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前,《獵狐行動》宣佈開機。梁朝偉和段奕宏強強聯手,兩大影帝在劇中扮演一正一邪兩種角色。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畢竟,梁朝偉靠臉吃飯,他這種長相,演“壞人”女粉絲可不答應。實力派老段可就不一樣了,他靠演技走到今天,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曾幾何時,多少人就這樣喜歡上了風趣狡黠,卻又翻臉如翻書,專業削南瓜,副業講故事的袁朗;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當然,也有人喜歡集圓滑世故和悲憫於一身,靠雁過拔毛攢人員物資,滿腦妖孽套路帶著散兵遊勇打伏擊的冒牌團長龍文章;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還有那個目光凌厲的警察伊谷春;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當穿著短一截的夾克衫,腰間堆著寬寬一圈棉毛褲的“小人物”餘國偉走過來時,你會不會覺得恍惚呢?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在深陷於這些人物的魅力中不可自拔時,觀眾品味良久,卻又在某一刻驚覺:這都是一個人演的?這都是段奕宏?

他演得太好了,從面相到氣質,看不出是同一個人演的。每個動作表情,都像是角色自己的真實反應,毫無設計痕跡。

段奕宏,就因這演技出神入化,千人千面,被稱作“戲妖”。

而在他塑造過的“千面”之中,有人問他:哪個角色最像自己?


他回答:都不太像,又都有影子。

是的,不像。


那些角色有自己的眼神,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名字。


他們不叫段奕宏。

真正的段奕宏,在他的故事裡。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01

執拗的“薩郎兒”

段奕宏原名段龍,1973年出生於新疆伊犁伊寧市。小時候,他因調皮被母親稱作“薩郎兒”——維語,意為一個人容易頭腦發熱,做事愛較勁。

這個名字太適合段奕宏了。

他去考中戲,連初試都沒過,只考了20分。評委老師說他:“不夠高,不夠帥,文化課一塌糊塗。”一句話,全面否定。

然而,不好意思,“薩郎兒”根本不打算就此放棄。

他說:“該被刷下來,不刷下來都很奇怪。”


一次考不成,就多考幾次。

落榜之後,他回到伊犁,一邊在果脯廠打工攢路費,一邊學習表演技巧,糾正自己的新疆普通話,還和伊犁話劇團的舞蹈演員一起練習形體,練劈叉、踢腿。

後來,魯豫問他為什麼要練劈叉,他說:“我覺得我自己沒有優勢。”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功夫不負有心人。第三次考中戲,他終於以西北地區文化課第一名的成績,進入了表演系。

他的上一屆學長,有李亞鵬、王學兵、陳建斌。


他的同學,有印小天、陶虹、高虎。

初進校門,他看上去是資質最普通的一個,也是最不受人看好的一個。但他會讀書,成績優異。大三時,有小道消息說,中央實驗話劇院(現中國國家話劇院)想要段奕宏。

當然,他的運氣似乎不夠好。1998年,文化部精簡,所有文藝團體縮編。臨近畢業時,老師告訴他,進實驗話劇院沒有希望了,讓他想辦法自謀生路。

“薩郎兒”不服氣,他拿著學生證和四年的成績單去闖文化部,要見部長。“其實我就想問,我這樣的成績為什麼不能留在北京?”

苦讀四年,成績全優,他值得一份努力的回報。


最終,他等來了實驗話劇院的錄用通知。“一屋子老師都轉過頭看我,一個個滿面笑容。從沒有過這麼多人為我高興,她(朱兵老師)一下把我摟在懷裡,就說你應該感到高興,這是你想要的,也是我們想要的。”

那一天,1998年5月16日,他25歲的生日。

一切才剛剛開始。

02

為戲為奴的“戲瘋子”

1999年,他出演《刑警本色》中的殺手羅陽,和李幼斌,王志文對戲。

他初出茅廬,已經演得相當不錯。但此前,他多演話劇,與電視劇的表現方式大有不同。他的槍戰鏡頭不合格,導演不得不上了替身,這才矇混過關。

狼狽而歸的段奕宏,轉頭就成了懷柔射擊基地的會員,從擦槍、拆槍、裝槍練起。且不說實際槍法如何,至少在鏡頭裡,他要看起來就像個高手。

後來的電影《刑警張玉貴》,段奕宏的槍戰鏡頭,幾乎都是一次就過。

段奕宏曾說過:作為一個演員,我願意為戲為奴。

在學校,他為在話劇《聖水》中演好一個瞎子,去北京的一所盲校體驗了兩週;

排畢業大戲,他專門跑到安定醫院住了三天,為了演一個精神病人;

到了王小帥的《二弟》,他去和街頭的小混混一起生活了23天;

拍《白鹿原》,他割麥子,割到滿手鮮血;

為了《烈日灼心》的伊谷春,他在派出所開始體驗警察的生活,每天和警察們一起出勤,一起巡邏,處理案件,儼然自己就是一個警察;

《暴雪將至》開拍前,他提前半個月去了拍攝地湖南衡陽,與當地工廠的工人們一起吃飯、喝酒、聊天,掏心掏肺。


“至於收穫多少,我不知道。不去,肯定沒有,去了,或多或少有幫助。”

楊瀾曾問他:“為什麼會用這種笨方法去體會一個角色?”


