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之虎”段祺瑞的晚年生活

段祺瑞

被譽為“北洋之虎”的段祺瑞,作為北洋軍閥皖系首領,曾是中國舞臺上權傾天下、叱吒風雲的人物。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段祺瑞的晚年卻是在極度苦悶和孤寂中度過的。

寓居天津 不甘寂寞

一九二零年直皖戰爭爆發,段祺瑞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練成的五師一旅皖軍,不到五日即宣佈解散。段見大勢已去,不得不通電下野,寓居天津。自從到天津之後,段祺瑞開始吃齋、唸佛,顯得十分虔誠。除此之外,便是與棋友切磋棋藝。年過七旬之後,他身體益形單薄,醫生及親友屢次勸他開葷,以增強抵抗疾病的能力,但他堅決不肯。聲稱:“人可死,葷不可開”。段祺瑞在天津儘管吃齋唸佛,煞有介事,但是並未真正做到四大皆空,看破紅塵。表面上的安祥悠閒始終未能掩飾他內心的不安與躁動。他時刻關注時局的變化,與門生舊部保持密切的聯繫,等待時機,以便東山再起。

時機終於來了。一九二四年爆發了第二次直奉戰爭,馮玉祥與張作霖聯合打敗了吳佩孚,請段祺瑞出山,任中華民國臨時執政。起初,段頗想重溫當年內閣總理大權獨攬的舊夢,但是很快便發現這是不切實際的幻想,在北京任臨時執政的一年半時間裡,他時時處處受張作霖和馮玉祥的掣肘。最使人難堪的是,他最寵信的心腹徐樹錚在北京附近被馮玉祥殺死,而他對此只能裝聾作啞,不敢表示憤慨。到後來,即便是如此窩囊的執政也當不下去了。一九二六年四月,沉重的打擊接踵而來,先是馮玉祥手下包圍了段的私宅。接著張學良宣稱不能維持現政權,言下之意是段該退位讓賢。段祺瑞雖戀棧,但見重新上臺的可能性已經沒有,便躲進東交民巷使館區,在帝國主義勢力保護下,在皖系干將李思浩所租寓所避了近四個月的風頭。隨後,他又從北京抵達天津日租界鬚子街,重新過起寓公生活。

南下寧滬 歸隱山林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過了七年,段祺瑞已年近古稀了。一九三三年一月二十一日,在吳光新、魏宗瀚和侄兒段宏綱陪同下,段祺瑞乘津浦特快加掛車南下,應蔣介石之邀赴南京。在火車上他雙眉緊蹙,心事重重,不知此次之行是福還是禍,會不會受到禮遇?今後該怎麼辦?

既然如此狐疑滿腹,段又為何拖著衰病之軀,不辭旅途勞頓,千里迢迢南下呢?

“九·一八”事變後,日本侵佔了我國東北。一九三三年初又進攻熱河,把侵略魔爪伸向華北。與此同時他們在京津物色合適人選,以便組織華北傀儡政權,推行“以華制華”的政策。段祺瑞因過去聲威顯赫且比較親日,故成為日本積極爭取的對象之一。日本駐天津的特務頭子土肥原曾經數次見段,請他出面組織華北政府,推倒蔣介石,並表示日本願以全力支持。正在此時,陳炯明見蔣介石內外交困,認為時機已到,便派丘建軍等北上,與段祺瑞接洽聯合倒蔣。段對丘表示:“我已年老,無能為力,最好請陳炯明速來主持,我當全力支持他一切大計。”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蔣介石耳目眾多,獲悉這些內情後,焦慮不安。他深知段祺瑞雖在野多年,但在華北尚有一定的勢力和影響。為防患於未然,他急忙三管齊下:一是派交通銀行董事長錢新之為特使,持蔣親筆函件到天津請段南下,共商國事。蔣向段許諾,等將來國內局勢稍為安定後,擬改組政府,請段出任總統,他自任副總統,直到段“百年”後,他再自任總統。二是運動段的心腹王揖唐、段宏綱等人在段面前稱土肥原已準備像把溥儀裹脅到東北一樣,對段軟硬兼施,誘逼他在華北當傀儡。三是由上海地方協會、交易所聯合會等民眾團體致電段,促其“速發宣言,表明態度,勿墜日人狡計”。

