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中華田園犬的使命

有關狗的電影挺多的,去年在電影院看了一部《一條狗的使命》。更早也更火的是《忠犬八公的故事》,改編自日本上個世紀30年代發生在的真實故事,看得許多人眼淚嘩啦。

電影歸電影,故事歸故事,我從沒想過自己也會親歷一個類似的故事,直到我媽給我講起家養的那隻土狗。

在農村養狗十分普遍,主要是看家護院,也能讓家裡多點菸火氣。

舅舅在河南安家之後,外婆去那邊住過一段時間,因語言不通、飲食不習慣回來了。由於父母在外,一個人生活的外婆去親戚家背了一條灰色的小狗回來。

老人們認為,狗會“遺傳”帶它回家那個人的性格。因此,這條灰色的小狗長大後和外婆有些像,最大的特點是記不住人(外婆年齡大了,記性不好)。

一條中華田園犬的使命

農村裡的中華田園犬,頸子上套著繩子(怕咬著人),吃的是剩飯,偶爾丟根骨頭算是打牙祭。它們沒有名字,沒有狗糧,也不會有人給它洗澡,胡亂汪汪或傷害雞鴨打它幾巴掌,它也不反抗。多打幾次,壞毛病就改了。

外婆去舅舅那邊後,狗跟著爸媽生活了一段時間。爸媽外出前,將狗寄養在同村的一戶人家中,一同帶去的還有400塊“撫養費”和一根新鐵鏈。之後,他們就外出了。

差不多半年之後,我媽回家辦事,去那戶人家中找狗,對方說當天就將鐵鏈蹦斷跑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聽他如此說,我媽只得帶了鐵鏈回家。“還是覺得有些難過,畢竟養了這麼久。”我媽後來給我說。

幾天之後的一個早上,我媽煮早飯時,感覺屋外有東西。出去看時,發現一條灰色的狗臥在院子裡,正是外婆養的那一隻。見到我媽,它似乎不認識,喚它也沒反應。我媽給他弄了點東西放過去,它也不逃走,後來就慢吞吞地站起來吃東西了。

這麼半年去哪兒了?難道一直在野外生活?我媽有一千個疑問,奈何狗不會說話。

很快,媽媽發現狗有個習慣,吃了東西會到跑出去,但晚上會回到院子裡。因為怕它出去吃了毒老鼠或其他不乾淨的東西,媽媽就用鐵鏈把它栓了起來。一切都和從前一樣了。

有一天,鄰居到家裡來做客,擺龍門陣時講起了狗的故事。

原來,當天從寄養者家裡掙脫鐵鏈後,它就跑回了兩三公里外的家。此時家中已是人去屋空,沒有水喝,也沒有東西吃。鄰居發現狗時,它已經很多天沒吃過東西了,仍然臥在院子裡。他覺得怪可憐的,就把它帶了回去,差不多一個月才慢慢恢復過來了。“我天天供它吃東西,它晚上卻到你們家來。”鄰居覺得這狗“沒良心”。

鄰居說,狗一般白天都待在那邊,晚上才會過來,為啥那天一早就跑了?他有些搞不懂。我媽也不知道,她猜想估計是看到家裡有炊煙,就一早跑回來了。

雖然我給它丟過骨頭,也摸過它的毛,但我離開一小會兒回去,它就不認識了,一個勁兒汪汪汪,家人怎麼吼也不濟事。直到拿起一根棍子,它才夾著尾巴鑽進窩裡,嘴裡仍嗚嗚不止。

對這種不認識家人就亂吠的狗,老人一般都罵“沒眼色”。用這三字來評價這條田園犬,我覺得恰如其分。

今年年初,舅舅將住不慣的外婆送了回來。狗也是沒命地汪汪汪,外婆只開口喚了一聲,它就立馬收聲,還搖起了尾巴,一家人都嘖嘖稱奇。

如今,狗依然做著看家護院的“本職工作”,外婆常常自己捨不得吃,也要偷偷地將肉丟給狗,爸媽說她就笑過去,之後依然如故。

某一個黃昏,外婆在田埂上踽踽獨行,一條狗不緊不慢地跟著,影子被夕陽拉扯得老長。那一刻,我怔住了,彷彿這一人一狗加起來,就是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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