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隊的夏天》會是樂隊的春天嗎


作者:老月亮

業界議論了一年的樂隊綜藝#樂隊的夏天#終於官宣了“導師”陣容。以“超級樂迷”命名的這六位,分別是吳青峰、歐陽娜娜、張亞東、高曉鬆、喬杉、馬東。

刨開撐場子的馬東,和目測是笑點擔當的喬杉,剩下的幾位,正好見證了過去二十多年國內獨立音樂的幾個不同發展階段。

官宣視頻裡,高曉鬆聊到了自己和老狼組過的重金屬樂隊“青銅器”。他保持一貫的“曉鬆儀態”,搖著扇子談笑風生,說起當年一個宿舍的女孩子為他們湊錢買樂器,甚至搬來門板的軼事。

“青銅器”之前叫做“零點陽光”,因為那時,高曉鬆和幾個來自不同學校的大學生總是擠在一個宿舍裡,天快亮的時候,就跑到清華28號樓頂,對著朝陽彈唱《新長征路上的搖滾》。

他們和黑豹、呼吸樂隊同過臺,老狼唱歌前總是很羞澀地報幕:大家好,我們是一支大學生樂隊,接著就連唱三首匆匆下臺。

高曉鬆和老狼當時的願望,就是像下一個上臺的竇唯一樣,穿黑皮衣、留長髮,一開口,全場人就會站在凳子上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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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海口一家叫“癲馬”的歌廳向青銅器樂隊發出了演藝邀請,高曉鬆和老狼借錢買了單程車票,從北京漂洋過海好幾天才到達場地。

為了通過舞廳經理的面試,老狼扯著嗓子唱了一首高三個度的《一無所有》,駐唱一晚二十塊,兩人在海南呆了半個月,最終因為海南聽眾接受不來原創歌曲,兩人又堅持不唱粵語流行歌,被老闆開除了。

獨立音樂在中國萌芽的早期階段,和主流音樂工業是涇渭分明、非常割裂的。

聽流行金曲的大多數聽眾不太能接受搖滾樂;而在大量 Indie 青年們心目中,只有崔健、羅大佑才是大家的精神燈塔。

隨著獨立音樂人的創作力,和搖滾、民謠這些新流派的生命力逐漸旺盛,獨立音樂人開始和主流音樂工業打交道了。

和高曉鬆同年生的張亞東,是兩個圈子的交迭處。在高曉鬆覺得自己“不應該那麼憤怒”,告別搖滾的那幾年,張亞東從山西的歌舞團輾轉到了北京,一邊為別人編曲,一邊到處給人聽自己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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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為張薔、王菲製作專輯的同時,也跟獨立音樂人張淺潛組過樂隊,跟地下嬰兒、麥田守望者一起做過歌,但在大眾的認知中,他還是那個“御用製作人”。

但這種交迭還不算“有機”。有著飽滿表達熱情的獨立音樂人,在唱片工業體系下很容易陷入迷失。

2007 年張亞東對《北京週報》的記者說:“我一直在想我現在(的音樂)太商業了,這是我自己非常不喜歡自己的一個地方。但是處在一個大的環境或者程序裡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在這次採訪中他還提到,“流行音樂其實已經變成一種程序,有不同的模式,而跟真的音樂沒什麼大的關係”。

而同一年的中國臺灣,吳青峰卻拿下了第一座金曲獎杯。那年蘇打綠舉辦了《無與倫比的美麗》演唱會,在小巨蛋連唱了5個小時,成為了第一個登上小巨蛋的獨立音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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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畢竟不像大陸有這麼廣闊的地域、這麼多的人口和這麼大的階級差距。從金曲獎這個最高級別的嘉獎開始,寶島上的唱片工業體系自上而下地,接納了像 MC Hotdog、蘇打綠這樣的擁有自我表達欲的獨立創作人。

雖然熱狗、吳青峰在臺灣也有“變得越來越商業”的爭議,但比起高曉鬆和張亞東身處的大陸音樂環境,臺灣的原創音樂人和唱片工業之間的銜接已經算相對順滑了。

他們可以拿獎,可以去小巨蛋這個頂級舞臺表演,同時也可以回到 live house 裡辦小型演出,可以在音樂中保留自己想表達的東西。

反觀我們這邊,現在獨立音樂人、樂隊們,通過近些年興起的音樂節、演出、社交網絡和網易雲音樂蝦米這樣的平臺,算是構建起了自己一套吃飯的路徑。

但我們這兒最大的舞臺、最大的資本,總是和他們沒有什麼關係,即便他們的創作力已經被多次驗證過不比主流唱片工業差了。

搖滾也好,民謠也好,嘻哈也好,這些流派在西方國家,通過幾代創作人的努力和幾代樂迷的積極成長,成為了流行音樂裡最重要的幾個組成部分。

但我們從事這些流派創作的音樂人,卻依然要在商業和獨立、地上和地下、自我和流行之間做二選一。

希望《樂隊的夏天》可以讓那些創作能力突出的獨立樂隊們,真正收穫匹配他們能力的、在大眾層面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對了,1999 年張亞東給朴樹做了《我去2000年》,那是朴樹備受好評的第一張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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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張亞東錄《樂隊的夏天》之前知不知道,歐陽娜娜正好是 2000 年 6 月才出生的。歐陽娜娜十一、二歲的時候就舉辦她自己的大提琴獨奏會巡演,成為臺灣台北“國家演奏廳”有史以來年紀最小的演奏家。

如今,她和比她大一倍有餘的張亞東坐在一起,給樂隊們提出意見或者投票。

時代真的變了。獨立音樂和主流音樂工業之間的關係也該有些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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