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歡臨終前最遺憾的恐怕就是沒有在宇文泰孤身到晉陽時一刀砍了他

閒話南北朝之天下歸一——侯景之亂(1)

送走眾人,高歡的長子高澄來給高歡請安。

高歡臨終前最遺憾的恐怕就是沒有在宇文泰孤身到晉陽時一刀砍了他

高澄知道老爹把自己喊到晉陽的目的是什麼,說難聽點兒,就是要交代後事了。

可是,想想以後,高澄面色有些沉鬱;老爹昇天,他是當仁不讓的接班人;但是,在這之後,高澄心裡面一直有個陰影,不時的刺激他一下。

高歡是什麼人,眼睫毛都是空的!一看兒子的表情,高歡直接點出了高澄的心病;你是不是擔心侯景?

高歡臨終前最遺憾的恐怕就是沒有在宇文泰孤身到晉陽時一刀砍了他

歷史有時候就是這麼好玩兒,高歡和侯景的關係,其實非常像當年爾朱榮和高歡的關係;爾朱榮一死,高歡立刻便自立門戶了;而且最後還把爾朱家斬盡殺絕。

高歡跟侯景共事多年,非常瞭解這個瘸著一條腿的同事;當年自己怎麼幹的,這個外圓內方的同事極有可能有學有樣。但讓高歡悲哀的是,此時油盡燈枯的他已經無力對侯景下手了。

現在的侯景不比當年,他坐鎮河南14年,可以說,侯景在河南已經做大做強;不是高歡一紙調令就能把侯景召回來的了。

高歡也考慮過侯景的問題,他對侯景的計劃是以防為主;因為這會兒來硬的消滅侯景,不划算;不只是其勢力已成氣候,而是來硬的,很有可能讓宇文泰那龜孫鑽了空子。

高歡對高澄說出他的安排,“景專制河南十四年矣,常有飛揚跋扈志,顧我能養,豈為汝駕御也!今四方未定,勿遽發哀。厙狄乾鮮卑老公,斛律金敕勒老公,並性遒直,終不負汝。可朱渾道元、劉豐生遠來投我,必無異心。賀拔焉過兒樸實無罪過。潘樂本作道人,心和厚,汝兄弟當得其力。韓軌少戇,宜寬借之。彭樂心腹難得,宜防護之。少堪敵侯景者唯有慕容紹宗,我故不貴之,留以與汝,宜深加殊禮,委以經略。”

這段話翻譯過來,大概的意思是,侯景在河南已經經營了14年,勢大根深;這廝只聽我的,你很難駕馭得了他;現在四方未定,我死之後,你別急著發喪;先把準備工作做好。還有,我死之後,侯景必反;不過,你不用太擔心,我已經安排好了,庫狄乾鮮卑老公、斛律金敕勒老公,性情忠直;可朱渾道元、劉豐生,感我容留,必不有異。潘樂、韓軌皆可用之。等侯景反時,你可重用慕容紹宗,他是侯景的師父,對侯景知根知底;我在的時候故意沒把他提拔到高位,就是留給你用的;你要對他禮遇有加,委以重任。

高歡看人非常的準,不管誰,在高歡眼前走過,高歡就能看透這個人的心肝脾肺腎。誰忠誠,誰腦袋後面有反骨,高歡心裡有一本賬,這是東魏最高的政治機密之一,輕易不能示人。現在趁著還有一口氣,高歡趕緊把這個賬本子交給兒子。

該交待的,高歡都交待了。

高歡示意讓高澄退下,他要休息。

高澄知道此次離別意味著什麼,高澄跪在榻前,含著眼淚,給老爹磕完頭,然後,轉身離去。

公元547年正月初八,在玉璧大戰結束的兩個月後,一代梟雄高歡撒手人寰,享年52歲;過早的離開了我們。

在七天前,也就是正月初一,晉陽城突然發生了日全食現象,城中一片驚恐。由於古代的科學認知水平較低,所以古人在沒有得到合理的科學解釋下,曾經把這些自然現象與政治聯繫起來,許多謠言就是通過特殊的自然現象引發的。高歡也不例外。他聽說出現日全食,高歡掩被長嘆:“日蝕之兆,其意在我,我命將終乎!即是上天示意,我復有何恨!”高歡看透了人生,累了,老傢伙要休息了(“五年正月朔,日蝕,神武曰:‘日蝕其為我耶,死亦何恨。’”)。

根據特殊的政治需要,高歡在臨死之前曾密囑高澄:我死後,祕不發喪,可由行臺左丞陳元康祕密處理我的喪事。

高澄一切照辦。

晉陽城中,依然太平如昔,所有人都不知道,高歡已經不在人間。直到六個月後,也就是當年6月,高澄才從鄴都回到晉陽,公開為父親發喪。

高歡臨終前最遺憾的恐怕就是沒有在宇文泰孤身到晉陽時一刀砍了他

高歡的逝世,在東魏官場引發了強烈震動,東魏皇帝元善見懷著複雜的心情,在鄴城舉行了大規模的哀悼活動,紀念這位大魏帝國的丞相。為了給足高歡面子,元善見穿上了孝服,像孝子一樣,給他的“相父”舉哀。

高歡的時代,就這樣悄麼聲兒的結束了。

瞎扯一句別的,高歡早年有點兒像誰呢,像不久前打敗皺市明的木村屎,錯了,是翔;木村翔。從一個買不起馬的快遞小哥,混跡江湖30多年,從屍山血海中一路殺來。只是如果沒有宇文泰,高歡很有可能就修成正果了。

即生瑜,奈何生亮!

