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秦川東部開闊地帶坐落著一座千年古鎮,它始建於東漢建武(25—56)年間,距今已1900多年;它的名稱緣於一個少數民族(羌族)和一個部落君主(白納目希汗);它的滄桑與“漢羌大戰”“五胡亂華”“回民抗爭”等重大事件一樣渾厚;它孕育了“鐵人”王進喜,邵力子、郭堅、趙壽山等名人曾在此駐足。這便是大荔縣羌白鎮,一個在歷史長河中留下深深印記的三秦古鎮、名鎮,小民的家。

大荔——羌白古鎮

大荔——羌白古鎮

大荔——羌白古鎮

悠久的歷史

羌白東衛古同州(今大荔)、西連浩壤萬頃,南依水草豐茂的沙苑之地、北瀕洛河相望鐵鐮山脈,處在關中平原黃、渭、洛三角洲上的絕有風水寶地。由於獨特的地理位置,約在20萬年前羌白附近就留下了早期智人(大荔人)生活起居的痕跡。《大荔縣誌》載:周平王末年(前720)大荔戎侵入滅同據芮,建大荔戎國時就始有羌、鮮卑等族群在羌白地區活動。

歷史的滾滾車輪駛入東漢,光武帝劉秀在親歷眾多災亂後大徹大悟,他秉承“理天下亦欲以柔道治之”的執政理念,儘速促成了民族大融合的和諧局面。江統所著《徙戎論》稱:“關中之八百餘萬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可見此時內附羌人何其多。時據羌白之地的是羌族首領白納目希汗,他從漢羌雜居的實際出發,既鼓勵大力發展農牧業生產,又積極倡導興辦加工產業,很快就使羌白成為了遠近聞名的皮貨之鄉,商號林立,萬賈雲集,號稱“荔西首鎮”。“羌白”一名正是源於此時,或是對羌王的敬仰而言,或是因羌王功業而果,皆有萬般道理在其中。千百年過後,羌白方圓現依然存在的王閣、布頭、埝橋等古村寨,無一不在生動地述說這段史實。

其後的歲月裡禍亂不斷,東漢、西晉、南北朝統治者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戎狄志態,不與華同”的敵視態度虐待羌人,以致於在短短的四十年間接連暴發兩次漢羌大戰。慘烈的對抗中羌白遭受了屠城之擄,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街道從此不再繁華,王府瞬間變為廢墟,日月為之失色,天地為之戰慄。暫時的離去蘊含永久的迴歸,晉朝的百年曆史,受再次大規模內遷的匈奴、羯、鮮卑、氐、羌等少數民族部落所影響,政權十六次易手,人民苦不堪言,史稱“五胡亂華”。此間,建立後秦政權的羌族首領姚萇、姚興父子視羌白為“故土”,殺伐征戰,開疆拓土,但最終留下的也只是過眼煙雲。

隨著隋王朝的建立,國家又一次實現了統一。在羌白居住的各族人民之間自此融合加速,羌人逐漸併入了漢族,風俗文化至今已所剩無幾。羌白,此時此刻更多地成為了記錄歷史變遷的符號。

大荔——羌白古鎮

大荔——羌白古鎮

大荔——羌白古鎮

深厚的文化積澱

歲月如煙,不可磨滅的是記憶,歷史的天空中映襯著羌白古鎮曾經的輝煌。東漢時期築就的羌白古城壁壘森嚴,它長約千米,寬不過五六百米,四周壕溝深邃。城內街道不寬,但佈局嚴謹,最氣派的當數八魚李家(今八魚石墓群的主人)宅院。其居鎮中、座南朝北,青磚灰瓦,脊獸高聳,望之就有一種莫名的敬仰。

羌白古鎮有八景:一柏單三門,一步三眼橋,一面菱角炕,三座戲樓,三間議事廳,東會館,中皇城,西國丈墳。其中最值一提的是皇城和會館,皇城是羌王的王宮,金碧輝煌歎為觀止。會館由山西客商所建,館內最為耀目的是十二扇楠木雕花門,技藝精湛,巧奪天工。會館旁建有三義廟,供奉著忠義誠信的化身——劉備、關羽、張飛,門首“三人三姓三結義,一君一臣一聖賢”楹聯,一語道破晉商成功的祕密。據說邵力子任陝西省主席時,與趙壽山將軍長久流連於此,一同被皇城和會館的神蘊所折服。時過境遷,羌白景緻早已隨時光的流逝而灰飛煙滅,只有碩大的國丈墳還在默然屹立。

也許是受異域文化影響較深的原因,羌白古鎮的人們包容心很強。這裡的村寨不大,人口不算多,家族的背景也不深,親朋好友間的來往一般,不像沙苑人那麼枝蔓眾多。但有一點你可能想不到,羌白古鎮對女性絕對尊重。這裡,八十多歲的女人多數是天足,女娃可以招婿上門頂門立戶。新婚的媳婦簡直就是金蛋蛋,孃家逢年過節要送鶼送糕,送花饃餛飩,送涼蓆竹簾,一樣不能缺、一個也不能少。民俗風尚呈現出羌白古鎮多元文化相融合的特點,它不似漢文化那麼講究男尊女卑、等級森嚴,更似西域文化般開放豁達。

