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三甲醫院醫生的行醫手記,世界上最愛我的那個人去了!

肺癌 腫瘤 癌症 大學 醫學原創故事會 醫學原創故事會 2017-10-22

一名三甲醫院醫生的行醫手記,世界上最愛我的那個人去了!

我和老張打小就認識,小時候,我家在村西頭,老張家在村東頭。我父親體弱多病,家裡只有我和母親扛著,幸虧老張總是來幫忙,秋忙的時候他幫著收莊稼,就是平時,也總是幫提提水、砍砍柴,稍微重一點的活他則一個人全部包攬,父母常說他跟親生兒子沒啥區別。

我心裡感激老張,卻從來不說出口,時間一長,甚至覺得老張的幫忙是理所當然。

“老張,幫我放一下牛吧。幫我去田裡插秧吧。我家鹽快沒了,幫我去城裡換些回來吧。”我總是對老張提各式各樣的要求,老張則一口一個應允,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但他總不習慣我叫他老張,說把他喊老了。

“偏叫!”我理直氣壯,老張拿我沒辦法,只得搖著頭離開。

我很開心老張總能寵著我讓著我,因為老張的好,漫長的時間裡,潛移默化,小小的心裡漸漸裝下了一個人,那就是老張。

一恍到了二十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父母就想到了老張。

媽說:“閨女啊,小張這孩子不錯,你爸生病臥床,這些年多虧了人家……”

後來,母親就找到了老張,問他同意這門親事不?

我躲在不遠的地方望到老張摸著後腦,一臉靦腆的模樣,禁不住想笑。

“嬸,這個你做主就是。”老張像個羞澀的姑娘,說完後轉身跑開,樣子特可愛。

以至日後我真的嫁給老張的時候總會意猶未盡地回想起當年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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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選擇沒錯。婚後,老張一如既往地對我好。

家中大大小小的家務老張全都一個人包乾。用他的話說,堂客就是要富養。

可是所有重擔都壓在老張身上,看著他早出晚歸的艱辛,看著他堅實的脊樑被生活的重擔一點點壓垮,我心裡又有說不出的難受。

但無論生活多麼困難,老張總能保持一副笑臉。白天,他下地勞作,把地裡的莊稼拿到城裡去買,一天的艱辛,晚上他準會掏出一把散錢交到我手裡,笑呵呵地說:“堂客,看,今天又賺到了不少。”很多時候,夜深人靜,我躺在老張懷裡,用手撫摸著那張正在被生活摧老的臉時,淚水就會不由自主地往下滾落。

婚後兩年,我和老張有了兒子。老張肩上的擔子更重了,他尋思著再種地怕是養活不了家了,就和我商議去城裡學門技術。

我自然同意,我也不想老張一輩子做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事情。

老張去了城裡學電焊,順便拉人力三輪,開始每天無論多晚都要回家看我和孩子。

我發覺他的手心越來越粗糙,長滿了老繭,質問他才知道原來他不要命地在拉人力三輪。

望著抱著兒子的老張,我心疼地氣不打一處來,衝他發火:“學電焊就學電焊,誰讓你去拉三輪的,那麼辛苦的活,你這麼瘦,哪拉的動!”

結婚的時候,老張高大魁梧,僅僅只是兩年的時光,他變得瘦骨嶙峋,一個大男人,省著肉給他老婆吃,省著錢給他老婆花,自己在外累死累活,能不瘦嗎?

我哭著衝進老張懷裡,老張一邊摟著我一邊還是那副笑臉:“堂客,你看,我現在不好的很,能吃能喝的,在城裡又能賺錢,你擔心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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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老張的好學,他很快將電焊這門技術掌握了,碰巧南車集團擴大業務要招電焊工,老張就報名應聘,最後以專業第一名的成績被順利錄用。

“堂客,咱也成工人了,工人最光榮!”老張被錄用後回到家一把抱起我。

為了慶祝老張進廠,晚飯,我們喝了一些酒。

老張第一次喝醉了,他躺在床上,嘴裡卻一直嘮叨著:“堂客,我一定會努力賺錢,讓你和兒子過上好日子。”酒後吐真言,我望著醉倒的老張,一瞬間感動的要命。

老張進廠後工作得很努力,他不怕苦不怕累,從一個平凡的電焊工做起,因為表現優秀,很快得到升遷,先後做了組長,班長,最後成了整個車間的領導者。

一九九八年,三十三歲的老張被為評委全國勞動模範。他用廠裡發的獎金給我買了一個鑽戒。那天,我出門去買菜,回來的時候,老張一下堵在門口,非得要我閉上眼。

我不知道他玩什麼神祕,閉上眼睛被他拉著往前走,停下的時候老張忽然鬆開了我的手,接著說:“堂客,睜開眼睛吧。”

我站在臥室門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張將臥室整理的煥然一新,那麼多鮮紅的玫瑰鋪在地上,鋪在床上,紅的讓我頭暈目眩,老張則跪在地上,手裡拿著一個小盒子,盒子裡有一枚閃閃發光的鑽戒,老張說:“堂客,我們結婚十三年了,以前,我一直想送你一枚鑽戒,但無奈太窮,現在條件好了,這個夢也該圓了。”

