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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約車合法化已滿3年，各地嚴苛的網約車准入門檻開始露出鬆動跡象。
今年6月，黑龍江省大慶市成為首個變辦證為備案的城市，網約車無需變更為營運車輛性質，且沒有任何車型限制。3年來，各地出臺的網約車管理辦法無一例外地規定，網約車平臺、司機、車輛需辦證上崗。
8月8日發佈的《國務院辦公廳關於促進平臺經濟規範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指出，指導督促有關地方評估網約車等領域的政策落實情況，優化完善准入條件、審批流程和服務，加快平臺經濟參與者合規化進程。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獲悉，近一年來，全國有15個城市修改了網約車管理辦法，其中多個城市降低了車輛准入門檻。
由於網約車尚未嚴格實行數量控制，新的市場主體還在進入這個市場。“O元打車”近日重現南京，一汽、東風、長安三大汽車廠商聯合發起的T3出行打響了價格戰，號稱6年後全國投放超百萬輛網約車。市場與政策的雙重變局之下，網約車市場格局正在起變化。
大慶為何首個“動奶酪”
為什麼是大慶？
2017年10月發佈的《大慶市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實施細則（試行）》要求，網約車行駛證使用性質登記為“出租客運”。這個位於東北地區的三線城市常住人口320萬人，目前只有滴滴出行一家網約車平臺在運營，最多時全市註冊了5萬輛網約車，此後被清理了2.7萬輛。
然而，今年2月，大慶市區1460輛巡遊出租車營運期滿退出市場，巡遊出租車只剩下1890輛。運力下降了近一半，黑車抬頭。但大慶市交通管理部門明確表示，將不再新投放巡遊出租車。
在全國範圍內，巡遊出租車司機流失已是普遍現象。
“2006年時，西安市巡遊出租車的起步價為8.1元，目前的起步價是8.5元，十多年來只上漲了4毛錢，遠遠不及同期市民收入的增長和物價的上漲。當前駕駛員每天工作10個小時，月收入勉強拿到5000元，由於收入低，駕駛員獲得感缺失、榮譽感不強。”在近日舉行的出租汽車發展改革研究院第二次專家委員會會議上，西安市出租汽車管理處處長王健說。
大慶市從今年3月便醞釀實行備案制,用網約車補充出租車運力。根據當地交通運輸局調查，大慶需要保持7000臺左右網約車運力，才能滿足市民出行需求，而當時每天運營的網約車約8000輛，這8000輛網約車中只有510輛是合規的。
大慶市交通運輸局7月9日在當地網絡問政平臺的一則回覆中稱：2018年5月以來，500多臺車輛辦理“兩證”後，就沒人再辦。經過調查分析，變更車輛使用性質是影響車輛辦證的癥結所在。車主擔心兩種情況：一種是高檔車擔心二手車市場貶值；另一種是接單少的司機，認為辦證後保險費率提高、收不回成本。這兩種情況的司機佔註冊司機的98%以上。
在此情況下，大慶市決定實行備案制，暫時停辦《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運輸證》，實行備案管理，保證車輛合格，保證車輛上線檢車頻次，確保車輛安全性能。已辦證的也逐步變成備案，實現公平競爭。
“實行備案制後，網約車車輛不用變更為營運性質，但還要定期進行安全檢測，五年內每年檢驗一次，超過五年的每半年檢驗一次。”當地交通管理部門人士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
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研究員、公共管理學院教授馬亮調研發現，直到2018年初全國網約車合規率也不到1%。對幾百個城市網約車監管政策文本進行定量分析的研究結果顯示，政策的不切實際和不近人情，是合規化難以為繼的關鍵癥結。一些城市規定，車輛必須達到一定的車齡、軸距、排氣量、車價、運營性質等，而這些規定同網約車的安全性沒有多大關係。
馬亮對記者表示，大慶市的做法等於是實事求是地“追認事實”，因為先是網約車大量出現和存在，然後政府才出臺了監管政策，不能顛倒順序和推倒重來。對於已經在路上的網約車，既要對其進行合規化，但是又不能把網約車管死管沒了。
運力不足 放松管制成趨勢
目前，全國有15個城市修改了網約車管理辦法，其中多個城市降低了車輛門檻。
2018年5月，安徽省蕪湖市拉平了網約車與巡遊車的門檻，將規定修改為“車輛軸距、排量高於或等於市區主流巡遊出租汽車”。廣東省汕尾市則將車輛排量從1.8L降為1.6L，軸距從2600mm降為2500mm。2019年4月，福建省福州市降低了新能源車准入門檻，將軸距從2650mm降為2610mm。深圳市則規定新增網約車全部為純電動汽車，刪去了指導意見中的燃油車標準。
門檻降低的背後，是出租車市場運力的長期不足。
在近日舉行的出租汽車發展改革研究院第二次專家委員會會議上，中國交通運輸協會副會長李剛介紹，目前國內達到城市萬人出租車擁有量20輛標準的只有北京、上海，而少於15輛的城市卻佔到70%。
因此，一些城市均在用合規網約車補充出租車運力。根據公開數據，南京市合規網約車數量4.2萬輛，巡遊車不足2萬輛。深圳市合規網約車53330輛，巡遊車21789輛。兩者相加，直接讓深圳市每萬人出租汽車擁有量達到了58.3輛。
南京卓訊汽車租賃公司總經理殷浩告訴記者，他調研南方主要城市出租車市場後發現，巡遊車與合規網約車的比例在1:2.5至1:3之間。
“這個比例總體上是滿足網約車訂單需求的，如果突破了1:3。當地的行業組織就應該有一個預警提示，網約車市場要供大於求了，投資者要謹慎入市了。”殷浩說。
目前，各地普遍要求網約車登記為營運性質，造成合規網約車數量實際上不會無限增長，因此網約車沒有明確、嚴格地進行數量控制。但有深圳市出租車行業人士就對記者表示，希望在網約車更新為純電動汽車過程中對其數量進行限制，以保護巡遊車利益。
不過，放松管制仍是未來趨勢。西安市出租汽車管理處處長王健在上述會議上說，力爭5年後取消對網約車車型、車價、承包費等方面的管制，將出租汽車行業全面推向市場。上述大慶市交通管理部門人士也告訴記者，大慶市對網約車數量實行市場調控，沒有數量限制。
21世紀經濟報道 王峰 張雅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