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比我小兩歲(現代故事)

檔案 三農 半世紀童話 半世紀童話 2017-12-24

我姐叫一萍,身份證上表明她出生於一九五六年。

我叫二萍,身份證上表明我出生於一九五四年。

但一萍是我姐,我們出生地的許多人都知道。

我與姐當年作為知青雙雙下放農村,安排在一個生產隊,我倆姐妹相稱,一萍是我姐,隊裡的人也全曉得。

艱苦的農村生活煞是難耐,姐妹倆朝思暮想的只有一樣,那就是招工回城。好不容易機會來了,姐妹倆卻只能走一個。咱倆商定讓一萍先走。但招工年齡又限制在二十歲以下,我姐那時已經二十一歲了。好在那是個亂砣(混亂)的年代,聰明的姐姐不急不躁,在招工表上填上十九歲。她說反正無證可查,知情人也睜隻眼閉隻眼,招工順利通過,我姐成了地辦化肥廠的工人。

兩年後,我也熬到了知青大返城的日子。返城分期分批進行,當然大齡者優先。我照著姐的辦法,摸底時把自己的年齡由二十一歲加大到二十三歲,反正無證可考,心知肚明的人乾脆來個沒看見,我也順利過關,進了地辦水利廠。

星移斗轉,時事變遷,當幾年後姐妹倆一前一後回到生養我們的這個城市時,我們都已是該市的一名科級幹部了。一切都在步入正軌,其中辦身份證就是一件。身份證以檔案年齡為準,那裡面第一張有著年齡記載的就是招工表。在那特殊的年代,由於特殊的需求,姐妹倆自作主張,大的把自己變小,小的把自己變大,這就不得不使我們兩個身份證的年齡倒了個個兒,讓原本大我兩歲的姐反過來成了小我兩歲的妹了。

當然身份證改變不了我們姐妹的真正位置,咱倆照樣姐是姐,妹是妹。只是在與友人們相聚時,如若有人問到我們的年齡,姐就會給我一個暗示,我也就心領神會。我已經牢牢地記住了姐出生於五六年,也常常撒謊說自己是五八年生人。至於身份證,我會盡可能捂好,我不願讓外人知道我們姐妹倆的年齡祕密。

“年輕就是資本”——過去我從不在意這句話,可沒想到這句話在我身上得到了驗證。當年加大的那兩歲得以讓我提前跳出農門,如今這兩歲卻害我在一次全市公開選拔處級幹部時闖了紅燈。一萍因年齡在四十五歲以下被入選,我二萍因超過四十五歲而被落選。姐的升遷固然讓我高興,但自己的落選卻又使我有一絲抹不掉的隱痛。大家都知道如按其他條件,姐妹倆本可比翼齊飛,二萍是因超齡而被排斥在外的,大家還知道一萍絕對是我姐,二萍不可能大於一萍,但你口說無憑,那裡有檔案和身份證寫得明明白白,有字為據啊!

在此之前我就職於工業部門,姐提拔後恰好分管這條線。小時候姐管我,我幾乎就是姐的跟屁蟲,姐說一,我不二。現在姐不僅是姐,還是我的領導,姐在我面前有著管我的雙重身份,所以,姐更要管我。

姐在管我工作的同時,從沒忘記我是她的妹。姐對我越來越關心了,我把這種關心當成是對我的安慰。我的化妝品都是姐給的;我炒菜的油快用完了,自然有姐送來;我追趕潮流的步伐總是慢姐一拍,因為我總是穿著姐淘汰的衣服在人群中晃來晃去,這就像小時候姐的衣服總是讓我接腳一樣;我的手機被盜了,姐說,你不必去買了,等下面企業許願給我的那款攝像手機送來,我這個舊的就給你。

姐的那幾條魚尾紋怎麼無影無蹤了呢?原來是一隻美容筆幫了她的忙。這隻筆是姐幫某一化妝品廠剪綵時送的,目前用的人很少,姐暫時是不會給我的。

俗話說,富貴出少年,這句話用在姐的身上恰如其份。姐的確越來越年輕了,姐的年輕把熟人們都搞糊塗了,他們好像已經分不清誰是姐誰是妹,甚至有的人已經默認二萍是一萍的姐了。

我不好意思與姐站在一起,因為姐總是襯顯出我的老來。

姐畢竟是姐,姐總走在我的前頭。姐小時候的這個跟屁蟲現在仍然默默地跟在姐的屁股後面。

姐風光並時尚著,我姐比我小兩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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