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河山遊記
來源:扶風微傳媒
文/扶風老怪
野河山位於法門寺的北部，是扶風的最北地界。野河山屬於喬山山系，地形多以丘陵為主。喬山是扶風與麟遊的分界線，因而山南山北地貌有很大的差別。喬山以南的扶風，多為平原地區。而喬山之北的麟遊地界，則以丘陵山地為主。
野河山距扶風縣城大約有十五公里的路程，原先多為荒嶺。上個世紀的六、七十年代，扶風有野河公社，管轄的可能就是這些荒嶺地區。野河公社撤銷以後，野河轄區一部分歸南陽管轄，一部分歸天度管轄。本世紀初撤鄉並鎮時，南陽鄉被撤銷，劃歸了天度鎮。因而現在的野河山歸天度鎮管轄。天度被譽為天子的渡口，管轄的魯馬相傳是臣民朝拜魯國公的拴馬之地，這兩處都臨近野河山，因而野河山雖然偏僻，地貌荒蕪，卻擁有深厚的文化底蘊。扶風正是依仗野河山這種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大力發展野河山的旅遊資源，開闢野河山的旅遊專線，為縣域經濟發展助力推瀾。近幾年野河山在扶風縣委縣政府及法門景區管委會的開發治理下，景觀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過去的荒山野嶺消失殆盡，代之而起的是綿延起伏的綠海。野河山因風景秀美，空氣清新成為扶風的天然氧吧，每年吸引了數以萬計的遊客來此遊玩。我很早就想遊玩野河山森林公園，可苦於鎖務纏身，一直難以如願。
2019年6月29日，天氣初晴。清新的空氣處處散發著誘人的氣息，不由讓人心曠神怡，爽心悅目。連日的陰雨讓農人無法入地，因而相對來說今天是個悠閒的日子。對門兄弟提議道：“今天無活可做，倒不如去七星河一遊。”妻與我俱說是好主意。於是我們兩家四口騎上摩托就向縣城進發了。
雨後的楊柳格外青翠，絲條飄舞，綠葉拂面。公路兩邊，雜草叢生，野花爛漫。草香和花香在縷縷微風中交錯盪漾，沁人心脾。田野裡的玉米沙沙作響，果園裡的幼果羞澀地藏在濃厚的葉子中間，脹紅了臉的桃子向行人點頭致意。我們行進在如畫的景色中心情十分愉快。快到縣城時，我提議道：“今天時間充足，我們倒不如改道野河山，拜謁眾神仙，親近大自然。”其餘三人同聲應道：“好主意！”於是我們在扶風縣城買了些食物和瓜果，又改向野河山奔去了。
進入北環線之後，松柏蔥鬱，楊柳飄曳。出外覓食的小鳥在樹叢間歡快地飛來飛去。我們隨著筆直的大道來到了野河山的入口處。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半，我們辦理了手續，就進入了野河山景區。因為是雙休日，來這兒賞景的都是零客，沒有團隊，故而遊客稀稀拉拉。我們在導遊的指點下首先攀登了姜子牙的封神臺。
封神臺位於野河山景區的入口處，面南坐北。我們拾階而上，沿途供奉的是姜子牙封分的各位神仙。姜子牙是殷紂王時期的人物，一生窮困潦倒。因政治上處處碰壁，報國無門，無法施展他的抱負，見朝政腐敗而無力挽救便隱居於渭水河畔的釣魚臺。西伯侯姬昌出外訪賢，發現了姜子牙果有才學，拜為丞相。姜子牙有感於周文王的知遇之恩，隨輔佐文王興周伐商。商周之間的戰爭非常殘酷，讓好多英雄身首異處。最後朝歌守卒不滿紂王的暴政陣前倒戈，從而宣佈了殷商王朝的滅亡。周王朝建立之後，這些死亡將士的孤魂幽靈遊蕩在民間，不時危及老百姓的生命。為了穩定周初的政治形勢，姜子牙就在此處豎起了杏黃旗和三面招魂幡，召來了遊蕩在民間的孤魂幽靈，妥善安置，重新予以分封。這些孤魂幽靈由於有了各自的職事，便相安無事，不再騷擾民間，周王朝的江山才得以安定，社會經濟才得以發展。這些情節與神話小說《封神演義》如出一轍，後經電視劇《封神榜》的演繹而深深根植於現代人們的腦海。可我沉思道，神話畢竟是一種傳說，並不能代替事實。但神話傳說卻從側面反映了古代人民認識自然改造自然戰勝自然的美好願望。我們站在封神臺上，手撫著姜子牙的大理石像，不由得感慨萬端。我們為姜子牙的一心為民悲憫蒼生的情懷而敬仰，更為他奇思妙想處置措施而叫好。我們抬頭遠望南山，南山的輪廓分外清晰。山峰相連，雄偉連天。縣城、法門的景觀也如在眼前，關中大地如同綠波在翻滾。看到這壯麗的風景，我們不由得釋去了淡淡的內心遺憾，留下的就只有陶醉了！