大荔——羌白古鎮

大荔——羌白古鎮

大荔——羌白古鎮

舊事難忘

羌白古鎮悠悠千載,如同一位飽經風霜的老者,渾身上下充滿著故事。久遠的且不說,僅近百年來發生的恩怨與情仇就數不勝數。

清同治元年(1862),回民抗爭暴發,羌白鎮一時成為事件的核心區域。當然這不是偶然所致,它與羌白便捷的交通條件和獨特的地理位置密切相關。自唐貞觀年間起,羌白就處在連接中原與長安的官道上,寬闊的道路,設施完好的驛站,使其成為古人西去朝聖的首選和必經。唐開元時,日本高僧圓仁法師就是沿著這條路線完成求法之旅的,只不過當時的羌白還有一個“安遠”的別名。羌白鎮南便是廣袤的沙苑,唐肅宗時將借來平叛安史之亂的回紇兵士安置於此,在羌白附近布建39村、萬餘眾。朝廷的昏庸和異族的壓迫是回民抗爭的根本原因,風起雲湧之勢很快就使羌白古鎮再一次變為大屠場,城防幾經易手,到處刀光劍影,到處火光沖天,鐵蹄蕩平了莊稼、摧毀了村寨,鮮血染紅了護城河水。義軍在城外築起高高的土臺,居高臨下俯瞰全城,沖天大炮摧毀的不僅是城池房舍,更多的是毀了回漢人民血濃於水的親情。

1918年,羌白古鎮再次成為重兵爭奪的據點。時任陝西靖國軍總司令的郭堅遭陝西督軍劉鎮華部陳樹藩圍攻,駐紮在羌白鎮內的郭堅偵知此息急調各部馳援。初戰失利後,陳樹藩集中全部精銳包圍羌白,他們採取迫近作業,挖掘地道,準備爆炸城垣,但幾次均未成功。郭部憑城固守,在被圍的57天中,雖未進行激烈戰鬥,但零星小仗打個不斷,高峻、楊虎城等部兩次增援亦未能解圍。彈盡糧絕的郭堅終在七月下旬一個雨夜趁陳軍戒備疏鬆之機突圍,撤退至蒲城與楊虎城、張鐸部會合。戰火無情人有情,無情的戰火能將高大而厚實的城牆摧毀,卻掩蓋不住奇女子護夫的多情壯舉。郭堅最寵愛的三姨太楊玉梅美麗聰慧,在內無糧草、外無救兵,眼看即將全軍覆滅之時,楊玉梅建議用聲東擊西之計突圍。她授意挑選病馬弱馬,上扎草人,手提燈籠,由少數兵丁驅趕從東門佯突,大部隊則乘機從西門拼命殺出了重圍。自古紅顏多薄命,多情的楊玉梅最終竟因情所傷,三年後一次她與郭的副官談笑遭郭堅訓斥而吞鴉片自盡,年僅22歲即長眠於鳳翔縣東湖凌虛臺下。

飽受戰亂之苦的羌白人民極具豁達豪爽、剛正不阿的血性,這活脫脫映射在曾活躍於歷史舞臺的關中刀客身上。史書記載,羌白方圓多有俠義之士,辛亥革命前已形成與清政府對抗的民間力量,並在辛亥革命中起了一定的積極作用,後逐漸成為農民抗暴武裝,闖蕩於同州(今大荔)、蒲城、合陽之間劫富濟貧。楊虎城將軍便曾是遊歷於羌白地區的“刀客”頭領之一。他們既不是有著蓋世武功的武士,也不是以打殺為業的武林好漢,他們是隨處可見普普通通的莊稼漢,行俠仗義、扶危解困,不求功名利祿,甚至不惜鮮血和生命,體現出的是正義和情義、血性和陽剛、骨氣和精氣、誠信和大氣。據考證,“鐵人”王進喜的祖籍就在羌白鎮,你也許早已從那“石油工人一聲吼,地球也要抖三抖。石油工人幹勁大,天大困難也不怕。北風是電扇,大雪當炒麵,天南海北來會戰,誓奪頭號大油田。幹!幹!幹!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寧肯少活20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的“鐵人”話語中感悟到了羌白這一方水土與這一方人。

大荔——羌白古鎮

大荔——羌白古鎮

大荔——羌白古鎮

古鎮新氣象

羌白古鎮悠久的歷史催生出繁榮的今世,也預示更加燦爛的未來。改革開放三十年來,這片不斷演繹多姿多彩鉅變的厚實土地愈發叫人刮目相看。

基礎設施從薄弱到堅實。水、電、路、訊通達,網絡遍及角角落落;村道巷道普遍加寬硬化,植樹種花,路燈照亮,整潔美觀;綜合貿易市場招引八方客商紛至沓來,商鋪一個接一個。

經濟從蕭條到興旺。傳統農業在繼承中創新,特色優勢盡顯,棉花、西瓜、蔬菜已將羌白打造成秦東最大的綠色無公害名優特瓜果菜生產基地。依託資源優勢發展工業,沿108國道線建起了工業走廊和工業園區,年產值過億元。

生活從單調到豐富。文化站、影劇院、娛樂室一應俱全,群眾性文化活動豐富多彩,全鎮社會穩定、鄉風文明,一派欣欣向榮的社會主義新農村景象。

正可謂:千載古鎮飄異彩,年久歲長益彌堅;羌王抱憾羨今人,白石傳世鑄輝煌。

祝福千年羌白,不朽羌白。

來源:大秦微大荔 文/王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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