段祺瑞見八字尚無一撇,天機卻已洩露,覺得不如先南下敷衍蔣介石一番為好。段的小女段式荃嫁與曾任許世英祕書的傅霖,住在上海。段便以探親為名,應蔣介石之邀赴南京了。

一月二十二日上午八時整,段祺瑞所乘車到達浦口。從南京過江前往浦口車站歡迎的人達六百多名。原保定陸軍速成學校在京校友會及在京安徽同鄉會的代表也前去,他們高舉著“歡迎三造共和的段老先生”,“歡迎抗日救國元老段先生”等字樣的橫幅,特別引人注目。段下車後,登上早就準備好的“澄平號”渡輪。渡輪一靠岸,蔣介石率先登上船,拜見段祺瑞。

段祺瑞在南京逗留了兩天一夜後,婉拒了蔣介石請其留住南京的建議。二十三日晚,蔣介石微服簡從,親自到下關為段送行。段一行人登上了駛往上海的列車。

段祺瑞在上海起初住在市政府為其安排的舊福開森路世界學院,後移居霞飛路前安徽省長陳調元的公館。蔣介石每月撥付兩萬元生活費,至於讓段出任總統之事,以後再也沒有提起。而段祺瑞對這類空頭支票只是姑妄聽之而已,並不期望兌現,也未接受蔣給他的國府委員虛銜。在滬期間,段祺瑞以正道居士之名,參加滬上佛教居士王一亭、屈映光等組織的菩提精舍的活動,精研佛法,頤養天年,從此不再與聞政事。

撒手歸去 葬於北京

一九三六年十一月一日,段祺瑞胃潰瘍病復發,出血不止,經中西醫診治無效,於翌日晚八時壽終正寢,終年七十一歲。彌留之際,他親筆留下遺囑,遺囑對當時的中國局勢十分悲觀:“餘年已七十餘,一朝怛化,揆諸生寄死歸理,一切無所縈懷。惟我瞻四方,蹙國萬里,民窮財盡,實所痛心。”“國雖危弱,必有復興之望。復興之道,亦至簡單。勿因我見而輕啟政爭,勿空談而不顧實踐,勿興不急之務而浪花用民財,勿信進激之說而自搖邦本;講外交者勿忘鞏固國防,司教育者勿忘寶存國粹,治家者勿棄固有之禮教,求學者勿鶩時尚之紛華。本此八勿,以應萬有。所謂自力更生者在此,轉弱為強者亦在此矣。”十一月五日,南京國民政府明令表彰段祺瑞在民國初年兩造共和的功勳,予段以國葬。

蔣介石撥款二十萬元,在皖南黃山購置了一塊墳地,擬將遺體安葬在那裡,這也合乎“樹高千丈,葉落歸根”的舊俗。然而其長子段宏業力主將父親靈柩運往北京安葬。

段宏業在京將其父遺體暫放香山臥佛寺,便開始尋覓一塊風水寶地,但始終找不到一塊合適的塋地。一九三七年日軍佔領北平之後,徵用了臥佛寺,催段家速將段祺瑞的棺材搬走。當時正值兵荒馬亂,段家連活人都自顧不暇,哪裡顧得上死人,於是匆匆忙忙把靈柩起出,移到北平西郊段氏的三弟段子猷的墳地南面,就靠在大道邊上挖個坑,埋了下去。

二十六年之後,段宏綱和曾任北洋政府教育總長的章士釗才在北京萬安公墓覓地安葬了段祺瑞。章士釗等反覆斟酌,題筆為其寫了墓碑:“合肥段公芝泉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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