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質問她初夜沒有落紅,就拍了一部最好的女性電影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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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照

高中時有一個特別喜歡的男朋友,第一次發生關係的時候,他質問我為什麼沒有流血?然後他就走了,把我留在那個房間裡面.....這是電影導演黃驥,在談到電影《笨鳥》創作動機時的回答。黃驥小時候是一個留守兒童。8歲那年,年幼的她遭遇了親戚的性騷擾,這段經歷一直被壓抑在黃驥的心中。而在高中時期,被男友質問為何第一次沒有落紅,讓她一度覺得自己不值得被愛,也不願再相信男人。直到後來遇到了丈夫大塚龍治,黃驥才鼓起勇氣面對自己的過去。她把自己這些獨特的經歷,通過電影的方式講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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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驥(左)與丈夫大塚龍治(右)在柏林電影節

她的處女作《雞蛋和石頭》,一舉拿下荷蘭鹿特丹電影節的最高獎項,金老虎獎。這也是她“農村女性三部曲”系列的第一部。前段時間,第二部《笨鳥》,在柏林電影節拿下新生代單元評委會特別獎。有人說,她拍出了近十年來中國最好的女性電影。

一個留守女孩與她的電影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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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很多人來說,

黃驥這個名字並不熟悉。但是,當你翻開她的履歷表,就會發現,鹿特丹電影節,多倫多亞洲國際電影節,柏林電影節,這些殿堂級的電影節上,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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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鳥》劇照

黃驥本身就是一個留守兒童。1984年,她出生於湖南益陽的一個偏遠小鎮。從初一開始就沒有跟父母生活在一起,而是和爺爺奶奶一起住。媽媽在廣東打工,八年都沒怎麼回過家。她不知道黃驥穿多大的衣服,所以每次回家給女兒買的衣服都太小。作為留守兒童的她,親情缺失了,更加渴望從異性身上得到關愛。上初中以後,她交了好幾個男朋友。“因為我是女孩,他們會關心我,我也希望得到他們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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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驥學生時代短片《橘子皮的溫度》劇照

孤單的留守少女,還愛上了看書和拍照。鎮上的老人們對拍攝遺照都十分看重,隆重的儀式感給黃驥留下了巨大的衝擊,而影像,從此也成為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憑著對影像的熱愛,黃驥考入了北京電影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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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驥與大塚龍治在拍攝現場

2004年,剛上大二的黃驥回到家鄉,拍攝了關於六合彩現狀的獨立紀錄片《地下》,作品問世便被香港中文大學收藏。也正是因為這部片子,黃驥與當時的攝影師,現在的丈夫大塚龍治,相識、相知、相愛。大塚龍治是日本人,來北京之前,就已經在日本電視臺工作了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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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蛋和石頭》劇照

在丈夫的鼓勵下,黃驥拍出了《雞蛋和石頭》,講述青春期的留守少女紅貴,被性侵犯之後的故事。這是黃驥的第一部劇情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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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保持影片的本真,黃驥堅持使用非職業演員出演電影。在家鄉奔走了4、5所學校,才找到主演姚紅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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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驥在青海湖邊拍下的姚紅貴

她第一眼就相中了這個沉默又漂亮的女孩,可能是同樣擁有留守兒童的經歷,姚紅貴雖然沒有學過表演,詮釋起這個角色卻渾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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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女性三部曲”第二部《笨鳥》,講述17歲的高中留守少女,無依無靠的她,忍受著學校同學無端地霸凌。她迷茫,想逃離,也渴望得到愛情,受好友教唆,她偷手機賣給不認識的男人,冒險卻讓她遭遇了最殘酷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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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鳥》劇照

缺乏父母關愛,缺乏知識的留守少女,對於世界充滿了懵懂和無知。只能笨拙地利用著自己的身體,去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於是,在追求自由的路上,她們孤獨地成長為一隻又一隻笨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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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鳥》拍攝現場

在拍攝的時候,黃驥繼續選擇了姚紅貴。“我就像她的姐姐,有的時候又像她的媽媽,我們會像閨蜜一樣討論成長過程中遇到的困惑,也會討論性方面的一些事情,比如自慰等等。”為了拍《笨鳥》,黃驥走到小鎮上的學校,坐在那些女孩兒中間,跟她們像朋友一樣對話。6個月的時間,6個月的生活,這才一點一點磨出了《笨鳥》的劇本,磨出了《笨鳥》細膩的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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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鳥》劇照

丈夫大塚龍治甚至陪著黃驥,去和之前的男朋友見面,詢問當初對方為什麼是那樣的態度。前男友的回答讓黃驥很意外,他說周圍的朋友都是這樣對待自己的女朋友的。“那個時期,女孩子想從異性身上獲得寵愛,而男性正是荷爾蒙旺盛時期,他們更多想要獲得身體上的接觸。”多年後,黃驥這樣總結。這種極度不平等的關係也在《笨鳥》中呈現出來了。《笨鳥》劇照很多的女性都會向黃驥傾訴性方面的困惑與痛苦。“只要有男人和女人的地方,都可能存在性壓迫。”黃驥說,在對“性”從來都遮遮掩掩的地方,女孩們,尤其農村女孩們,對於“性”,是無知的,愚昧的。“我在女孩們的身上,看到了那個在無知中被傷害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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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蛋和石頭》劇照

2015年的時候,我國青少年發生初次性行為的平均年齡為15.9歲。在15到17歲的青少年中,城鎮留守青少年的性行為發生率最高,為7.6%。性行為年齡不斷提前的情況下,我國很多地區青少年的性啟蒙,尤其是農村城鎮地區的青少年的性啟蒙,依然是以一種近乎原始的方式進行著。承受最多痛苦的,就是處於權力最末端的農村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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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鳥》劇照

“她們可能是最沒有能力,或者最沒有意識去反抗的一個群體,很多社會情況最後都會歸落到她們身上,這也是我覺得我們一直想拍農村女性的原因。因為真的沒有人為她們發出聲音,也沒有人仔細地去描繪她們的遭遇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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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驥和姚紅貴在青海湖邊

黃驥拍攝“農村女性三部曲”的脈絡十分清晰:《雞蛋和石頭》拍的是14歲的女孩,《笨鳥》拍的是17歲的女孩,下一部,她希望拍22歲到23歲的女孩。目前,她正在創作第三部的劇本。“如果沒有做電影的話,我的背上可能就揹著很多沉重的石頭。”這些電影也成了中國少有的,關注農村女性生存空間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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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為農村女性發聲,黃驥也希望把這一系列片子,送給自己的女兒。“她總有一天也要變成一個少女,我不希望她再有和我一樣的青春和傷痛。”這大概不僅僅是黃驥對自己女兒的期望,也是對所有還在成長中的女孩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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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第11屆First青年電影節,

《笨鳥》獲得了最佳藝術探索獎。有人說,中國電影這幾年最大的驚喜,就是這批青年獨立導演,他們的作品總是新鮮、鋒利,用原始生猛的力量去探索我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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