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鳴鳴:深圳出租車

大學 金融 經濟 人力資源 紅網 2017-06-25
蔣鳴鳴:深圳出租車

摩肩接踵的深圳街頭,穿梭往來的紅藍綠的士,猶如一條條彩色河流伴隨著海潮般的人車向四方湧動。它成百上千,卻井然有序。顧客一招手,出租車便如鳥兒般悄然無聲地落在你身旁。你打開車門坐好,告訴司機去哪,車便歡快地奔騰起來。整潔明亮的車內,瀰漫起或舒緩或鏗鏘的音樂時,你心情大爽、骨肉放鬆。它絕不像咱城市裡的出租車,司機先問你去哪?若不對路,他甩頭就走晾下你沒商量。你儘可投訴,但多年過去,並無啥明顯改觀。近年來,我數度赴深圳,卻未遭遇過拒載情形。湘、深兩地,為何文明程度、經濟發展差異不小呢?我想,僅從的士司機舉止行為來看,即能發現端倪。

深圳的士司機,一般四五十歲年紀,老到沉穩,張弛有度,令人放心乘坐。行車並非好玩,穩妥為妙。相對而言,年輕人少閱歷、多性躁,火氣旺盛。你瞧,愣頭青一車在手,便狂奔騰躍,左穿右插左衝右突,於人車當中飛馳而過,喇叭嗚嗚嗚嗚地吼叫不息,彷彿在表演警匪片中追逐逃犯,驚險刺激,乘客不免心驚肉跳。

中年人不但成深圳的哥、的姐主力,眾多行業均晃動著他們穩健的身影。走累了,你去足浴店小憩吧。金碧輝煌的星級酒店價格不菲,商場、路旁店鋪的足療價位卻入情入理,外加小費五六十元管夠。技師嘛,也非嫋娜多姿的靚麗女孩,多系中年男女,技術過硬脾氣柔和,一口捲舌粵語,吐詞慢慢悠悠,動作從容和緩。他們撫摸、按摩著你的腿腳、足底,你便能安然入睡。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快意淋漓。其實,不但深圳,連國際大都市香港,中年人仍在一線忙碌。有年我去香港,於餐館就餐時,見端飯送菜的,一色中年男女。我頓感新奇:咦,咋跟咱內地不同呢?一打聽,方知年輕人在上大學、讀研,抑或出國留學。畢業後,多去上市公司、大企業、金融證劵、特區政府等單位上班,服務行業便“一統歸於司馬懿”,由大媽大叔級別的人“統治”了。人盡其才,於此可窺。咱內地服務業多為年輕人不說,連安靜整潔的行政機關裡,無需憑藉體力流汗,更不用上陣拼殺刺刀見紅,人剛跨越成熟、經驗老道的“天命之年”——距離退休還差一長截,就退居二線不理朝政了(隨著人類壽命的延長,有的國家已將退休年齡延伸至六十三甚或六十五歲了)。加之企業改制、職工下崗,閒散人員便如海潮般迅速擴張。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咋打發空閒時光呢?“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發揮餘熱”者究系少數;多數人搓搓麻將健健身。麻將館遍佈大街小巷、小區內外, 且生意好於日漸蕭條的飯店酒家,其中不乏中老年人;人的長壽意識也日漸覺醒,健身大軍滾雪球般壯大。好啦,咱去公園瞧瞧吧!眾多身體健朗之五十歲左右男女,伴隨音箱或錄音機播放的旋律,踏步踢腿、伸臂扭腰,汗水涔涔;大媽大嫂們分外搶眼:著五彩繽紛的健身服裝、搖著紅綠綢扇,踩著快慢不一的音樂節奏,左扭右擺,蹁躚起舞,與青春作伴、跟日月爭輝,飄逸出甜美自豪幸福的神采。