他說:“我不覺得這是一個笨的辦法,我覺得這是捷徑。”

段奕宏是個“體驗派”。他靠設身處地,來獲取角色身上那種捉摸不透的深層味道。

甚至有時候會體驗太深,比如在演《細偉》的食人魔時,他連做三個月的噩夢,一次次夢到手上滿是鮮血,好像自己真的成了那個戲裡的食人狂魔。為了擺脫夢魘,這才將“段龍”這個原名改成了“段奕宏”。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戲外瘋狂,戲裡成妖——或許,這就是段奕宏演技炸裂的部分原因吧。

03

永不滿足的“細節帝”

2007年5月,電視劇《士兵突擊》熱播,老A隊長袁朗走進人們的視野。

那段日子,上學上班,一路上到處都在談《士兵突擊》。

有人說:做夢都想成為那個打麻藥的護士(劇中袁朗的老婆)。

還有人說:袁朗是殘酷青春結束後最想成為的人,是出走半生後歸來的少年,真正地知世故而不世故。

這個角色的成功就在於:一方面編劇蘭曉龍寫得就很有魅力,另一方面,段奕宏的出色演繹和魅力,賦予了袁朗獨一無二的感召力。

2008年,他又出演了《我的團長我的團》裡的相似角色龍文章。

說是相似,其實差別大了。

袁朗和龍文章,兩個人物單是底色就是不同的。

袁朗是天之驕子,邏輯縝密,嚴肅冷酷,卻也不像傳統軍官那樣偉光正。在冷靜之餘,他帶著一絲狡猾,面對自己的兵,還更有一副痞子樣。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而龍文章,卻像是經歷過世上最險惡與最無奈,被打碎以後重新拼出的一隻妖孽。他能堅毅悲憫地望向戰爭的殘酷,也能用最猥瑣浮誇的神態放肆咋呼。

編劇這樣形容龍文章:“諸葛亮智似半妖。龍文章也就是個妖孽。妖是智,孽是逆流激進。”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袁朗和龍文章的“訓兵”放到一起,差異一目瞭然。龍文章一看就是個不正規的冒牌團長。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談到龍文章,段奕宏說:“龍文章其實是個看不到三、四步以外東西的人,他的很多東西都是現時現刻的。我也不知道那種感覺是怎樣在那個時候迸發出來的。”

表面上,段奕宏似乎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演繹的這個角色。但其實,哪怕是直覺上,他已經嗅到了這個人物最根本的細節特點。

他擁有著對於角色無比精準的塑造能力。

《烈日灼心》中,與龍文章將亦正亦邪外放到喧鬧不同,伊谷春很靜很穩,相當內斂。


他吸菸,時常慢慢吐出一口煙霧,好像每時每刻都在深深思索。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他看人,似乎總要探尋到最深,對方的任何一點小動作都逃不過他的敏銳犀利。

而當看到《暴雪將至》中的餘國偉,初上警車時,在車外磕的那幾下鞋,人們便知道,這個人有多麼熱烈地在期盼某個地位,對於那輛警車又是多麼敬畏討好。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他總有小動作,比如不斷提一提他那稍嫌肥大的棉毛褲,扯一扯他短一截的夾克外套。

他自我介紹,脫口而出便是“餘,多餘的餘”。

他是真正的小人物,探案破案的目的之中有他的私利,而非完全為了家國正義。

而這時的餘國偉,與十年後他的目如死水不同,尚有帶了點誇張的希冀的笑。

他還不知道,十年後的自己回望來路,從眼底瀰漫到整個世界的,都只剩下一片冰涼。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這幾個眼神,可謂驚豔眾人。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著名編劇蘭小龍曾說:“最好的演員會為每一部戲發明一種方式,老段屬於此列,極少數派。”

每一個角色,他從眼神、小動作之類的細節開始塑造,然後單獨立起,鮮活真實,充滿張力。

而段奕宏從不認為自己已經做到了極致,也並不追求什麼極致。

在他心中,未到極致就意味著,他還永遠能打破認知更上一層。

獲獎出名後,他仍然一向謙虛到極點,謙虛到有些敏感自卑。

有人誇他帥,他的第一反應是:“真的假的,別忽悠我,我一直就沒帥過!”