我們沿階而下，坐上了景區的導遊車，向野河山的腹地駛去。電瓶車在崇山峻嶺中穿梭，嶺上盡是叢生的灌木，其間偶爾夾雜著高大健壯的松柏。恣意張狂的綠色再次讓我們感到了生命的絢麗。我們首先來到了日月潭。據導遊介紹，早年日月潭潭水清澈，每天正午時分潭水倒映著火紅的太陽及四周的青山翠柏，是難得的天然奇觀。子夜時分月亮懸於高空，潭水如同一面巨大的鏡子，月光與潭水反射的粼光交相輝映，整個境界靜謐而安祥，簡直比神仙住的地方還要幽雅。故當地有人這樣形容：“參觀日月潭，三天難入眠”。可惜近幾年由於天旱，日月潭水已經蒸發殆盡，我們只見到了潭的痕跡。但四周的景觀經過人為地打造，更加清秀。我們沿著日月潭的岸邊隨意遊玩，只是這裡空氣溼度大，植被茂盛，卻招來了眾多的牛虻。上下飛舞的牛虻直撲人面，牛虻的趁興卻掃了我們遊客的興致，儘管日月潭四周景色如畫，可我們無心留戀，紛紛坐上導遊車，向下一個景點進發了。
我們一車人來到了龜山。據導遊介紹，龜山是王姓家族的發家之地。明朝時候，有一個姓王的男人，見此處山勢高峻，水清木盛，祥雲環繞，狀如烏龜，便率家族來此居住。此後王姓家族不斷壯大，王姓家族也人才輩出。最著名的當屬鐵面御史王綸。王綸中舉之後，秉承了儒家的入世之道，在朝廷專治貪官汙吏，振興朝綱；對百姓愛戴有加，抑制土地兼併，打擊惡霸豪強，切實保護下層勞動人民的利益。因而王綸深受老百姓的敬仰。王綸回鄉之後，明皇追封王綸為鐵面御史，以表彰王綸的功績。從那以後，王姓家族散佈於野河山區的扶風、永壽、岐山一帶，成為中原地區的大姓。就是今天，王姓也是扶風北三鄉的大姓，也出現了眾多的不平凡的人物。他們走出了野河山區，行走在祖國的四面八方，為祖國的建設貢獻著自己的力量。這些王姓子民同祖國各族人民一道，共同推進祖國的現代化建設，共同擔承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神聖使命。
我們有說有笑地來到了野河公社的駐地。野河公社北撤銷之後，可野河公社的原址卻被保留了下來。公社院內雖然雜草叢生，可偉大領袖毛主席的雕像卻吸引了我們眾多遊客的視線，遊客們紛紛拍照留念。野河公社的大房基本保存了原狀，各個大隊的門牌仍掛在橙紅色的大門上面。野河公社門前的廣場上，遊人如織。人們三個一團，五個一堆，拍抖音，發視頻，歡樂的笑聲迴盪在天際。我們看到這一切，可以想象出：當年野河公社儘管人口少，但開展的各種各樣的運動仍然是轟轟烈烈，有聲有色。導遊自豪地告訴我們：野河公社是當年人民公社保存最完整的遺址，全國各地有數以億計的下鄉知青來此參觀，共憶他們當年青春燃燒的歲月。野河公社野因此獲得了紅色教育基地的美譽，每年有大批的青年黨員到這裡重溫入黨誓詞，重拾初心，牢記使命，彰顯共產黨人的時代情懷。
從野河公社出來，我們來到了期盼已久的貴妃嶺。前幾個景點都在谷底，人造景大於自然景。可貴妃嶺位於山嶺之尖，導遊車行駛在嶺上，四下視野開闊，腳下綠波盪漾，海濤翻滾。微風襲來，遊客好像在沙沙作響的綠浪中徜徉升騰。據說貴妃楊玉環就出生在這裡，並在此地嬉耍成長。楊玉環進宮之後，楊家人十分想念楊玉環，就把楊玉環便溺的石頭貯藏了起來。久而久之，人們便風傳，女人若在此石上便溺，便可美容養顏，安享榮華。傳說畢竟是傳說，現實中的楊玉環儘管身為貴妃，可仍然無法擺脫悲劇的命運。楊玉環起初嫁壽王為妃，後因貪圖權貴，竟違揹人倫，嫁唐玄宗李隆基為妃。其堂兄楊國忠專權誤國，導致了安史之亂。唐王朝的天下在動亂中搖搖欲墜，唐玄宗倉皇帶領愛妃楊玉環向四川逃去。誰知行走到馬嵬，兵士發生暴動，要求處治禍國殃民的楊氏兄妹。李隆基迫不得已，只得斬殺了楊國忠，賜給楊玉環白綾，令其自縊。紅顏薄命就是楊玉環人生命運的真實寫照。楊玉環因貌美而得寵，因貪戀榮華富貴而任性無束，最後竟自縊身亡。多舛的命運，不由得讓人嘆息。可後來的文人卻對李、楊二人的愛情大加吟唱，最著名的當屬唐代詩人白居易的《長恨歌》。詩中“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被許多青年人引申為表達忠貞不渝愛情的警句。我在貴妃亭駐足沉思，望著周圍翠綠的山色，內心不由自主地產生了疑問：一個柔弱女子在王權社會究竟能左右啥，為什麼要把君王的過錯讓一個無法左右自己命運的女子來承擔。正像花蕊夫人徐氏的《述亡國詩》所寫的：“君王城上豎降旗，妾在深宮那得知？十四萬人齊解甲，沒有一個是男兒。”楊玉環充其量不過是李隆基手中的玩偶，千百年來人們把禍國殃民的大罪強加給楊玉環身上，實在太不應該了。
