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上下著瓢潑大雨,栓柱開車帶著妻子桂香和六歲的兒子童童,回農村老家拜祭去世滿一年的父親寶根。
栓柱剛進家門,就聽到嫂子跟哥哥大壯抱怨:“孩他爹,下著雨,怎麼上墳啊,人都死了,還拜什麼呀。”母親秋英聽到大兒媳婦的抱怨,嘆了口氣,傷心的說:“栓柱,你看,雨下的這麼大,等雨停了再去祭拜你爸吧,他不會怨你們的。”
“是啊,是啊,媽說的有道理,天這麼冷,還下著暴雨,要是現在去上墳,回來非要凍生病啊。再說了,田裡都是泥,也無法下腳呀。”一旁的嫂子急忙附和。
栓柱略帶不滿的說道:“看現在這情況,估計雨要下一整天了,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大壯坐在板凳上,一邊抽菸,一邊無所謂的說:“那就明天再去,這有什麼呀!”
栓柱瞪了大壯一眼,說:“虧你說的出口,今天是爸的忌日,你明天去祭拜,爸泉下有知,得多心寒!”嫂子叉著腰,對著栓柱大喊:“要去你去,反正我們不去。”
“哎~”栓柱無奈的嘆了口氣:“桂香,你在家照顧童童和媽。”說完,一個人打著傘,拿著紙錢,出了門。
碩大的雨珠“砰~砰~砰~”打在傘上,砸的傘布往下陷,栓柱走在空無一人的田間小道上,渾然不知自己的衣服已經溼透。
(二)
那天,烈日炎炎,一個穿著破衣爛衫,枯瘦如柴的男孩敲響了寶根家的大門。“大叔,能給我點吃的嗎?”男孩祈求道。“可憐的孩子,快進屋,我給你煮麵。”寶根牽著男孩的手回了屋。
“慢點吃,不夠鍋裡還有。”寶根看著狼吞虎嚥的男孩,心疼的說。
“你叫什麼名字啊?今年幾歲了?你父母呢?”寶根一串的疑問。男孩放下手中的碗筷,哭著說:“我叫栓柱,今年10歲了,前年,我爸媽一起下礦井,但是再也沒有上來,我叔拿到我爸媽的補償款就把我趕了出來,所有的親戚都不願意管我,我實在太餓,就開始要飯了。”
“好孩子,不哭了,你別要飯了,以後我給你當爹,你就跟著我生活。”寶根說著,擦掉栓柱臉蛋上的淚珠。“爸~~”受盡委屈的栓柱,哭著撲到寶根的懷裡。
這時,出去串門的秋英回了家,驚訝的問:“這孩子是誰啊?”寶根將栓柱的事情告訴了秋英,並說自己要認栓柱做兒子。秋英一聽,急忙反對:“我們家本來就不富裕,而且我們的兒子大壯已經14歲了,以後要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這麼小的孩子,大家都不管,難道要看著孩子死嗎!?”寶根大吼道。秋英看了一眼小栓柱,想了一會兒,覺得孩子確實可憐,就同意讓他留下來。“媽~”栓柱跪在地上給秋英磕頭,秋英笑著把他拉了起來。
村裡人知道寶根要收養一個要飯的孩子,就勸說道:“寶根,這個孩子已經大了,你對他再好,也培養不出感情了,等你老了,他是不會給你養老,你何苦惹這麻煩,還是讓他走吧,把自己的親兒子養好就行了。”寶根傻呵呵的笑著說:“看你說的,我養這個孩子,又不是圖他給我養老,咱總不能看著孩子在外面餓死吧······”躲在一旁的栓柱聽到寶根的話淚流滿面,他發誓長大了要好好孝順寶根。
16歲時,栓柱進城打工了,不管什麼髒活,累活,只要能掙錢他都幹。老闆見栓柱老實,能幹,給他升了職,加了薪。沒幾年,栓柱就在城裡買了房和車,還娶了善解人意的桂香。
“爸媽,你們就跟我去城裡生活吧,讓我好好孝敬你們。”栓柱不止一次要求寶根和秋英跟著自己去城裡養老。寶根每次都帶著幸福的笑容拒絕道:“我們在家挺好的,你給我們翻新了房子,每個月給我們寄錢,還經常回來看我們,這就足夠了。”
大壯這些年好吃懶做,沒個正經工作,整天呆在家裡啃老,後來又娶了個惡媳婦。寶根和秋英沒少受他們的委屈。
一天中午,寶根說自己累了想睡會午覺,誰曾想,他這一睡便再沒醒來。
暴雨仍在下,栓柱不顧地上的泥水,跪在寶根墳前,哭著說:“爸,你辛辛苦苦將我養大,我還沒報答你的養育之恩,兒子對不起你啊,你已經走一年了,在那邊缺什麼,你就給我拖個夢,我燒給你。”剛說完,栓柱就聽到寶根深沉,慈愛,帶著涼意的聲音:“兒啊,別傷心,我在這邊很好。”
栓柱抬頭尋找,但除了自己什麼都沒有。“難道我看錯了?”栓柱眨了眨眼睛。
栓柱回到家,換下滿是泥水的衣服,跟秋英說:“媽,跟我走吧,我給你養老。”秋英抹著淚說:“好孩子,我知道你孝順,但是我要是走了,誰照顧你這不爭氣的哥啊。”
栓柱看了一眼在屋裡看電視的大壯和嫂子,搖了搖頭,帶著桂香和童童離開了。
(三)
栓柱開車正在高速上行駛,突然,路邊的廣告牌瞬間倒在了路上,栓柱險些撞到。童童被嚇得哇哇大哭。
“栓柱,你開車能不能小心點,萬一撞上了怎麼辦啊。”桂香一邊抱怨栓柱,一邊安撫童童。
栓柱打著傘下車查看,這一看,嚇了栓柱滿身冷汗,在距他們不足百米的地方出現了塌方。栓柱回到車上,童童指著倒在地上的廣告牌說:“爸爸,剛才我看到爺爺冒著雨,推倒了那根柱子。”
栓柱趕忙透過車窗往外看,寶根站在車旁,面帶微笑的看著他說:“兒,我走了。”說完,寶根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雨裡。淚水漸漸模糊了栓柱的雙眼。
(故事完)
故事中的寶根心中充滿大愛,栓柱知恩圖報,是個孝子,給他們點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