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衛視第一嘴炮,竇文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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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桌派》有一集,竇文濤講了一個故事:
23年前,自己剛開始“港漂”,血氣方剛。
跟魯豫、戈輝一起,站在尖沙咀的一個出租房,用望遠鏡眺望隱匿在半山腰的李嘉誠豪宅。
他說:
“你們等著,十年之後,你們還在這兒,我到那別墅裡,拿望遠鏡看你們。”
魯豫接了一句:
“你在李嘉誠的傭人房裡看。”
故事說完,四人捧腹大笑。
恍惚間讓人感覺,又回到了《鏘鏘三人行》。
這個故事竇文濤在很多場合講過很多遍,每一遍他都能收穫意料之中的熱場效果。
當然,這一次也不例外。
就像陳曉卿常常提及的那碗能讓他捨命的肥腸面,竇文濤這個拿自己開涮的段子,
只是他的眾多老梗之一。
不過,讓我好奇的是。
前後這幾個老梗,怎麼就讓竇文濤嘚吧嘚吧了二十幾年?
1、和鳴鏘鏘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北方人,竇文濤要在香港混開名聲並不容易。
不過,他是有天賦的。
93年,後來被稱為“主持人最高榮譽”的金話筒獎,首屆在北京舉行。
雖然是第一屆,但是其含金量在今天看起來,可以稱之為“開局即巔峰”
趙忠祥、鞠萍、倪萍、敬一丹、楊瀾、海霞……
每一個名字,都是享譽一方的知名主持人。
在這幾個名字之外,還有一個相較之下有一些“黯淡”的名字。
竇文濤。
那個時候的竇文濤,比現在胖些。
看著臺上的大佬、前輩,竇文濤躲在角落,眼神有些怯。
三年的兜兜轉轉之後,竇文濤做出了一個選擇——港漂。
《圓桌派》有一集,請來了周迅和陳坤,聊的話題是男女關係的多元性。
這期節目,其實最有得聊的,是竇文濤他自己。
剛去香港的時候,沒啥朋友,竇文濤整天跟魯豫和戈輝在一起。
三人每天同吃同住,一度讓鄰居起疑心:
這小子樣貌平平,怎麼豔福倒是不淺?
“跟戈輝、魯豫都在一起睡過。”
這種現在曝出來可以讓你在熱搜上住一天的話,在竇文濤這裡成了一句調侃。
香港迴歸,給了竇文濤人生第一個機遇。
1997年7月1日,香港正式迴歸。
鳳凰衛視推出了一檔節目,《60小時播不停》。
對正式交接的前、中、後,進行60小時的連續直播。
鳳凰老闆劉長樂定下了幾個主持人,一個不行了換另一個上。
竇文濤就被選中了。
他後來回憶,在上場之前,自己緊張到不行,口中飛快的默唸《心經》,來努力緩解緊張感。
但真正往臺上一站,面對鏡頭,他就能立刻進入狀態。
結果最後,最緊張的他,一個人足足撐了8個小時。
後來,領導想辦一檔談話節目,名字源於《左傳》中“鳳凰于飛,和鳴鏘鏘”
最終確定叫《鏘鏘三人行》。
在考慮主持人時,領導想起了那個香港迴歸時,撐了8個小時的竇文濤。
從此,竇文濤開啟了他人生最重要的19年。
2、“狡詰”竇文濤
《新週刊》的創始人,竇文濤的好友孫冕曾經撰文:
《憶竇文濤前世今生:嘴邊那抹“狡詰”的笑》
剛看到“狡詰”這個詞的時候,我在想。
是不是孫冕遣詞錯了?或者網頁排版錯了,不應該是“狡黠”嗎?
後來才感覺,“狡詰”用的真好。
竇文濤很能貧,嘴角向上一擠,眼睛一眯。
那股子焉兒壞的“狡”,就出來了。
但他的“狡”,只用於在節目上挖掘嘉賓的話題,努力讓嘉賓打開話匣子。
取自“詰問”的“詰”,正是此意。
不像“道長”樑文道的犀利和深度,沒有馬家輝那樣的態度,也不及馬未都歷經千帆後的定力。
竇文濤他獨“賊”。
裝傻、調侃、插科打諢、葷段子,一個接一個。
這些段子和故事,真的也好,假的也罷。
都是為嘉賓們拋磚引玉,引針穿線。
深度、態度、定力,這些特質,在其他很多優秀主持人身上都可以看到。
但唯獨這抹“狡詰”氣,僅竇文濤一家。
也正是這股子俗氣,讓《鏘鏘三人行》成為第一檔“說人話”的電視節目。
19年,5000多集,一張桌子仨人,就開始聊。
“接地氣”、“真實”這兩個詞,這兩個都是近幾年才被用來形容一個人的。
竇文濤二十年前就決定了,要走這條路。
前面說過,他最開始是在廣東電視臺,96年選擇港漂。
原因就不是什麼風花雪月、追求理想之流。
很簡單:
“我聽說,香港的工資,要比內地高好幾倍。”
他從不藏俗,關於“愛錢”這一點也是。
“有錢了一順百順。”
又因為他的“俗氣”,他不是什麼錢都要。
怎麼理解?
