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剛:多瑙河流過匈牙利……

陳大剛:多瑙河流過匈牙利……

作者:陳大剛

一支松鼠從多瑙河邊跳過

離開貝爾格萊德,就踏上了回程路。我們此行雖是巴爾幹,但卻與匈牙利結下了不解之緣。入境是匈牙利,出境也是匈牙利。現在我們奔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

這樣一種行程安排的不解之緣,不是單一的,它直接就生出了第二個不解之緣——多瑙河。記得十天前,當飛機進入匈牙利上空時,就是她首先來迎接——透亮的藍天下,一條夢幻般的水帶如同小提琴的弓弦,在雲朵飄蕩的青秀大地上優雅婉轉……導遊告訴我,這就是著名的多瑙河。哎呀,多瑙河還真不負人,這之前我腦海中關於多瑙河的意象就是這樣子的——河水如同一塊藍色的玻璃閃爍著童話一樣的光波,夢一般在藍色天宇下呤哦。

陳大剛:多瑙河流過匈牙利……

讓我沒想到的是,這之後她就如影隨形,幾乎相伴了整個巴爾幹行程。去斯洛文尼亞時,她在布達佩斯送了我們很長一段路;在克羅地亞與保加利亞,她又抽空來與小會;而站在貝爾格萊德卡萊梅格丹白色城堡上時,我則驚奇地看到她如同儀態萬方的歌星,牽手薩瓦河,在藍天下同臺為我們演唱……現在,她那一河清波又悠揚在我們的視野中。只是與從布達佩斯出來不同——那時,我們與她是相向而行,順流而下;而此刻與她是逆向而行,我們要回到布達佩斯,她則要穿越巴爾幹進入烏克蘭,一唱三嘆流入黑海。

陳大剛:多瑙河流過匈牙利……

作者陳大剛(右一)與匈牙利的朋友在一起

這樣一條在我看來情深意長的河,讓我想到了我們那條如同唐詩一樣高亢激越,哺育了中華文明的黃河。發源於德國黑山林的多瑙河與黃河相比,只能算是小妹妹,她那2800公里長的裙子,只是黃河長袍的一半。但黃河只在中國版圖上咆哮奔湧,她卻鶯歌燕舞了9個國家,是當仁不讓的國際河流。很自然的,她對沿岸文明的創作就有嘔心瀝血的功勞——在她經過的城市,幾乎都有古老的皇宮、城堡、教堂、清真寺、雕塑作為標配。還有一比,如果說黃河有如貝多芬恢宏壯麗的交響樂,那麼,多瑙河就如同一支優雅的圓舞曲——還真就有圓舞曲。在她輕舉芳足跨出德國走進奧地利時,頭上戴著“圓舞曲之王”高帽子的小約翰·施特勞斯,就款款情深地向她送上了一朵火紅的玫瑰——被稱為“奧地利第二國歌”的圓舞曲《藍色的多瑙河》。而我之前腦海中臆想的多瑙河畫面,很大程度上就是“發源”於這《藍色的多瑙河》。

陳大剛:多瑙河流過匈牙利……

 

黃河很奇,它的水色與岸邊的景色都一個色調,黃!粗獷蒼涼的黃土高原與桀驁狂放的黃色波濤,在天地掀起的是黃鐘大呂般的壯烈。多瑙河是一個“清”字,一河清水清波,兩岸青山青綠,宋詞一樣優雅婉約——這是一條不負人間的河流,她隨處都以自己所能,把詩意呈現給世人的眼睛。在整個巴爾幹的行程中,我所看到的大自然,都是用藍天、陽光、白雲、森林、草地、翠綠的田野、清新的流水描繪的風景畫——城市是水中如夢的島嶼,小鎮是水中輕靈的小舢板,山間的教堂與紅瓦白牆小屋則有如遊弋在湖水中的天鵝……歐洲人曾說,如果一支松鼠從多瑙河流域的源頭黑山林中一棵松樹上開始跳躍,它可以雙腳不落地,從一棵樹到另一棵樹一直跳到黑海邊。這話可能誇張了,但我認為有一定的真理性。

