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仁波齊》——進一寸有一寸的歡喜

岡仁波齊峰 佛學 瞿鑫講管理 瞿鑫講管理 2017-09-27

看《岡仁波齊》的時候,我的眼淚總是不知不覺就流了出來,我不知道是為什麼,明明電影裡並沒有什麼戲劇性的哀樂,沒有大喜,也沒有大悲,只是11個人(後來是12個人,加上一個不會走路的嬰兒)不斷地在磕長頭。

這個磕長頭的動作一直在重複,2000多公里的路,300多個日日夜夜,他們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走,一個頭一個頭慢慢地磕,餓了吃飯,累了休息,到了宿營地就搭帳篷,臨睡前唸經,重複又重複的就是他們的日常生活,那麼平淡、平淡得近乎無聊,可是因為一個單純而執著的信念這單調艱苦的生活彷彿也隨之變得神聖起來了。

我哭,也許就是因為我在這單調的重複之中,看見了靈魂,看見了信念。我第一次知道,這些抽象的東西,它們並非遙不可及,它們就存在於一蔬一飯、一舉一動之間,它們就是生活本身,就是你所呈現的全部。

1 出發

從康芒出發,去拉薩,去岡仁波齊朝聖,這是11個人共同的目標。

起初,只是尼瑪想帶楊培叔叔去。尼瑪的母親死得早,楊培叔叔為了他們兄弟幾人終生未婚,叔叔年歲已大,只有一個心願,就是在自己活著的時候親自去拉薩朝聖。2014年,尼瑪決定完成叔叔的這個心願。

《岡仁波齊》——進一寸有一寸的歡喜

消息傳出後,不斷有鄰居和親戚想加入。

殺生的屠夫想加入,他覺得自己手上沾染的鮮血太多,希望能借朝聖之機為自己贖罪。好,那就去吧。

一個快要臨盆的年輕孕婦想加入,2014年正好是馬年,岡仁波齊的本命年,而她腹中的胎兒和倒插門的丈夫都屬馬,要是這時去朝聖再好不過了。好,那就一起去吧。

一對中年夫婦想加入,去年蓋房時出了事,幫忙的人死了兩個,傷了兩個,鉅額的賠償讓他們背上沉重的債務,他們想借這次的朝聖之機為死去的那兩個亡靈祈福。

他們小小的女兒扎扎,最多七八歲吧,留在家中的話,奶奶實在無力照看,便決定也跟著他們一起上路了。

……

11個人,有老有小,有孕婦,也有腿腳不靈便的殘疾人,這支自發形成的隊伍吸納人員的唯一標準只是“想去”。

想去那就去,沒有豪言壯語,也沒有翻來覆去難成眠的喜悅,就是決定要做一件事,然後馬上付諸行動。小孩也好、孕婦也罷,你覺得你要去,你能行,你就跟著走。

2 在路上

他們出發了,11個人和一臺破舊的拖拉機,拖拉機拉上蓬,裡面裝的就是他們路上吃喝拉撒需要的東西。

拖拉機突突地響,他們和鄉親們告別,我以為接著他們就要坐上車開赴拉薩。但是很突然地,第一個年輕人撲通一聲倒了下去,叩拜起來,接著是第二個人、第三個人,包括小女孩扎扎,我的眼淚一下子流出來了,原來他們是要用這樣的方式走到拉薩、走到岡仁波齊,原來所謂的朝聖,就是先讓身體經受長長的磨難。

《岡仁波齊》——進一寸有一寸的歡喜

上路沒多久,孕婦要生了,他們把孕婦送到就近的醫院。孕婦產子、休息,幾天之後帶著剛出生的小孩一起回來了,於是他們繼續向前走。頭幾天,產婦抱著嬰兒坐在拖拉機上,後來她又加入了磕長頭的隊伍中。拖拉機上嗷嗷待哺的嬰兒大哭,她回到車上平靜地餵奶,然後繼續磕頭。

《岡仁波齊》——進一寸有一寸的歡喜

山體滑坡,碎石塊掉落,砸傷了扎扎的父親,尼瑪說,那就休息兩天吧,兩天之後,接著走。

快到拉薩時,一個小夥子開車撞壞了他們的拖拉機,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修也沒處修啊!那就卸掉車頭,男人們自己推拉著車廂走。

到了拉薩,錢花光了,不能再往前走了,怎麼辦?那就先打工掙錢,掙夠了錢繼續走。

就這樣,他們一直走,不停地磕頭,從落雪滿天走到油菜花開,從丁孜達登還在媽媽肚子裡走到他開始蹣跚地學習走路。

一路走,一路磕,病痛、困窘、出生、死亡,什麼也阻擋不了他們繼續前進的步伐,說了要去拉薩,要去岡仁波齊,就一定要去。決心要做的事就是一定要做成的事,沒有例外,沒有折中。目標既已明確,沿途的波折也好、風光也罷,只是一種經歷罷了,它們絕不能成為止步不前的理由。

想想我自己,想想我們,有多少人真正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呢?又有多少人立下了目標就堅定地奔它而去呢?中途放棄或者把“半路”當終點的人還少嗎?

