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電影散場,大家趕夜路回家,我卻發現爸爸媽媽不見了

發現佩奇 小說 服裝 四川 黑巖小說 2019-05-23

小說:電影散場,大家趕夜路回家,我卻發現爸爸媽媽不見了

  有些邪,你不得不信,有些東西是你擋不住的。我的記憶裡邪事不斷,不想浪費時間故弄玄虛和刻意營造,只想說事實——關於我和我的家族。

  我的老家在巴山餘脈深處,四川南充,嘉陵區盤龍鎮8村——許家溝。在這裡,許家是大姓,兼有何、張、青等雜姓。

  1982年夏末,我媽懷我六個月,和許家大院子很多人去11村陶家坡看電影。那時候電影極為稀罕,許家溝和陶家坡隔了三座大山兩條溝,但人們還是熱情高漲,四面八方蜂湧而去。

  我爸許克龍是那一帶不錯的鄉村醫生,正好趁機出診掙錢,也就一路同行。

  那天電影結束的時候都凌晨一點過了,一大撥人趁著月光往家裡趕,我爸陪著我媽走在最後。

  半路上,我爸去山林子裡小解,回來時我媽就不見了。

  我爸以為我媽跟村裡人先回村了,也沒在意。可他緊趕著追上村裡人時,都說沒見我媽。

  我爸急了,和大家沿路往回找,又喊又叫的,附近的人全都驚動了。不少人因為我爸的關係,也跟著一起找啊找。

  找到了天快亮時,誰都沒料到——我媽在何家灣那邊陰崖下的亂墳崗子上睡著了,那地方倒是離大路不遠。她坐在一個小墳包尾子上,靠著一棵大柏樹,睡得很香。

  叫醒我媽一問,她說跟著村裡人走呢,不知怎麼就走到那裡去了,又困又累,就想休息。

  虛驚一場後,並不是什麼也沒有發生。

  第二天,我爸出去給人看病。我媽在家裡收拾東西,聽到有人敲後門。她開門一看,是個年輕女子,長長的兩根黑辮子,穿著白底紅花的襯衣,黑褲子,花布鞋,清瘦瘦的樣子。

  花衣女子背對著我媽,往後門外的小路上了山腰的土公路,朝後山樹林裡走去。

  我媽不認識這女子,還是“喂喂”地招呼了幾聲,問她有什麼事,結果人家不答應,頭也不回地走了,進了樹林就不見了。

  我媽沒當回事,還以為是路過借水喝的人,她又回屋收拾。

  接下來的日子,只要我爸不在家,花衣女子總是要來敲後門。我媽開門出去呢,看不見她臉,她轉身就走,叫也不應不理。給我爸講,他不信,說我媽是孕期綜合徵,淨瞎想。

  如此三次,第四次的時候,大中午,秋老虎的天,挺熱。我爸又出診去了,那花衣女子又來了,我媽好奇就跟了出去。

  誰知過了房後半山上的土公路,進了後山一大片林地裡,沒路了。大熱天裡,那裡涼嗖嗖的。

  山風吹得女子花襯衣、褲子亂蕩,辮子搖,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似的。她往一大叢刺裡一鑽,突然消失在我媽眼前。

  我媽嚇得當場渾身發涼,直冒冷汗,腳底發麻,暈倒在林子裡……

  我媽醒來的時候,發現是三奶奶將她揹回來的。當時,我媽說她很冷,想蓋被子,頭很痛。可我爸出診沒回來,也沒法服什麼藥。

  三奶奶是個神孃子,有的地方叫神婆、仙婆什麼的。文革的時候,她被鬥斷了右腿,半條小腿是鋸掉的,右褲管總是空的,都不知道她是怎麼拄著柺棍把我媽給揹回來的。

  三奶奶是我爺爺三弟的老婆,解放前,剛結婚沒半年,三爺爺就被抓了壯丁,一直未歸。她守了活寡,還生了個女兒——我蘭花大姑。早些年,蘭花大姑就嫁到外省去了,一直沒音訊。

  那時,三奶奶給我媽捂了兩床棉被,我媽還喊冷,喊頭痛。三奶奶見情況有些不對勁,問我媽咋倒在那個地方呢?

  我媽把花衣女子的情況講了出來。

  三奶奶聽完閉眼一會兒,手指頭掐了掐,猛地睜眼一拍大腿,說:哎呀,這就對了!

  我媽一驚,問為啥。

  三奶奶什麼也沒說,扯了我媽一根頭髮,讓她在家裡哪裡也別去,然後拄著柺杖就往後門走了出去。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三奶奶還沒回來,我媽感覺身上突然輕了一下似的,像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裡鑽出來跑掉了。她的頭一下子就不痛了,身上也不發冷了,毛孔全打開,全身直冒熱汗。

  我媽很驚訝,掀了被子從床上爬起來,出後門一看。她什麼也沒看見,也不知道三奶奶去了哪裡。

  我媽也沒多想什麼,就在後門泡桐樹下洗起了衣服。

  過了一陣子,三奶奶回來了。我媽抬頭見她,挺高興地說自己全好了,問那是怎麼回事。

  三奶奶笑笑,說我媽是讓何家灣一個慘死的女子給找上了,人家要她和胎中的命呢!而這女子是在山上砍柴時滾崖摔死的,就埋在那邊陰崖下的亂墳崗上,那天晚上看電影回來時,我媽就坐人家的墳尾上睡了一宿,把人家的頭給壓著了。

  土葬都這樣,死人頭部埋墳尾,腳在墳頭處。

  我媽嚇得不行,洗衣棒子都掉地上了,說這可怎麼好?