特別要說城市,那簡直就是大自然如溪河一樣流了進去——花壇、草坪、樹木都是有選舉和被選舉權的城市當然公民。如果有河,那河水必然清亮而迷人。陽光、藍天、白雲與清新的空氣,每天都如約而至。就想到一個比喻,那多瑙河流域的城市,個個如同很會持家理事的家庭主婦,隨時隨地都把自己和家收拾得乾淨整潔,清清爽爽,準備迎接遠客的到來,準備迎接兒子女朋友第一次上門。

我的糾結是,與巴爾幹這些名不見經傳,小到不能排入梁山泊好漢座次的城市比起來,中國黃河流域的一些城市實在經不起看,說得不好聽點,就一邋遢女人。

茜茜公主的粉絲

“踩”著多瑙河清波的水韻,我們進入了布達佩斯。

布達佩斯段多瑙河,是多瑙河的中游。這個旅遊達人,特別喜歡城市,尤其是喜歡首都。一路上居然就穿越了四個國家的首都——奧地利的維也納,斯洛伐克的布拉迪斯拉發,匈牙利的布達佩斯,塞黑的貝爾格萊德。其實,也可以反過來說,這四個國家的京城都是由多瑙河成全的。

布達佩斯被稱為多瑙河上耀眼的明珠。如同一把琴絃一樣,多瑙河從城市中悠揚舒緩而過,把布達佩斯分成了性格迥異的兩座城。南岸是林木蔥鬱的蓋依特山,依山而建的城稱為“布達”;北岸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建在上面的城稱為“佩斯”。歷史上“布達”為歷代皇室成員的高檔別墅區,“佩斯”則為行政文化中心和尋常百姓商賈流連之所。

陳大剛:多瑙河流過匈牙利……

“布達”與“佩斯”後來合二而一為“布達佩斯”,要感謝當時奧匈帝國伊麗莎白皇后茜茜公主。當年她的行宮就在布達。很怪的是奧地利和意大利這些國家的人都不怎麼待見茜茜公主,但匈牙利人卻把她當作女一號美人。為了粉絲們一張張熱情洋溢的笑臉,到布達佩斯後,這個出身於巴伐利亞王國豪門世家的千金小姐,被稱為“歐洲最美麗與最自由的靈魂”的女子,放下了第一夫人的架子,像學唱歌一樣學匈牙利語。“布達”與“佩斯”的人,當然要激動得熱淚橫飛。1839年,他們一時衝動之下,就在多瑙河上建了一座鏈子橋獻給茜茜公主,以方便她從布達到佩斯——我徘徊在這鏈子橋邊時就臆想,當茜茜公主輕移蓮步在橋上心花怒放時,肯定揮舞著手中鮮花,縱情高呼,“布達人民好——”“佩斯人民好——”,然後就高呼出了這座城市的新紀元——“布達佩斯人民好!”從此,多瑙河上就誕生了“布達佩斯”這座稱為“東歐巴黎”的城市。學習鏈子橋好榜樣,之後,河上又陸續飛出了8道“彩虹”……我走上鍊子橋時,就從心裡為茜茜公主的粉絲“布達”與“佩斯”點贊——追星就是硬道理,好心肯定有好報! 我個人認為,這是人類追星史上最成功,也最深謀遠慮的一次追星行動。尤其是讓一座城市的發展與一個美女詩意地牽連在一起,真是太有創意了。

不過,就布達佩斯城市的傳奇故事來說,茜茜公主鏈子橋這一情節來得很晚。在我的感覺中,多瑙河南岸的布達就是一支活著的古歌,在河上空無一橋時,布達就已經用“宋詞元曲”說唱,用“明清古典”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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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達名氣最大的是問世於13世紀的馬加什教堂。法國文豪雨果稱讚它是“石頭凝固的歷史”。這座哥特式教堂最別緻的就是高聳入雲的石造尖塔,我在巴爾幹看到的所有天主教教堂的尖塔都沒有它高。最炫麗的是鑲嵌著彩色馬賽克的屋頂,也是同樣,我在巴爾幹看到的所有天主教教堂都沒有它華麗輝煌。不過,玉成馬加什教堂的名氣並不是這些外在造型,而是它佔盡風華的皇家廟堂之尊——這教堂原本是布達聖母教會,後因匈牙利國王馬加什在此舉行婚禮而改名。之後的國王也好這一口,在這裡成婚討吉祥;而且還在這裡舉行加冕儀式。這教堂就成了舉國大紅喜事的舉辦地,連慶祝軍隊出征凱旋等儀式也要拿到這裡亮相——似乎這些大喜事要是不到這教堂一“遊”,就喜不起來。所以,馬加什教堂想低調做人也不行,必須出名!

