孩子10多歲了,不能一直這樣不讀書,我想請你們幫幫她!”幫小玲打電話的,是鄰居租戶潘阿姨。潘阿姨兩年前開始在宋家漕一帶租房子,慢慢地認識了小玲,把小玲接到自己家住。

“當時,我收養了一條流浪狗,小玲就經常來找這條狗玩。我看她乖,就衝她笑笑。慢慢地,小玲就跟小狗一樣,黏上我了。”潘阿姨說這些時,小玲站在旁邊,靜靜地聽著。偶爾插一句話:“我喜歡潘阿姨。”

“小姑娘可憐,聽說她媽生下她就走了。她爸在工地打零工,也不管她。高興了,給她幾元錢,買點飯吃。不高興了,就撒手不管。”潘阿姨說,自己也是做媽的,看不慣小玲跟流浪狗一樣沒個依靠。一開始,她只是讓小玲和小狗玩;後來,就讓小玲來家裡吃飯;再後來,索性接小玲來家裡住了。

潘阿姨是餘姚人,和丈夫來寧波打工。租的這處30平方米的房子,房租每月1000元。“我們自己生活也很艱難,可實在看不下去小姑娘沒人管。”於是,潘阿姨和丈夫勉強在狹窄的出租屋裡搭了張1米來寬的簡易小床,鋪了被褥,作為小玲的床鋪。

“小玲,你幾歲了呀?”記者問。小玲回答:“我不知道幾歲,我爸沒有說。沒人跟我說。”潘阿姨在一旁說:“我們也是看她的個頭,估計在十一二歲。”

12歲了 她沒上過一天學 因為爸爸說沒辦法

小狗露露是小玲最好的玩伴。

“我喜歡小狗,它陪我,我陪它”

“我喜歡這裡,不喜歡自己家。這裡好,有人管我,給我飯吃。這裡不臭。”小玲說。她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潘阿姨穿過的,因為挺厚實,就給小玲穿了。

“你每天干什麼呢?”“陪小狗露露。”

小玲去裡屋,抱來了小狗露露,用手輕輕撫摸著露露背上的毛髮。露露愜意地窩在她的懷裡,不時回頭,用溼乎乎的舌頭舔下小玲的臉。

“一天到晚跟露露一起嗎?”

“是啊。我抱著它,跟它說話,陪它玩,它很乖的。”說起露露,小玲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我喜歡小狗,它陪我,我陪它。它以前也沒人管,我也沒人管。潘阿姨養露露,養我。”

說著,她又把臉埋在露露脖頸處的毛髮間。她說,現在這樣,有潘阿姨,有露露,已經很好了。

“我喜歡潘阿姨,在她家,我不用自己燒飯”

小玲和父親的出租屋,離潘阿姨家50來米。小玲熟稔地打開掛在外面的老式鐵鎖,打開門,一股混合著煙味、黴味、臭味的特殊氣味撲鼻而來,令人作嘔。小玲摸索著過去開了燈,昏暗的燈光照亮了這間不到10平方米的出租屋。

房間裡只一張簡易的床,1米來寬。在被接去潘阿姨家住之前,小玲和父親一起擠在這張床上睡。床頭,扔著幾個大的塑料袋。

房間裡到處都堆疊著衣物和雜物,好幾個碗碟裡殘留著隔夜的菜汁。小玲習慣地收拾著,她皺著眉頭說:“我理好,他又會弄亂。”

“他”指的是小玲的父親。

小玲放下長了黴菌的碗說:“他發脾氣,不管我。我不喜歡他。”

在她描述中,父親最溫柔的時刻是:“賺到了錢,最多會給我20元,要我去買菜,做飯給他吃,20元能買很多。沒錢了,他就給我一元兩元,有時候沒有。”

生活也教會她怎麼照顧自己。“給我20元的時候,我要留一點。不留的話,沒錢的時候沒東西吃。”

“潘阿姨來之前,白天你就一個人嗎?”“一個人。”

“幹什麼呢?”“沒事情幹。”

“爸爸都回來嗎?”“不一定。”

“會孤獨嗎?”她想了想,沒有回答。孤獨這個詞,顯然超出了她的認知。

她只是看著潘阿姨,眼神依戀:“我喜歡潘阿姨。在她家,我不用自己燒飯。”

“我想讀書,想認識字!”

潘阿姨有自己的擔憂。最近,她想找份工作,家裡可以多些收入。家裡經濟不寬裕,丈夫一個人打工的收入要養活一家三口和小玲。暫時給小玲飯吃、給個地方住,還能勉力支持,可時間長了怎麼辦?她最發愁的,是孩子讀書的問題。

“她今年12歲了,沒有上過一天學,沒接受過9年義務教育,怎麼辦?”潘阿姨最近找來兒子小學時的教材,教小玲認字。

“小玲覺得挺新鮮,也很好玩。”聊著時,小玲接過了慈善總會社工送她的繪本,雖然簡單的五個字中只認識一兩個,她卻讀得興致勃勃。她愛惜地摩挲著書上的圖畫說:“這是我自己的第一本書,好多圖畫。”

潘阿姨著急地說:“怎麼辦?小孩不是小狗,給它口吃的就可以了。孩子以後的人生還這麼長啊。”說著,她流淚了。

“小玲,你想上學嗎?”社工問。

“想!”小玲想也不想地點頭。“我想讀書,想認字!”

隨即,她又黯然低下頭:“我爸不管。我問過他很多次,他說沒有錢,沒辦法。”

潘阿姨也詢問過民工子弟學校,可是因為小玲的年齡以及父親沒有社保等因素,校方也表示沒有辦法。

鄰居朱師傅也憂心地說:“小孩老家沒親人了,回去也不行。在這裡讀書,他父親也沒能力。那怎麼辦?不能沒人管啊。要是小孩接觸了壞人,去做壞事了,這一生就毀了!”

小玲父親:“我沒錢,沒辦法”

發稿前,記者瞭解到,小玲的父親在2018年7月終於為她辦理了戶口。老家是江西省上饒市,登記的出生日期是2007年5月。按這個出生日期算,小玲今年12歲了。

記者終於聯繫上了身在餘姚的小玲父親章金寶。他說:“我來餘姚三四天了,女兒只能請鄰居照顧著。沒辦法,沒錢過年了,我要出來賺點錢。”

當問到:“孩子才12歲,你幾天不回家,不擔心嗎?”

他長嘆了口氣:“擔心也沒辦法,我沒錢。”

他說,自己並未和小玲的母親結婚,對方生下小玲沒多久就走了,再也沒有音信。老家也沒有親人了。“我也不知道怎麼把她帶大的。還好,很多好心人幫我們。我從來沒給她買過新衣服,都是別人給的,有時別人給她口飯吃。”他說。

“有想過讓小玲上學嗎?”“想過。”

“有去學校瞭解過嗎?”“沒有,沒問過。我沒錢,就不問了。”他說,現在一個月只能賺六七百元,房租水電要200多元,只想著能填飽肚子。別的,顧不上。

說起女兒,他反覆說:“我沒辦法,我盡力了。”

記者將繼續關注小玲一家的情況,如果你願意在生活上幫幫小玲,如果你能圓她的上學夢,都可以和寧波市慈善總會聯繫,電話87251999。

(寧波晚報首席記者王穎 通訊員陳海英文/攝)

(來源:中國寧波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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