  三奶奶笑著說:侄媳婦,怕啥,我都給你打理好了,母子平安,你就放心養胎吧!

  我媽想起三奶奶走的時候拔了她一根頭髮,恍恍然地點了點頭,心裡才安了點。

  等我爸回來,聽我媽說起,他真不信這個,還說我媽是感冒了,發發汗也就好了,叫她別相信封建迷信。

  我媽辯解也沒用,我爸就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可後來……

  我媽臨產的那天,臘月二十四,午飯後坐在家門口的老躺椅上晒太陽。冬日難得的午後陽光,特別溫暖。

  半下午,我媽肚子怪異地陣痛。我家裡遠離了山下的許家大院子,在半山上,我爸午飯後去鎮上衛生院開會沒回來,爺爺、奶奶又去世得早,也沒人來照顧我媽。按我爸說,我應該臘月二十八九左右出生。

  痛的時候,我媽忍不住“哎喲”痛吟,彎腰捂肚子,用力竄點一下頭,然後疼痛就緩輕了很多。

  那時候家裡養著雞,準備讓我媽坐月子吃的。其中有一隻生得特別雄壯威武的大公雞,約摸有八九斤的樣子。它就站在門口不遠的桔子樹下,直對著我媽。我媽點一下頭,它也點一下,嗓子裡發出“咕喔”的叫聲,似乎也是痛叫。

  我媽不點頭了,公雞也不點,就站在樹下,一動不動,就看著我媽。我媽覺著好奇,吼那公雞,它不走,依然如故。

  我媽後來實在痛得受不了,回屋裡躺著。誰知那隻公雞拍著翅膀飛撲過來,就站在門檻上,望著我媽,一動不動。轟它,它也不走。

  因為肚子痛,我媽也就懶得管那公雞。她肚子還是痛,痛的時候還是捂著肚子,勾點著頭,痛叫。

  公雞就站在門檻上,還對著床,同樣也點著頭,咕喔發聲。

  傍晚,我爸回來把公雞趕進了雞圈。他說我媽快要生產了,產前疼痛很正常。

  我媽說家裡的那隻公雞不正常,她有些害怕。我爸說很多動物都有模仿的本能,根本不當回事兒。

  半夜,我爸去鄰近的7村謝家溝出急診。他走了沒多久,我媽羊水破了,痛得哭天喊地。雞圈裡大公雞也悽慘地鳴叫,搞得山下許家大院子裡雞也叫,狗也狂吠,冷風呼嘯不停,村子裡簡直是亂騰騰一片。

  三奶奶拄著柺杖,打著火把爬到半山腰,到了我家,說要看個究竟。她到我家的時候,我已經出生了。我媽痛暈了過去,我拖著血淋淋的臍帶在床上哇哇大哭。

  三奶奶又燒開水又剪臍帶,一陣子忙活,還給我媽熬了雞蛋紅糖水。就這樣,她成了我的接生婆。

  一切忙完之後,我家的大公雞沒叫了,許家大院子裡雞也安靜了,狗叫也零星。

  我爸回來的時候,進屋時三奶奶還陪著我媽在說話。他沒想到我出生了,抱起我高興地笑了,激動得不行,然後又說,外面剛剛在下雪了,公雞死了。

  我媽很吃驚,虛弱地說:我就說雞不正常。

  三奶奶一聽,臉色一變,問了情況,馬上柺杖一拄地,笑說:好啊好啊,瘟胎神索命,那隻雞替他孃兒倆死了;雞不死,這母子也平安不了喲!

  我媽信,但我爸不信,當著我爸的面,她也不好再問什麼。

  當時,我媽叫我爸給我取個名字。我爸一天到晚忙,產前也沒想好。正好那夜出診回來,他半路上撿了條白底黑斑的小花狗,是剛出生不久的公狗崽,就把我叫了“犬娃”,大名取了個許天泉,我是天字輩的。

  三奶奶當時看到那條小花狗,也說:哎哎哎,這是條好狗,是犬娃的本命護身犬,娃就像是二郎神下世咧,呵呵……許天泉這個名字也好得很呢……呵呵……

  我爸才不信這個,但還是笑著感謝了三奶奶,最後還給她拿了二十塊錢。那是1982年,冰棍才兩分錢,雪糕三分,二十塊錢很值錢了。

  三奶奶沒要錢,打著我爸的手電筒樂呵呵地要回大院子去。她出門的時候,天空還飄著雪。

  三奶奶看看天,又看了看我家的雞圈,給我爸說,最好還是把那隻替死公雞在竹林裡埋了。

  可我爸不信那套,覺得我是精子和卵子結合孕育出的小生命,是許家的種,不是什麼二郎神不二郎神的。

  他沒埋公雞,打理得乾乾淨淨,燉了給我媽吃。那兩天我媽胃口不好,不想吃葷,只喝了點湯,雞肉讓我爸給吃了,據說那是他一生吃得最美味的雞肉。

  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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