馬加什教堂下面,是白色的漁人堡。這城堡的根基是緊貼著多瑙河水波的中世紀城牆。從牆內沿階梯拾級而上,那寬敞的城頂、兩側半人高的護牆、烽火臺似的圓塔樓,都在向人訴說著悠遠的故事。

茜茜公主的行宮,也是匈牙利末代皇帝和攝政王霍爾蒂的皇宮,就在馬加什教堂的左下方。這是一座巴洛克式的華麗皇宮,現已闢為博物館——匈牙利民族畫廊、城堡博物館和國家圖書館都設於這皇宮內。

布達佩斯的精神地標也在布達——無論站在佩斯一邊多瑙河邊任何一個地方,都能看到蓋依特山峰上聳立的自由女神雕像,在藍天下呵護著這塊土地。這是當年為紀念匈牙利脫離德國法西斯統治建造的民族精神“紀念碑”——她與茜茜公主一道,共同支撐起了這座城市溫馨而自由的天際線。

布達,就是這城市的歷史畫框。時光是可以凝固的,文化氛圍也是可以凝固的。許多時候,一個建築的細節就能向我們傳說一種情調,一種意境,一種往昔時光。這些古城堡、老教堂、布滿歲月滄桑的橋樑,就如同一個慈祥、美麗、仁愛的母親,偉大光榮正確地敘說著城市的尊嚴、優雅、品質、故事……

東歐版的“清明上河圖”

與布達的古老皇家風韻不同,佩斯更像一幅東歐版的“清明上河圖”。

在佩斯,我們首先拜訪的是英雄廣場。這廣場是為紀念匈牙利民族的老祖宗進駐喀爾巴阡盆地1000年而建。廣場中央有一尊高達36米的巨型紀念碑,取名“千年紀念碑”。紀念碑頂端站立著天使加百利,他一手高舉羅馬教皇的十字架,一手持匈牙利的王冠,那造型彷彿在宣告“加百利在此,匈牙利必福!”碑後方是兩個半圓形廊柱,上面的雕塑是表揚歷代的明君聖主與戰功顯赫的將軍。不過,在這莊嚴崇高的歷史畫卷下,居然出現了一幅充滿人間煙火的世俗畫面——紀念碑下,一男一女兩個學生在寫生畫畫。旁邊空曠的場地上,四女一男五個學生,手拿小提琴、大提琴站成弧形,向著遊人演奏。廣場邊上則有一個穿著東歐傳統民族服的裝街頭藝術家,坐在轉椅上拉手風琴,幾個也是穿著傳統民族服的姑娘隨著樂聲跳舞……我一邊觀賞,一邊拍照,心裡就覺得這廣場是在舉辦藝術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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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日林斯大街的聖·伊斯特萬大教堂,是布達佩斯最大的教堂,建於1851年,前後用了50年時間才完成。因為建在匈牙利第一位國王伊斯特萬王宮地基之上,故取名“伊斯特萬”。我們走到教堂時,正好有一群人排著隊從教堂走出來。近了一看,走在前面的是穿著黑衣戴著紅帽的神父,在他身後,一個警察端著一個類似中國靈牌的牌匾,再後跟著一群神情肅穆的警察。導遊上去了解,原來是一個警察因公殉職,剛在教堂做完了法事。我因為是警察,所以印象就深。