由貴妃嶺返回，我們參觀了魏四墓。野河山的其他人物多為傳說，只有魏四真有其人。魏四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在扶風縣北以教書為掩護，宣傳革命真理，從事地下活動。四十年代初期，魏四與中共扶風縣委書記孫憲武組織了北山游擊隊，孫任隊長，魏任指導員。1942年秋，扶風、岐山、永壽等地的進步青年八十多人，聚集在魏四的學校，準備越過野河山，投奔延安，參加轟轟烈烈的大革命，接受革命的洗禮。沒料風聲走漏，國民黨扶風保安大隊出動一百多人進行追捕。關鍵時刻，魏四利用夜色，指揮人員轉移，自己留下擔任阻擊任務。進步青年安全轉移了，可魏四卻因寡不敵眾落入了國民黨扶風保安大隊的魔掌。國民黨扶風縣黨部先是許以高官厚祿，最後嚴刑逼供，但都沒有動搖魏四的革命信念。國民黨扶風縣黨部惱羞成怒，將魏四槍殺於野河山。新中國成立後，魏四的事蹟才彰顯於天下。野河山景區成立以後，為了傳承紅色基因，緬懷革命先烈的豐功偉績，景區管委會與扶風關工委聯合，不但對魏四的墳墓進行了修繕，而且整理了魏四的事蹟生平，再現了真實的歷史。如今魏四墓同野河公社遺址一樣被列為扶風縣重點文物保護遺蹟。每到清明，魏四的親人及少年兒童都要來這個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掃墓祭奠，藉以表達對革命先烈的敬仰之情。這話不假，魏四墓碑周圍擺滿了遊客敬獻的花籃，鮮花在陽光的照射下更加燦爛奪目。我們也沒有免俗，採集了幾枝野花，恭恭敬敬地敬獻在魏四墓前，又深深地鞠了三躬。
我們遊歷的最後一個景點是蟒蛇谷。蟒蛇谷的植被與景區的其他深谷沒有啥兩樣，全都草綠成海，青翠欲滴。唯一吸引人的是狀如蟒蛇一樣的奇特怪石。據說這個怪石是蟒蛇變成的。話說殷商末年，野河山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蟒蛇。這條蟒蛇吸日月之精華，納草木之靈氣，遊走於野河山林之中，危害無辜的人家。天帝恐怕蟒蛇成精之後，遊走關中，關中地區就會變成汪洋大海。於是天帝就命大王射殺蟒蛇。大王就用農人耕作的犁尖製成了專用鐵箭，在蟒蛇出沒的時刻一舉射殺了蟒蛇，保障了關中地區的安寧。這雖然是個傳說，但今天我們確實看到了狀如蟒蛇的怪石。只見一條巨石從山尖攀爬而下，張開血盆大口，翹首東望，期盼從谷口游出山林，嚮往更大的天地。我們在大王射箭處拍攝了幾張照片，見日頭西掛，時間早已過了正午。我們的肚子也鬧開了意見，就轉身坐上了導遊車，踏上了返程的路線。
車輛在崇山峻嶺之間穿梭，兩旁的山嶺鋪滿了綠毯。回望野河山崗，樹木青翠，波浪起伏，天然的景觀在夕陽的映射下鑲上了一層瑰麗的光芒。我又後悔踏上了歸途，沒有盡興。可同行幾人均已露出了疲憊的神色，我只好藏起自己的心思，強壯歡顏，同他們一道駛出野河深山。
下午五點半，我們一行四人終於坐在了縣城的飯館。當老狼大盤雞端上飯桌時，我們兄弟二人放下了矜持的神態，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弟妹笑著指責道：“慢著吃，又沒人與你們搶。”我回應道：“都怪你，讓我們遊逛了一天。明天你得給我們拔草去！”兄弟大度地應道：“沒問題，明天我兩口都給你幫忙。”話雖這樣說，可我們的嘴沒停，仍是大口咀嚼。不到半個鐘頭，一桌飯就被我們風捲殘雲般地消滅殆盡了。走出飯館，縣城依舊熱鬧非凡，車輛穿梭，人流如海。樓房、樹木、彩旗、湖流都沐浴在燦爛輝煌的霞光之中，縣城的美麗如同天上的街市。我們沒有留戀人間仙境，就踏上了歸途。出了縣城，西天更加紅豔，原野的生物更加鬱鬱蔥蔥。我感覺我們來到了樂遊原。我望著西天的紅霞，不由得感嘆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