對此類現象,讚譽者曰其不愁吃穿,悠閒似神仙,咱制度優越;不屑者搖頭晃腦:浪費人力資源。呵呵,見仁見智、評說不一。

深圳的士司機,多輕言慢語、態度和藹,與其交談,如沐春風。某日中午,我從深圳乘的士上高鐵回潭,女兒、女婿打的相送。我心情頗佳,坐車內仍興致勃勃,時不時地找司機拉呱,他手握方向盤行駛且耐心作答。見我說個不歇氣,女兒制止道,爸爸,你莫打攪師傅開車。我忙閉上嘴。司機道,呃,不要緊的。中午駕車有點暈沉,聊聊天,解解悶,還能醒醒腦。一席話,將我從窘境中解脫。

在深圳,我遇見不少誠實厚道的的哥。丙申春節,我逗留於深圳,受家鄉商會委託,赴東莞開會,車費報銷。活動地偏遠,我路招的士一說,司機如實相告:返程無乘客要放空呀!我跟他商量:您看多少錢能走?他猶豫片刻,說,打表的話,估計一百六十元。若想去呢,再加一百元,以減輕我的回程損失。您看怎樣?商會報銷車費不假,但我得替人家省著點。我問能否少點?他笑笑道,大哥,不能再少了!不信你坐別的車試試?少於三百元絕對沒人幹!話已至此,我只好咬咬牙,行,二百六就二百六!車出深圳地界後,沿途果真少見的士蹤影。司機邊開車邊說,您看,我沒說錯吧?我問,咋回事呀?哦,他回答說,兩市之間自有大型客車、中巴車往來,出租車一般不來!到達目的地停車,我睃一眼表價:157元,便從心底佩服他的精準與實誠。

深圳出租車,有紅藍綠三種。以梅林關、布吉關為界,分關內關外行駛。紅、藍車關內關外自由往返;綠色車關外跑動。起步價也分高下。關內,十元;關外,六元。三種色彩的車輛,趨同之處則為每公里運行均收四塊。但,你若以為此係最終價格,那就錯了。某次,我去一大廈。下車前,師傅說,我要交班了,往沒顧客處停留好嗎?行!我答。車離大廈載客處約十餘米遠停下,我瞟一眼價格表:十七塊五。我問多少錢?他說,二十塊,佔你五毛錢便宜。我頗感納悶:明明多收兩塊五,卻說只佔五毛?究繫心裡沒底,怕人說我陳煥生進城,土冒佬一個。我只好懷揣疑惑下了車。翌日,我再度乘坐的士。下車時,二十五元的計價,要收我二十七元。管他陳煥生不陳煥生,我問何以多收兩元錢呢?燃油費附加,先生!師傅和氣地答道。咱是不是陳煥生,他並沒在意。

車輛飽和,添加了深圳的交管難度,卻因駕車者的文明風範,竟形成人車和諧的自然圖景。我去過不少城市,人車爭道不絕於途:車輛風快。行人瞪大眼球、斂住腳步,瞧著它們接二連三地奔跑過去,瞅見空擋才疾速穿越,以免被撞飛。不懼之人,則無論你如何快速奔馳、不管你喇叭聲怎樣鳴叫不休,他們自會從容不迫地穿行於車頭前,嚇得司機趕忙緊急剎車,嗚嗚嗚地急按喇叭宣洩心頭憤慨。在深圳,你看不到人車搶道。主馬路有紅綠燈管制;沒設紅綠燈的小過道或右拐彎,機動車,包括的士,隔老遠便駐下車輪,禮讓行人過身。待行人安然穿越,它們才悄無聲息地滑動前行,極像一位位教養良好的紳士淑女,自始至終對人彬彬有禮。車陣強勢,人群弱勢。恃強凌弱、“弱肉強食”該遭天譴。當然,以弱逞強也不好。但強者禮讓弱者,總該稱道吧!

蔣鳴鳴:深圳出租車

蔣鳴鳴,湘潭市作家協會副主席、雨湖區作家協會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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