從聖·伊斯特萬大教堂到多瑙河邊的國會大廈,途中居然經過了一個喧鬧繁雜的市場。賣水果的、蔬菜的、食品的、鮮花的、工藝品的,全都湊到一起,簡直就是“川流不息”“人聲鼎沸”。看到那場面第一時間,居然有一種親切感,因為它像極了我們瀘州的紅星農貿市場。看來,無論東方西方,只要是供凡人日常需用的市場,那模樣都不會有多少差別。一團友問了那蘋果與洋蔥、土豆的價格,通過導遊一番複雜的換算,比我們四川要便宜差不多一半。也有無攤位的人佔道經營湊熱鬧——在那市場邊上,我們就看到好幾個賣衣服、賣鞋子、玩具的地攤。最搞笑的是一塊油布上堆了一堆拖鞋的地攤上,兩個姑娘脖子上各掛著一雙拖鞋,一個在做舞蹈造型,一個則吆喝招攬客人。我們湊上去要和她照相,那姑娘居然“咯咯咯”笑著應了……嘿嘿,沒看到這市場之前,歐洲人在我固有印象中,都是坐在高雅時尚的咖啡館與酒吧中,享受悠閒恬然的生活,或者是在博物館、音樂廳,文質彬彬地展示他們的藝術氣質。現在看來,他們與我們這些同樣是爹媽生的肉體凡胎一樣,也得與油鹽柴米為伍。

國會大廈聳立在多瑙河邊,與布達對面的皇宮、漁人堡遙相輝映,是匈牙利最宏偉的建築。這是一座典型的新哥特式建築群,用了55萬塊石頭建造,中心圓形拱頂尖端高達96米,裡面樓梯總長達20多公里。匈牙利人經常自謙地說,我們擁有世界上最雄偉的國會大廈,但與我們國家的幅員很不相稱。

國會大廈下面沿多瑙河一溜都是碼頭。我們將在這裡登船夜遊多瑙河。候船時就順著河邊走,便看到了龐然大物一樣的國際郵輪。導遊介紹,這些郵輪從維也納啟航,途經慕尼黑、薩爾斯堡、克魯姆洛夫、梅爾克、布拉迪斯拉發,最終抵達布達佩斯,全程10天。天呀,坐上這樣的豪華郵輪,沿著歐洲最富有詩意的河流,穿梭在歷史與童話之中,每天清晨拜訪一座歐羅巴古城,這樣的好事,隨便想想心就要跳得久久不能平靜——這才是真正的操國際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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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來臨時,我們登了遊船。兩岸燈火倏然放亮,只是分秒之間,我們就被一巴掌推進了一個童話之中——燈光迷離閃爍的橋,彷彿是傳說中鑲滿了寶石珍珠的天橋;岸邊的教堂、城堡、皇宮、國會大廈似乎有神靈附體,或者說,就是從《一千零一夜》的神話中搬過來的。心頭就想,一座真正有情調的城市,必然有一個風情萬種的夜相配——燈火闌珊中,她如一個熱戀中的女子,響應星月的呼喚,佇立窗前,傾聽遠方的腳步聲……布達佩斯的夜,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她是從格林童話中的月光下走出來的,她是踩著小提琴拉出的《藍色多瑙河》韻律來到星光下的,她是合著詩人裴多菲初戀情詩的節奏撩起面紗的一一

姑娘, 你可見過多瑙河

它從一個島的中央流過

我說是你那嬌美的面容

輕輕盪漾著我的心波

悄悄撒在我的心上……

裴多菲在多瑙河上撩妹

裴多菲這撩妹詩柔情似多瑙河水波,我們也可以想象,他的初戀姑娘愛德爾卡也肯定美得似多瑙河水波。這個吃多瑙河奶水長大的詩人,在我們中國的人氣也很火旺——讀過中學的人都能背誦他那“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就象能夠背誦李白的“床前明月光”一樣。不過,多瑙河不只是對以裴多菲為代表的男人情有獨鍾。她不偏心,整個多瑙河畔一眼望去,更多的是美麗的“愛德爾卡”,讓人會想到中國《詩經》佳句:“出其東門,有女如雲”。