捧的人多了,他還會下意識地提醒自己:“別得意忘形,是你塑造的人物魅力大,有什麼好得意的。”

所以魯豫曾這樣說他:他很牛,但不自知。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同時,段奕宏也會清醒地認知和強調自己的瑕疵和侷限。

很高興自己還有侷限,在東京國際電影節的領獎臺上,他這樣說過,並不遮掩。侷限對他來說,同樣意味著自己還可以更好。

他曾說:“作為一個演員,我承認自己的侷限。因為,有句老話怎麼說呢,學海無涯嘛。是這麼說的吧?首先我生活結交的這個領域就是一個侷限,你讓我突然塑造一個醫生,醫生也分內科、外科還是骨科牙科。我不能想當然,我不能把骨科當成內科醫生去演,那沒人相信的。這就是侷限,這就是很明顯的侷限。怎麼去攻克?首先要承認,態度要端正,然後想辦法去接近骨科的醫生是什麼樣,心臟科的醫生是什麼樣,做腸胃鏡的醫生是什麼樣。那肯定是要細化、細分的,不能想當然一概而論。”

所謂侷限是攔不住段奕宏的,“細節帝”和“考據黨”出馬,學渣該瑟瑟發抖了。

04

認真老實的“圈外人”

當年因為袁朗,段奕宏第一次有了“紅”的感覺,於是有點懵:原來女人們喜歡這樣的啊。

而有趣的是,有粉絲表示,曾有一段時間只喜歡袁朗,不喜歡段奕宏。他本人和角色差別太大了。袁朗睿智灑脫,神采飛揚,而真實的他呢,沉悶執拗,繃得很緊,又老實又無趣。

粉絲說看他的時候,“常常會有一種慘過車禍現場和帥到牆倒屋塌這兩種極端矛盾的感覺同時出現的分裂感。”

他自己也說:生活中的我和“袁朗”有很多地方不同。他身上的幽默、機智、飛揚,都是我沒有的,我還是比較老實的人。

段奕宏的成就和知名度不對等,或許就在於他“無趣老實”,從不經營。

雖然身在“圈子”裡,但他和那些圈子裡的人完全不一樣。從頭到尾,他都是演員,而非明星。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他在戲裡掙扎,一心一意,看也不看別人如何在圈裡遊走,每天發自拍、美顏精修,更新微博,炒作緋聞。

段奕宏自己的微博下面,大多數是粉絲“終於更博了”的留言。在這個便於展現自己本職工作以外特點的平臺,段奕宏顯得並不那麼積極。很多人說等他回覆等到微博會員都過期了,段奕宏便無辜地樂:“那咋辦呀。”

他參加綜藝,更顯得像個“圈外人”。無論多少段子扔到他頭上,他都當做這是個嚴謹務實的訪談節目,認真思考認真回答,從不考慮笑點。

《非常靜距離》上李靜問他為什麼喜歡健身,他從中學田徑隊開始回憶,談了大學運動會,又說到拍攝《細偉》需要減肥……洋洋灑灑一大篇。

《東方衛視》採訪時問他,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他沒打哈哈矇混過去,而是認真地說了好長一段:有人說男人很脆弱也很柔軟,這時候就特別需要有個女人在傾聽,或者是能感受到你這種脆弱是正常的,她能感受到她也能理解,我覺得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很幸福的。都說女人要尋找一個港灣,男人也一樣,我需要這樣的女人。

大概,段奕宏心底裡是在抵制一些規則。他不需要長袖善舞,經營人設,談吐幽默有情商,他只需要演好他的角色就好了。

結果,他越發與這個充滿浮華娛樂至上的時代格格不入。

《烈日灼心》領獎的時候,他在領獎臺上直接說:三位男演員同時獲獎,怎麼評出來的。

段奕宏的演技和他的不會說話,大概是同一級別。

但是,老段認真老實不會說話,他就不可愛了嗎?

拍《團長》的時候,張譯說要隨他早起晨練跑步,結果,他果然一天不落認真負責叫人家早起。

張譯在博客裡這樣寫道: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泰囧》上映的時候,王寶強邀他看首映,他認真地帶一束花去捧場。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這樣的段奕宏,實在比有些尬炒人設的“圈裡人”,可愛得多。

其實忽然有些羨慕這樣單純的、認真生活演戲的段奕宏。

真正的演員,或許就是像老段這樣,帶著有些偏執且不自知的認真,瘋狂向前奔跑——唯獨他們,能看到或走或停的人們欣賞不到的風景。


段奕宏:千人千面的“戲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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