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和高歡誰更勝一籌？請看南北朝最精彩的雙雄對決：潼關之戰

公元534年，盛極一時的北魏帝國分裂。一時間，古老的中國大地上呈現出三大政治軍事集團——東魏、西魏、蕭樑。誠如唐代史學家杜佑所言，“自東西魏之後，天下三分，樑陳有江東，宇文有關西，高氏據河北。”其實，若全面對比三家，南朝雖然經濟富庶，但由於異常嚴重的門閥觀念導致了南朝政治的腐朽不堪。因此，其軍事實力亦大受影響。且不說蕭樑無力趁東西魏頻繁交戰之際恢復中原，單說其內部頻繁的動亂就足以扯了北伐的後腿。南方政權薄弱，北方政權則以高歡執政的東魏最為強大。總體來說，高歡執政的東魏疆域幾乎囊括了當時中國經濟最繁華、人口密度最集中的地區。只就軍事而言，東魏初年的高歡掌控著一支20萬人之多的鮮卑軍隊。

公元535年三國疆域

注：圖中可見，西魏控制的疆域大約等同於戰國時代中期的秦國，而東魏則控制了崤山以東最富庶的土地和最密集的人口，其疆域一直延申到淮河流域。相當於戰國時趙、魏、韓、齊、燕還有部分楚國的土地。

雖然同時期的西魏佔據素有“陸海”之稱的關中，但是關中的農業經濟自魏晉南北朝時期已經遭到破壞，持續到北魏末年又發生了莫折念生起義、万俟醜奴起義和蕭寶寅叛亂。屢次戰亂之下，且不說雙方對戰時產生的死傷，但說二者頻繁拉鋸時對百姓的殘殺就足以令關中平原屍橫遍野。此外，關中自古雖然號稱形勝之地，但關中形勢的完善必須要控制黃河自禹門口以下的龍門渡、蒲津渡、夏陽渡、風陵渡和崤函通道。而這一切戰略要地，宇文泰都未掌握。故而，當公元535年宇文泰擁立元修創建西魏政權後，按照他掌握的人口和資源根本不能與高歡抗衡。有鑑於此，公元536年高歡一次性徵集20萬精銳分三路攻擊宇文泰，這就是南北朝史上著名的潼關之戰。

關中形勢

縱觀高歡的兵力部署，宇文泰此戰必亡無疑。坦白說，高歡的兵力部署直接命中了宇文泰的死穴，這也是歷史上有志統一天下的梟雄攻取關中的最佳兵力部署。

南路：司徒高敖曹將兵攻武關，循漢高祖劉邦入武關屯兵霸上之滅秦舊路，牽制宇文泰兵力。

中路：高歡連襟、大都督竇泰率主力經崤函通道經三門峽地區攻擊潼關，此路是河南勢力進入關中的大路。

北路：高歡親自將兵屯駐蒲阪（今永濟，即上文所說的蒲津渡），與宇文泰的關中軍隔黃河對峙。此路類似武關道，雖然相對崤函道而言是偏門小路，卻是山西勢力進入關中的大路之一（另外的兩路為龍門渡、夏陽渡）。

高歡三路軍隊

面對高歡的兵力部署，《資治通鑑》記載了宇文泰的破敵計謀。

首先：屯駐在臨潼的宇文泰看到高歡“軍蒲阪，造三浮橋，欲渡河”後，他對諸將說出了自己的判斷，“賊掎吾三面，作浮橋以示必度。此欲綴吾軍，使竇泰得西入耳。歡自起兵以來，竇泰常為前鋒，其下多銳卒，屢勝而驕，今襲之，必克。克泰，則歡不戰自走矣。”

但是，關中諸將畏懼高歡強大的軍事實力且懷疑宇文泰的判斷，人人都有恐懼之心。如此，宇文泰也開始躊躇起來。隨後，他的族子宇文深帶給他一句話。

“竇泰，歡之驍將，今大軍攻蒲阪，則歡拒守而泰救之，吾表裡受敵，此危道也。不如選輕銳潛出小關，竇泰躁急，必來決戰，歡持重未即救，我急擊泰，必可擒也。擒泰則歡勢自沮，回師擊之，可以決勝。”聽罷，宇文泰遂堅定信心！而後，宇文泰決定孤注一擲，集中主力先引誘竇泰進入伏擊圈。

史載，“竇泰猝聞軍至，自風陵度，丞相泰出馬牧澤，擊竇泰，大破之，士眾皆盡，竇泰自殺，傳首長安。丞相歡以河冰薄，不得赴救，撤浮橋而退。”

就此，潼關之戰結束。

史書的記載總是簡略的，但如果仔細思考就可以瞭解一件事：宇文泰之所以能不顧高歡的主力一意孤行地對戰竇泰大約考慮到三點。

其一：高歡屯駐的黃河對岸是關中猛將王羆駐紮的華州。先前，高歡曾派兵渡河攻擊華州卻常被王羆擊敗。華州治所為武鄉，即今大荔縣。其地春秋時為犬戎所佔據，犬戎佔地修築王城作為都城。秦滅大荔戎後，因為王城位於黃河岸邊，且對岸便是晉國控制的河東地區，故而改名為臨晉。可以說，高歡想要進兵關中，必須拿下華州。

其二：即使高歡拿下華州，想要兵指長安的高歡還需要通過一片難以跋涉的地帶——沙苑。沙苑，位於大荔縣南，地處洛河和渭河兩條大河之間，範圍大約為東起今興旺村，西至孝義鎮，東西40裡，南北15裡。歷史上，黃河、洛河、渭河長期的擺動直接造成了這一地帶複雜的地理環境。故而沙苑地帶北邊多流沙，南邊多為瀕河灘地，中間起伏不平且間雜著沼澤和灌木雜草。

其三：雖然高歡所部猛將高敖曹一路對長安威脅最大，但武關一路兩側山峰聳立，自古以來便是進出關中的側門，來敵的優勢兵力十分不便發揮。同時，宇文泰在武關一帶還控制著商洛、藍田關等地，完全可以憑藉地勢層層設防，阻擊高敖曹。當然，武關堅守的關鍵還是看宇文泰能否擊敗竇泰一路。

總而言之：潼關之戰，宇文泰以少勝多，暫時穩定了陣腳。當然，趁勝推進也是宇文泰最需要著手的事情之一。其中，弘農郡就是宇文泰的推進目標之一。弘農郡治所在今三門峽，在北魏時期築有關東轉運到關中的漕糧。可以說，宇文泰攻佔弘農是西魏在潼關之戰後存活下來的關鍵一步。因為在潼關之戰的第二年，關中再次大旱，宇文泰正式憑藉弘農郡的漕糧再一次度過了饑荒的難關，並憑藉弘農郡的糧食攢足了力氣在537年的沙苑之戰中再次擊敗高歡！

參考資料：《資治通鑑》、《北齊書》、《通典》、《讀史方輿紀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