聽著老張的話,我的眼淚一顆一顆往下落。

雖然是遲來的鑽戒,卻讓我幸福得一塌糊塗,只能一個盡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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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本以為生活會一直這樣平凡並幸福著,但二零零五年,老張忽然病倒。他劇烈咳嗽,痰中帶血,看到血,我嚇壞了,強行拉著老張去醫院。

老張照了胸片,懷疑肺癌,我嚇得雙腿發軟,可老張卻安慰著我說沒事,還說好人一生平安。是的,老張是個好人,無論是在廠裡,還是在小區裡,認識老張的人無一不說他的好。好人一生平安。可是當老張忍著劇痛做完支氣管鏡,當活檢報告出來的時候,一個鐵定的事實擺在面前,那就是老張的確患了肺癌。

醫生說癌細胞已經轉移到縱隔淋巴結和頸椎,失去手術機會,只能考慮放療和化療。

我知道這是對老張宣佈了死刑。

我蹲在病房門口哭到眼淚都幹了,老張沉默不語,只是一直緊緊地抱著我。

後來,平靜了,我們就手牽手一起從門診走向住院部。

我問老張:“怕嗎?”

老張一笑,這麼多年,為了我和兒子,他的頭髮白了,人瘦了,背也躬了,可他還是那麼堅定:“堂客,有你在,我怕啥,我老張什麼困難沒碰到過,咬一咬牙都挺過來了,還怕這個。”老張說的無所謂,但我卻彷彿看到死神正一步步朝老張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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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決定化療,雖然醫生已經將化療的危險都已經告知他,化療中可能出現難以想像的危險,甚至會很痛苦。但老張沒有猶豫,輕描淡寫地就在化療同意上籤了字。

老張嘴上不說,其實我知道他內心劇烈的掙扎。

這麼多年,他總是把快樂的一面展現給大家,卻把委屈痛苦壓在心裡。

他甚至開玩笑地對醫生說:“我就是一個硬骨頭,癌細胞也拿我無可奈何。”

老張住了院,我想將消息告訴遠在北京讀大學的兒子,老張卻堅決不同意,到這個時候了,他心裡想著的還是他的孩子,他不想讓孩子擔心,影響了學業。

深夜,他緊緊地抓著我的手,我知道他心裡難受,勸他說出來好受一點,但老張卻搖了搖頭,他微微一笑,這個堅強的從不會在我面前哭的男人忽然熱淚盈眶。

“堂客,我不怕死,我怕我死了,你們孤兒寡母的在這世上無依無靠啊,那我老張就是死也不會瞑目,所以我不能死,我要和疾病做鬥爭,哪怕做一萬次化療我都願意。”

空蕩蕩的病房裡,我和老張相擁而泣。

二零零五年三月,老張開始了第一次化療,過程並不順利,化療期間,老張出現了嚴重的胃腸反應,他劇烈嘔吐,把膽汁都嘔出來了,醫生建議停止化療,但老張卻堅持要求做下去。吐了就吃東西,吃完了再吐,再吃。

就這樣,連醫生都難以置信,老張竟堅持做完了整整六個週期的化療。

大半年的時間,老張頭髮掉光了,八尺的漢子瘦到一百斤不到,以至暑假兒子從北京趕回家的時候都不敢相信看到的是他爸爸。

可老張還是樂觀地保持笑容,捋起袖子就要給兒子做他最愛吃的酸菜面。

我則哭著一把拉住老張,我大喊著:“老張,你都病成這樣了還要做事,你總為這個為那個著想,什麼時候能為自己想下啊,你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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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六年,老張病情惡化,到醫院複檢的時候發現癌細胞已經全身轉移,他的頭部、肝臟都已滿是佔位腫塊,我知道,老張這一次是再也扛不過了。

老張全身劇烈疼痛,每天都要接受四次止痛治療,因為腫瘤壓迫所致的顱內高壓,老張癱瘓在床,大小便失禁,即便這樣,他還是不想麻煩我,他抓著我的手,劇烈搖著腦袋。

我和兒子每天守在他身旁,日復一日,老張的生命已進入倒計時。

二零零六年二月十一號,老張陷入了昏迷狀態,我和兒子喊他不應。

當天晚上,老張撒手而去,死的時候,他的淚水流個不停。

我知道,老張,就算他不能動,不能說話,可他的心是活著的,他愛我和孩子,他一輩子都在為我們活著,可現在,他無法對抗疾病,他怕他的妻子和孩子在世上無依無靠,所以他連死都是那麼不捨得,那麼遺憾。

老張死後,遵守他生前的遺願,沒有開追悼會,一切從儉。

守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摸著老張的照片,淚水總是一次又一次奪眶而出。

如今,距老張的死已經整整六年過去了,兒子早已大學畢業參加工作,我也已老去。

我頭髮白了,眼睛花了,耳朵聾了,連背也躬了。

我總是想起老張,想起很小的時候,我和老張一起去河邊放牛,老張說,玉兒,我會保護你一輩子,誰也不敢欺負你……想想那時,真的很美好。只是如今,再也找不回。

一名三甲醫院醫生的行醫手記,世界上最愛我的那個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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