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拉二胡已有那麼幾年,總覺得不寫點東西,心裡交代不過去,可又不知從何說起,能說出點啥。

咱非老炮兒,充其量也就一隻腳剛跨入了二胡藝術的門檻,遠未到大師們的縱橫馳騁、肆意而為,或從胡琴中悟出的禪道和心路歷程之類。

咋就想起玩二胡呢?

說來慚愧,回頭想想還有幾分俗氣。

幾年前,在網上看了段本山老師在鐵嶺群眾活動上的一段視頻。

趙老師即興拉了段《賽馬》,雖然是磕磕絆絆,斷斷續續,跑調漏拍,但老爺子也是搖頭晃腦,有板有眼,興致盎然,圍觀的大爺、大媽、大姑娘、小夥子歡呼不斷,巴掌窮拍,高潮迭起。

我蹲在屏幕前大受感染,這個……帶勁!

想想自己活了快半輩子,不但在藝術上毫無造詣,談起音樂更是一竅不通。就怕再過個幾十年,回頭看看,這輩子埋頭趕路,閉眼拉磨,忙活著吃喝拉撒,到老來空落落剩下副臭皮囊未嘗不是一種遺憾。

肯定,而且簡直是悲哀!

民樂界有這麼句俗語:百日的笛子,千日的蕭,小小的胡琴拉斷腰。成人學二胡,特別是沒有樂理基礎,且不說換把、推拉、拋抖、揉壓等技法不易掌握,就連最基本的音準、節拍都難以分辨。

二胡與古箏、琵琶、笛簫不同,音調掌控全靠耳聽手摸。而小孩子學音樂倒比成人有優勢,耳朵乾淨,感覺敏銳,記性也好,拉出的調調雖然稚嫩,但在道兒上。

回憶自己學琴初期,茲茲拉拉,魔音繚繞,鬼哭狼嚎,可謂一時性起,幾番惆悵,欲罷不甘,舉頭無路,拿起琴就陷入到堅持還是放棄的糾結中。

我很幸運,開始就遇到一位負責任的老師。

王老師對二胡的熱愛和樂觀灑脫的生活態度深深感染著我。他看到出了我的糾結,他說音樂的啟蒙應該在七八歲,你現在學音樂是晚了點,但你有個最大的優勢,你是真的喜歡二胡,而不是被爸媽逼著來學的,而且成人對音樂的理解和感悟是小朋友沒法比的。

真的是一語中的啊!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個感情細膩的人,但每次在音樂會上聽到二胡演奏的《二泉映月》時,便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旁人在靜靜的欣賞,而我總是在低聲啜泣,淚水在臉上肆意流淌。而今,夜深人靜之時,小酌二兩之後,再緩緩地拉起這首曲子,每一個音符的流動都讓我陶醉其中,不願自拔,此時絕不可有人打擾。

日本指揮家小澤征爾說過,《二泉映月》是要跪著聽的,我深深理解。

王老師還說了一句話給我莫大鼓舞。

他說,你的氣質適合拉二胡。到現在我都沒好意思問他是說我身上有藝術家的氣質,還是長得富有中國元素的傳統美。反正這話聽得特舒服,我的心都亮了,就這樣我堅持下來了。

與大多數人談及二胡,他們的第一反應一般是這就是個乞討賣藝的傢什兒,地鐵口、天橋下,拉胡琴的席地而坐,汙垢滿面、破衣一身,很多還是瞎子。

沒錯,拉出《二泉映月》此等千古絕唱的阿炳就是個走街串巷、賣藝餬口的瞎子,所以二胡的身世似乎就離不開俗與悲二字。而同為絃樂器的小提琴,卻給人以高貴、優雅、深沉的印象,就其造型而言,也是高下立判,一個好比陽春白雪,一個卻似下里巴人,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說來也巧,不久前的一個週末,我連趕兩場演出。

下午在七寶古鎮聆聽了馬曉輝老師的二胡雅集,晚上又趕到嘉定保利欣賞了黃濱女士的小提琴獨奏。兩位演奏家在各自的領域都堪稱大師,純熟的技法,高超的演繹,臨場之人唯有陶醉與歎服。但一天的藝術薰陶,竟使我有一點點消化不良的感覺,所以我得出個結論:自己是個俗人,二胡更對胃口。好比喝酒,不能混,混必醉。

紅星二鍋頭和皇家禮炮肯定不是一個檔次,沒見過用二鍋頭來招待貴賓的。可對我而言,還是二鍋頭喝著順口。

想起一個夏夜,一碟花生米,一瓶子小二下肚,微醺然然,晃進琴房,操起二胡,一曲《江河水》拉得腦門子冒汗,乾脆光著膀子,搖頭晃腦,酣暢漓淋。正自我陶醉之際,妻推門而入,滿面愕然,問我這唱的是哪一齣?

我醉眼朦朧,反問道:你知道德國有個小提琴演奏家叫索菲亞.穆特麼?妻搖頭。我說,有空兒問問度娘。這姐們兒是個大美女,她拉琴時必穿低胸、露肩、剪裁合身之連身晚禮服,是不是為了吸引男人眼球我不確定,但她說肌膚與琴身的直接接觸能產生更美的音色,情緒與靈感也會噴湧而出。

我指著貼在肚腩上的二胡道,現在我也是這種感覺。

妻愣了半晌,無語,掩門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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