堅定地向著目標而去,這是一種純淨而厚重的力量,這力量是如此強大以至於你根本就看不到這些朝聖者的粗服亂髮,從一開始你能看見的就只是他們熠熠生輝的靈魂。

3 重要的是心

拖拉機被撞壞了,為了繼續前進,男人們放棄了車頭,自己推拉著滿載重物的車廂接著走。男人們拉著車在前,女人們和孩子磕著長頭跟在後邊,這一幕很和諧,沒有什麼不對,可是下一刻,男人們把車拉到了某一個位置後,又重新折返回來磕起了頭。

《岡仁波齊》——進一寸有一寸的歡喜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們是在拉車啊,情況特殊,少磕幾個頭不是很自然的事嗎?再說除了自己,誰又知道你究竟磕了多少頭呢?在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別說在無人看見的地方缺斤少兩、坑蒙拐騙了,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們也能面不改色地偷懶耍滑、張嘴說瞎話啊!

不,重要的是心,心知道我們磕了多少,心知道我們究竟是不是真的一片赤誠。如果我們開始計算我們磕的多還是磕的少了,說明我們已經有了功利之念,我們的心已經不純潔了。

有些東西眼睛看不見,但是我們相信它存在。它並不能為現實生活帶來任何實際的改變,但我們知道它一直在那裡,將眾生的所作所為都看在眼裡。所以我們不計較值或者不值,我們只是做我們該做的,我們能做的。

跨過一條河就是跨過一條河,翻過一座山就是翻過一座山,歡笑有時,哀愁有時,不管有沒有人看見,不管有沒有人知道,心知道我們走了多遠,知道我們的一步就是一步,一天就是一天。

這是一種坦蕩,是一種可以直面蒼天大地的坦蕩,星空在上、良心在內,我們無懼於此二者的拷問。

何況,為心而活的話,何必取巧,又何須取巧?

4 日常即是禪

朝聖之前,楊培爺爺在放牛的時候和一個老夥伴聊天。

老夥伴問:你家今天不是念經嗎?你怎麼不留在家裡?

楊培答:我也想留在家裡,可是沒人放牛。我在這唸經也是一樣的。

老夥伴說:這最好不過了,也是一樣的。

這段對話簡直堪比高僧論禪。是啊,在何處唸經不是念經呢,為何非得拘於某一時、某一地?冰天雪地裡可念,十里洋場也可念。禪不一定非要正襟危坐才可談,洗碗是禪,砍柴也是禪,禪就是日常。

既然禪是日常,所以為什麼一定要滿身戾氣、爭得臉紅脖子粗呢?飢來吃飯困來眠,生活給我什麼,接受就好。

快到拉薩時,一個年輕人開車撞壞了他們的拖拉機,他們只是抱起嬰兒,扶起摔倒的尼瑪問他有沒有受傷,卻沒有一個人歇斯底里。年輕人說:我車上的人生命垂危,兩個小時內如果我趕不去拉薩的話,他就會死。於是他們揮揮手讓年輕人走了。

納尼?撞了人、翻了車居然這麼輕易就能脫身嗎?沒有爭吵、推諉,就這麼平靜地讓肇事者走了?

不然呢?還能怎樣?

行到一個大水坑,大家都停下來,互相詢問,怎麼辦?要不要過?結論是,我們過吧。於是大人、小孩,紛紛脫掉外衣,老老實實地在大水坑裡磕一個頭又一個頭,直到來到乾地。

《岡仁波齊》——進一寸有一寸的歡喜

多苦啊,銀幕之外的我們感嘆,可是他們的眼梢嘴角分明帶有笑意,他們甚至把涉水坑而過當做一個好玩的遊戲。

上坡的時候男人、女人加一起也推不動那沉重的車廂了,步履艱難之時,有人輕輕唱起了歌,然後所有人一起加入了合唱:

我一步一步向山上走。雪一片一片往下落。

在雪花與我約定好的地方,我想起了我的母親。

我們都有同一個母親,但是命運卻不一樣。

命好的那個做了喇嘛,命不好我走向遠方

……

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歡欣喜悅之日有,傷心落魄總也難免,抱怨嗎?停在原地不動嗎?有什麼用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發生什麼就接受什麼,該拉車就拉車,該下坡就下坡,好的也受,不好的也受,不卑也不亢。

《岡仁波齊》的英文名是“paths of the soul”,靈魂之路,他們走的是一條靈魂之路,他們希望通過這條路得到救贖,但其實,他們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在路上,他們要找的東西,就彌散在他們生活的每一寸空氣中,就是他們鼻尖上的日常,就是他們的行止坐臥,就是他們在隨遇而安中所呈現的一切樣貌。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岡仁波齊”,你也許不需要一步一磕頭,一步一念經,但你有屬於你自己的艱苦磨鍊,那是你一個人的修行。所以,即使無人知曉,即使困難重重,你也要不帶雜念地、一步一個腳印做好自己該做的每一分、每一釐,怕什麼困難無窮,進一寸有一寸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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