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大尺度反腐劇《人民的名義》上映,聽編劇周梅森開聊內幕

反腐倡廉 周梅森 文學 政治 中文在線 2017-04-10

2004年之後,因題材特殊及敏感等一系列原因,曾經飽受矚目的政治反腐題材劇進入了長達十年的“淡出期”。

3月28日,由最高檢牽頭立項、編劇周梅森執筆的當代檢察題材反腐電視劇《人民的名義》在湖南衛視開播。劇情以虛構的H省反腐案件開始,以檢察官侯亮平的調查行動為主線,講述了檢察官們步步深入、查辦國家工作人員貪汙受賄犯罪的故事。其中,基層工廠員工亦受波及,引發群體性事件,以此書寫社會各階層人物在大時代下的種種遭遇。

先是小說出版,再是話劇首演,接著電視劇開播,在反腐題材作品沉寂數年後,同名小說、話劇、電視劇《人民的名義》,在早春三月“三連發”。這部國內首次反映副國級“大老虎”貪腐問題的長篇小說,被媒體稱為“當今文學創作中的最大尺度”。

史上最大尺度反腐劇《人民的名義》上映,聽編劇周梅森開聊內幕

周梅森,1956年生,江蘇徐州人。中國作家協會第七、八、九屆全國委員會委員、主席團委員,江蘇省作家協會副主席,被譽為“中國政治小說第一人”。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他短暫掛職江蘇省徐州市政府副祕書長,者為他日後的政治小說創作提供了基礎,陸續寫出了《人間正道》《絕對權力》《國家公訴》等政治小說。

“我是生活和政治在場主義的信奉者”

史上最大尺度反腐劇《人民的名義》上映,聽編劇周梅森開聊內幕

收到執筆《人民的名義》時,周梅森起先是拒絕的,“因為我長期比較關注中國政治,政治呢就是你不關心它,它關心你。一個政策出現,就可能讓你買不到房子。我是生活和政治在場主義的信奉者。”

他以巴爾扎克為例談到政治環境、歷史背景與文學創作的因緣,“作家巴爾扎克所處的年代是資產階級全面上升,封建貴族一步步衰落下去,退出歷史舞臺的過程,他在巨大的社會變動時期搞文學創作。”

巴爾扎克是非常想發財的,他辦過印刷廠、排字廠、肥皂廠,但所有的生意都賠錢,一直在破產、負債。沒有一個作家像他一樣經歷過這麼多的磨難,對金錢的認識那麼深刻,他一輩子被金錢壓迫,做買賣沒成功過一次。“和他大體同一個時期的是大仲馬,一生沒有為金錢所困,每本書出來之後都大量發行,揮金如土。而可憐的巴爾扎克做生意賠得一塌糊塗,靠寫小說賺稿費還錢,稿費往往是先預支了馬上還錢。巴爾扎克在這種生活的壓迫下,在對金錢深刻的觀察和認識下,寫下了《人間喜劇》,非常龐雜的一部法國的社會歷史,塑造了一大批活靈活現的人物。”

周梅森說,“我們所處的時代,舊的東西過去了,從禁慾的年代走向了一個物慾橫流的年代,出現了大量問題,包括腐敗問題,沒有底線的腐敗破壞了世道人心。這是一個大背景,我是在這樣一個大背景下寫了這樣一部作品。”

《人民的名義》這本書的意義不是簡單地寫多少貪官,重要的是他在生活中看見了什麼,眼睛看到了什麼就怎麼說,利用這個文學手段來說好。“過去一段時間,我看到高官連續落馬,過去總也管不住的官員的嘴,終於被管住了。為了這些嘴,中央下了多少文件,規定四菜一湯,多大的盤、多大的碗,細到這種程度。但這一次管住了,例如江蘇某個市長去檢查工作,吃了頓飯,沒喝酒,馬上被處分了。這件事情對我很有觸動。我看到了一些亮點,共產黨動真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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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腐劇的春天又回來了

史上最大尺度反腐劇《人民的名義》上映,聽編劇周梅森開聊內幕

《人民的名義》以某部門的一位項目處長被人舉報受賄開始,抽絲剝繭一步步牽出錯綜複雜的內幕。最高官員涉及到副國級,劇中還有政法幫、祕書幫等的爭鬥。前些年在小說創作中頗有顧慮的周梅森坦言,《人民的名義》寫到半途時他還在考慮,“情節應該觸及到怎樣的程度才最合適”?結果,他得到的鼓勵是———“反腐形勢那麼嚴峻,你能這麼輕描淡寫嗎?”周梅森相信,反腐劇的春天又回來了。