陳大剛:多瑙河流過匈牙利……

下午在白色的漁人城堡,當看到一群穿著性感的“三點式”姑娘,咄咄逼人地從多瑙河邊走來時,我們一個團友的眼睛就直了。目送她們花枝招展遠去,他居然作深情狀唱起了“美麗的姑娘見過萬千,獨有你最可愛……”之後就感慨:匈牙利女兒硬件太牛,隨便掛點什麼在身上都受看,是自然天成的風景,讓人有衝上去“啵——”一下的衝動。然後又評說,中國女子是用盡洪荒之力往身上堆布料,雖然堆得多,但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這老兄說時伴著唉聲嘆氣,大有恨不相逢未娶時的遺憾——其實,在斯洛文尼亞布萊德湖邊與杜布羅夫尼克海濱懸崖浴場,他就這樣感慨過。我的感覺,他身上很有些裴多菲與中國登徒子這些情種的基因,屬於中西合璧。

對這老兄的言論,我是猶抱琵琶半遮面。其實,中國男人更沒有臉面。比如,把我那小樣放進匈牙利男人中,我必須無地自容。所以,我就心虛得不敢說自己是中國人,怕因自己的熊樣喪權辱國,於是就常常假冒韓國或日本人,讓他們背黑鍋去。

記得在貝爾格萊德那天,餐後我在同廚師抽菸聊天時,曾“採訪”他對東南歐女子的觀感。這老兄先是在匈牙利做服裝生意,做跨之後,隻身一人到巴爾幹諸國闖蕩江湖。他說,匈牙利妹兒最迷人,只不過大多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性感漂亮不能當飯吃,這些“花瓶”大多是好吃懶做的主,不會持家,專業就是燒錢。燒錢誰不會呀,何必找人幫忙。而且還朝三暮四,一言不合就跟人跑。他有一個在布達佩斯做小百貨的溫州老鄉,找了一天仙似的妹兒,半年後飛了,閃得那小子肋巴骨只差斷了三匹。所以,要正經過日子,還是找中國黃臉婆靠譜!對他的話,我還是猶抱琵琶半遮面,覺得他老兄的臉嘴像極了古希臘寓言中那條著名的狐狸一一得不到葡萄吃就說葡萄是酸的。而且我還疑心,他的肋巴骨肯定也被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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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剛在匈牙利

沒想到的是,當晚回到賓館,我們竟然有幸“豔遇”了多瑙河姑娘。住下後,我們3個菸民相約下樓抽菸——出門在外,我們菸民最糾結的就是過煙癮這事。走了將近40個國家,幾乎沒有一個會對我們開綠燈,連巴爾幹半島上這些歐洲的窮棒子國家也不為我們開方便之門。心頭時常就煩躁,這抽菸本是我們個人的私事,你歐洲國家不是標榜“自由”嗎,管這麼多幹嗎?向好幾個導遊說到這事,答曰:西方的自由有一個前提,就是不能妨礙他人的自由與幸福。連貴為總統也得遵守這一規矩。是哈,歐美國家的總統都被關在“籠子裡”,要想自由“抽菸”,也得問天下草民同不同意。想到這些大哥大們也苦逼,心裡就平衡了。那就乖乖地遵守規矩吧。嘿嘿,這個扯遠了。

話說當時我們走到賓館大廳,就看到了一個保安好像在和兩個性感美女爭吵。兩女子似乎說了什麼,然後就往外走,保安也尾隨他們出了大廳。我們也沒在意。在賓館門口抽完煙之後,一菸民覺得城市夜景不錯,提議隨便走走。這就走出了“豔遇”。

沿著賓館左側街道邊走上50米左右,到了一個路邊小亭子,亭裡有燈,居然就看到之前那兩女子站在亭中抽菸。三人就停下看。這一看不得了,那兩個女子竟然向我們招手,並走了過來。一個向我們擠眉弄眼,放蕩地搔首弄姿,一個則用手托起那吊帶下的碩大乳房,誇張地要捧送過來。就在她們幾乎要伸手拉著前面的人時,我們都反映了過來——妓女。說時遲,那時快,三人本能地返身拔腿,那叫“風緊,扯乎——”。回到賓館大廳,心口還“呯呯”直跳,正好遇見先前保安,懂英語團友一問,兩女子果真是道上人。先前是在賓館內拉業務,被保安攆走後,就在賓館附近打游擊。差點讓我們中槍。大家心頭都小出了點冷汗。