有一回,一個眼鏡商找到竇文濤,希望他幫忙代言,需要做一個摘掉眼鏡喜笑顏開的姿勢。
他就覺得,這姿勢太難堪了,要是擱朋友們看見了,得多害臊阿。
又愛面子又貪財,說的就是他沒錯了。
竇文濤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但他不說政治正確的話。
《鏘鏘》的一大主題,就是時政要聞、熱點新聞。
這些事很容產生憤怒,是多少憤青、公知吐露對社會不滿的機會。
但你會發現,《鏘鏘》是最不憤怒的節目。
任何一個議題,經過竇文濤的這麼一“掰扯”、“嬉笑怒罵”,憤怒都從中消解了。
“在如今這個時代,8年做一件事已經特牛了,19年一直做一件事,簡直可以稱之為行為藝術。”
這句話,是魯豫用來評價竇文濤的。
19年,很多東西變了。
不變的是竇文濤那抹狡詰的笑。
3、“自卑”竇文濤
“我最大的自信,源於我的自卑。”
自卑,是竇文濤的人生底色。
這話剛聽起來有點不太好理解。
一個談話節目開山前輩,在眾多文化名流面前侃侃而談的名嘴。
怎麼就自卑了?
有一期《圓桌派》請來了竇文濤的老友,魯豫。
幾人聊到了“討好型人格”
魯豫說:大部分主持人都是討好型人格。
這句話放在竇文濤這裡,
對一半。
用他自己那句話挺準確,
《鏘鏘》的嘉賓都有風骨,可《鏘鏘》的主持人一身媚骨。
“媚骨”自然是一個自我調侃時的用詞,但也可管中窺豹。
他要比“討好”更甚,比“媚骨”略輕。
能把一個配角當的這麼好的人,骨子裡都有自卑的一面。
正是因為自卑,他也感性、膽小。
還是這一期節目,魯豫爆料:
他看到自己脖子上長了個包就覺得自己得死了,看《新聞聯播》能看哭自己。
說出這句話,竇文濤絲毫沒有害臊、不好意思。
嘉賓們聽到後也絲毫沒有驚詫,習以為常。
感性到這種程度,要放在一般五十歲的男人身上,是少見的。
因為自卑,竇文濤習慣了站在他人背後。
接話茬,把話頭引到嘉賓們的話頭上,是他做了20年的事。
但這種姿態,並不代表他不懂。
樑文道形容竇文濤:“一個典型的晚明時期的江南文人。”
沒有工作的時候,他最喜歡就是一個人躲在家裡看書。
這些積累,到了節目中,就成了他觸類旁通、引據經典的能力。
《鏘鏘》有一期,聊到了人性話題。
他隨口而出:
“南閻浮提眾生,志性無定。”
這句話出自《地藏經》,意思是從時間的角度來看,人性是一直變化、沒有定數的。
說完之後,他又很快把話匣子交還給嘉賓。
不搶戲。
他能“俗”的同時,不代表他不能“雅”。
源於職業素養也好,源於自卑也好,他深知:
這張桌子,是自己的主場,同時也不是自己的主場。
4、從《鏘鏘三人行》到《圓桌派》
現在的《圓桌派》觀眾可能無法體會,
在當時一個崇尚精英文化、高逼格,言必日語、英文的大環境之下。
這個嬉皮笑臉、沒個正形的北方漢子,做了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
民辦節目裡,19歲《鏘鏘》在壽命上獨領風騷。
不像那些完全“俗”到底的臺灣節目,也不像那些端著個臉,中英文夾雜的節目。
“雅”“俗”兼備的竇文濤,賦予了他所在的節目以獨特魅力。
並且能用這種力量,帶動嘉賓們一起走到他的那條道上。
傳統知識分子形象的馬家輝,在他的節目上開起車來一點不含糊。
他自曝,老爹當年在聽說了北京天上人間被查封后,嚎啕大哭,因為一輩子沒去過一次就被封了。
還有一個嘉賓,李小牧。
祖籍中國的他,去到日本後,工作是“歌舞伎町案內人”
工作內容就是在夜晚,介紹男人們去風月場所風流一番,從中收取佣金。
李小牧前後總共結過6次婚,後面3次都是同一個人,大兒子長到20幾歲的時候,查DNA發現不是自己的。
到後來,還開始競選當地議員。
這些經歷,都是作為“料”被抖了出來。
坦蕩,敞亮,不做作。
《鏘鏘》之後,竇文濤還是找到了他的那張桌子。
只不過,這次桌子變成了圓的;3個人,變成了4個人。
有人說,平臺變了、內容變了、規則變了,很多東西不能碰了。
但我覺得,
只要讓他有機會耍開嘴皮子,信馬由韁,侃天侃地。
一切就都沒變。
商務:fay1786(說明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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