周梅森認為反腐影視劇不能離時代太遠,"不能說老百姓都知道的事情,還隻字不提"。“比如我在小說和劇本里都說到,反腐是“壯士斷腕”、“刮骨療毒”。那時就有人提意見說:刮骨療毒?什麼意思?黨中毒了嗎?《人民的名義》中關於政法幫、祕書幫的描寫,放在以前也是不行的。“但這次,我還在創作的時候,有關部門領導就讓人捎話鼓勵我:一定要把我黨‘壯士斷腕、刮骨療毒’的反腐決心寫出來,把黨內有些野心家‘團團夥夥’、‘幫幫派派’的做派寫進去。”

周梅森在以往的作品多以針鋒相對的政治交鋒為特色,這一次在這部作品中他希望在人性角度做一些挖掘,這源於在監獄中和一些落馬貪官的座談。“我是最高人民檢察院影視中心的藝術顧問,一直和檢察系統保持著聯繫,從上部作品《國家公訴》到《人民的名義》,都得到了檢察系統的大力支持和幫助。從基層檢察院到最高人民檢察院,包括到監獄採訪,他們都替我作安排,也不干涉我的創作。但這些並不是我創作素材的主要來源,更多的素材來自中紀委網站。每次有官員落馬,我都會持續追蹤,詳細瞭解他的成長背景、從政履歷和貪腐經過,從這些公開材料中去探究細微。”

他發現,不少貪官進了監獄之後會覺得自己委屈。這讓他很震撼,因為黨和政府花了巨大的人力財力資源培養他們,而這些官員們的政治道德和政治倫理沒有了。於是在這部戲中,周梅森使用了一些新的橋段,如劇中一位貪官在被抓走之前,最後還給檢察官上了一課,顯得很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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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是要講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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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創作起步於歷史小說。相比那些貪官,我更沒有可能進入歷史人物生活的時空。歷史小說怎麼寫?就是從人性的角度去揣摩他們會怎麼說話、怎麼行動,根據人物的成長環境,寫出人物特定的命運。新聞報道的是一個個社會現象,文學則不同,文學要寫出世道人心。文學是人學,把人物當人寫,那就八九不離十了。”

“1994年,我在家鄉徐州市政府掛職做副祕書長,那是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段經歷,讓我充分了解了國家政權的運作形式,也接觸到一些官員。這些年來,我每年都回家鄉好幾次,那些官員朋友也愛和我聊,我能感覺到有的人的兩面性:白天作報告,晚上喝酒時嘲諷自己作的報告;拉幫結派,不是他的人,一概不用……這些年來,我認識的官員中也有‘’進‘’去的。我很痛心,不是痛心於他們的落馬,而是痛心於他們的變化。我寫小說,就是要弄清楚他們的防線第一次是怎麼被突破的,人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壞的,墮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反腐題材的作品,寫起來有相當大的難度,很多時候是吃力不討好的。“但我覺得,在一個國家、一個民族變革和發展的過程中,如果文學總不在場,總站在變革之外,離人民越來越遠,肯定是不對的,起碼我自己不願意做這樣的作家。我要盡我所能,記錄激烈的變革和艱辛的發展,揭示變革和發展中的問題。這是文學的責任、作家的責任,我願意承擔。”

“文學是要講良心的。“他回憶當初開始創作《人民的名義》時,”有人跟我說,千萬不要這麼寫,很多人會對號入座的。可如果大家都不說真話,貪腐分子會肆無忌憚,愈發不把責任當回事,不把原則當回事,不把老百姓當回事。所以,我把自己這十年裡眼睛看到的東西,都寫了出來。”

近期,中紀委也推出了《永遠在路上》和《打鐵還需自身硬》這樣的反腐紀實片。周梅森談起這些感到非常欣喜,“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有再多的問題,依然是個偉大的時代,創造的社會總財富超過了歷史上任何一個時代,社會也為每個有能力的人提供了各種發展的可能性。我寫反腐,不是要挖社會主義的牆角,也不是要揭醜,而是因為腐敗給我們帶來了切膚之痛,高標準、嚴要求的反腐敗對中國而言是正當其時的,是我們這個國家的春秋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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