這是我們此行中的唯一“豔遇”。上樓後向導遊一說,導遊解釋,巴爾幹國家中,信仰伊斯蘭和東正教的人都比較保守。比如,在馬其頓和塞爾維亞,稍微上了點年紀的中年男女,大熱天也不會穿拖鞋上街。但匈牙利信的是天主教,又貼近西歐,風氣要開放得多。而且,匈牙利又是歐盟與申根協議國家,加上經濟蕭條,沒飯碗的人多,許多人便到西歐打工,就如同中國西南的人到東南沿海打工一樣。因此,他們的性情與道德水準就與巴爾幹半島國家出入非常大,難免就有一些人要做皮肉生意。我們的“豔遇”,他之前帶的團也碰到過。他還說,匈牙利女子確實勾人,其中一個原因是人種。歷史上我們中國的匈奴人曾跑到多瑙河流域瀟灑了許多年,就把草原風光融入了匈牙利人的血液,所以,她們就比巴爾幹女子多了一種風韻。

陳大剛:多瑙河流過匈牙利……

陳大剛(左)與朋友在一起

說到匈牙利人在西歐打工,我還真就遇到過。

前年去德、意、瑞、法、比五國旅遊,整個行程中,都是一個匈牙利人為我們開車。那人快60了,熱情開朗,兩天後就與我們混熟了,大家都叫他匈牙利大叔。到住地住下後,他會隨同我們一起溜達,看到有稍微空曠的場地,就摸出一支口琴,吹起歡快的旋律,示意我們跳舞。吹得最圓熟的當然是《藍色的多瑙河》,還能吹我們的國歌。對人也好——我的老光眼鏡碰斷了一條腿只得扔了,被他看到後,把我拉到一旁,拿出了自己的讓我試。我大呼“OK——”,他很開心地用手按在眼鏡上,意思是借給我用了。還憐香惜玉,那時正是8月熱天,只要是在太陽下參觀景點,他就必定要衝上前為團中兩個嬌小的女子打傘。於是,我們就送了他一個新的綽號“護花使者”。後來知道他有兩個兒子,但都不成器。妻子患癌症多年,前年走了。自己沒有依靠,匈牙利經濟又蕭條,就一個人到德國打工,準備做上幾年再回去成家養老。大家便都為他感慨吹噓。在布魯塞爾機場告別時,每個人都拿出了零散的歐元給他,算是搞了一回國際“送溫暖”活動。

匈牙利的經濟發展還真不怎麼樣——舉兩個細節。

一個發生在就餐的地點。在布達佩斯,我們來回都在市中心一家名叫“中國城大酒店”的中餐館用餐。兩次都看到餐館旁邊的大街中心草坪上睡著一身邋遢的流浪漢。特別反差的是,有一個蹲在街邊打瞌睡的流浪漢頭上的牆上,居然就是一幅印著維納斯畫像的廣告畫——估計那老兄選擇這地,是為了做一個胭脂夢。

還有一個是布達佩斯火車站。這火車站建於1884年,是一座典型的巴洛克風格建築,外觀很像巴黎火車站,第一眼看到它時,會讓人聯想到歐洲那些老電影中的場景。廣場上立有世界第一輛蒸汽機車發明製造者史蒂芬森和蒸汽機發明製造者瓦特的雕像,人文歷史氣息很濃,簡直說就是一座博物館。但是卻沒有人氣——兩次經過這車站,那廣場上幾乎都看不見人影,也沒有人從那“博物館”裡穿梭往來進出,我感覺那就如同我們中國放長假的政府機關大樓,冷冷清清。這就完全顛覆了火車站在我們心中的概念。想想我們成都的火車站吧,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如同趕集,“人頭攢動”“摩肩接踵”“人聲鼎沸”彷彿就是專門為它造的。

晚上躺在賓館的床上,眼前就老是這些畫面在晃。恍兮惚兮中進入夢鄉,居然就看到裴多菲牽了一個咄咄逼人的“三點式”女子,從多瑙河水波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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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陳大剛,赤水河邊古藺大山中人,就職於四川省瀘州市公安局。曾出版《站立天地問》(作家出版社)、《對自己好點》(中國文聯出版社)。《筆走大中國》是作者第三部著作,為個性化旅遊散文集。也是當今中國第一部為全國各省、市、自治區、特別行政區自然風物、歷史人文“樹碑立傳”的旅遊散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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