估計高歡臨終的時候,會念叨這句話吧;早知道宇文泰會是強力對手,就該趁著那次後者孤身一人到晉陽的時候,一刀砍死丫的。

當然,這都是瞎扯了;歷史不承認如果。

高歡走了,東魏的日子,還得繼續過;大當家的位置自然落在他兒子高澄手裡。

只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高澄這個扛把子會如此短命;公元547年6月,高澄接過他爹手裡的槍,成了東魏事實上的NO.1,可是僅過了兩年,也就是到了公元549年8月,高澄便被自己的廚子蘭京砍成重傷,最終傷重而亡。

在短短的兩年時間裡,高澄主要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兒,打跑侯景。第二件事兒,打敗了曾經調戲過他爹的西魏大將王思政;此戰,史稱長社之戰。

先說第一件事兒。

其實早在高歡因謠言一事在晉陽大宴文武的時候,遠在河南的侯景府上,一場私人聚會幾乎同時展開。不過跟渤海王府高朋滿座相比,侯景府上的趴體規模要小的多,準確的說,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侯景,另個一也是熟臉兒,高歡的老朋友、司馬子如。

這二位做腎?

其實也簡單,討論後高歡時代自己應該腫麼辦。

司馬子如不用說,曾被高澄以反貪的名義整的灰頭土臉;這還是高歡還在的時候;可以想見,等高歡一嚥氣兒,高澄接班兒,司馬子如的政治前途會是什麼個鳥樣子。

而侯景,向來跟高澄尿不到一個壺裡。

在拙文南北朝部分中,侯景這個名字,應該算是個老戲骨了;可以說,高歡後期的大多數軍事行動,都少不了這夥計鞍前馬後、衝鋒陷陣(當然,這夥計也出過餿主意,比如沙苑之戰。);而且,就在不久之後,窮途末路的侯景還會來個迴光返照,在江南掀起一場軒然大波,直接的後果是把南樑的蕭大法師蕭衍的老命給要了,而間接的後果,則是導致立國55年的大梁改朝換代。

既然這夥計這麼重要,簡單說幾句。

侯景,字萬景,朔方人,羯族;看過拙文《閒話兩晉》的大胸弟可能會有印象,羯族人在兩晉時期曾縱橫北方,其傑出的首領石勒還建立了十六國中的後趙;當然,羯族人裡也有混蛋,比如石勒的侄子、殺人魔王石虎。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石虎當年殺人如麻,人人談虎色變。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在他身後,他的養孫石閔,也就是後來冉魏的皇帝冉閔,一紙《殺胡令》,號召原後趙境內的漢人屠殺羯人;羯族做為一個種族在這場大屠殺中幾乎被斬盡殺絕。

高歡臨終前最遺憾的恐怕就是沒有在宇文泰孤身到晉陽時一刀砍了他

當然,說幾乎,是因為多少還有些運氣不錯的人家兒成了漏網之魚,躲過了這場滅頂之災;再往後,經過南北朝這一百多年的繁衍生息,雖然沒成啥氣候,但多少還算有點兒星星之火。

侯景是公元503年生人,好(gui)玩(yi)兒的是,蕭衍的三兒子、後來的南梁簡文帝蕭綱;南朝最後一個王朝,陳朝的第一任皇帝、陳霸先也是在這一年出生的。

這裡邊兒還有件好玩兒的事兒,蕭綱剛出生的時候,蕭衍的老盆友,高僧保誌(據說就是濟公活佛的原型)曾經神祕兮兮的告訴正美的冒鼻涕泡兒的蕭衍,你這兒子,啥都好;可有一樣兒,他將來會碰上一個冤家,這個冤家也在此年出生。我勒個擦,還有這事兒;蕭衍一聽就急了;您趕緊著,說,我兒子的冤家在哪兒,老夫這就去把他拿下,省的將來壞我兒子的好事兒。可是,任憑蕭衍怎麼問,‘濟公活佛’只是搖頭,卻不再言語。其實這裡邊兒有個岔頭兒,‘濟公活佛’口中所稱,蕭綱的冤家,指的應該就是侯景;不過‘濟公佛爺’沒說另一個,就是上文說的,也是在這一年出生的陳霸先。

侯景投了高歡之後,老實說,別看仗打了不少;但他始終沒能混進高歡的小圈子裡。侯景跟像尉景、竇泰、段榮、段韶這些人不一樣;用現在的話說,後面這些人屬於高歡的嫡系,直營公司的員工;而侯景,則是加盟商。出於政治,或者說出於團結的需要,高歡也給了侯景一定的權力;比如,在東魏帝國的率土之濱以內,高歡默許了侯景在河南‘另搞一套’(當然,這也僅限於侯景)。高歡心裡清楚的很,他和侯景關係,幾乎就是當年爾朱榮和他的關係的翻版;當年爾朱榮活著,高歡只能老老實實的當個打工仔;侯景同樣如此,高歡一天不死,借侯景八個膽子,他也不敢造反。而這一點,其實侯景心裡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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