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瀾不驚的大時代裡，無人不豔羨小資腔調的城市，香豔與風情是老牌小資城市上海的代名詞，不用拋媚眼就已經撩動了全國老少的漢子。電影明星與青幫大佬的故事，可以在飯桌上傳說百遍，也還透著新鮮氣兒。

不過這些傳說更適合懷舊的人，屬於未來的神話，是飯桌上一道最難下嚥的生鮮，丈母孃們每筷子夾的都是眼前的焦慮。緊接著，上海這座城市也跟著焦慮了，箸頭難嚥是骨鯁，口頭上咽不下去是舊時的優越勁兒。

眼見的，創富神話扎堆的杭州已經開始反撩，丈母孃堅定不移的防線受到猛擊。阿里巴巴在美國上市那一年，有多少丈母孃忙著打聽互聯網公司拿著股票期權的未來女婿扎堆哪個小區，沒錯，從阿里巴巴來的一批創業新貴，正攪動著城市上空的空氣，new money、荷爾蒙、暴富的野心砸碎並調和出一種新的香水味。

丈母孃也會遲疑，是選一個新經濟環境裡的外省人，還是選個現成的本地女婿。如果再具象一點，一個在阿里巴巴上班的杭州男孩，閨女MBA班上剛認識的新媒體總監，另一個是外企上班的閨女小學同學。丈母孃對這兩個人的態度都會曖昧一些，早幾年，她還是立場鮮明的，如今，丈母孃這個幾千年以來的狠角色，都被新經濟動搖了，這還了得？

科技新經濟這條賽道上，上海的增速落後於北京、深圳，是經濟學家們熱衷於討論的問題，丈母孃們表示不關心。直到，眼瞅著杭州即將成為下一個超級城市。廣場上，大媽們的舞步沒以前那麼整齊了，看看夜跑的年輕人，也越看越順眼了，夜色溫柔，雙方爭地盤的事兒不會再有了。

也不能說上海人變得隨和好客，都是歷史的滾滾紅塵，改變了起初不經意的海派精英，還有少不經事的創業新貴。來易來，去難去，近幾年的科技與產業升級，隨著一個個科技公司的上海分公司成立，在十里洋場埋下了新經濟的觸角。

上海錯過新經濟，不是過錯

北京有百度，深圳有騰訊，杭州有阿里，唯獨上海的互聯網公司，除了攜程、盛大數得上名號，剩下的都沒有形成割據一方的勢力，尤其沒有平臺型的互聯網巨頭。進入了信息革命時代後，互聯網已經成為一種顯學，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上海尷尬的互聯網創業現狀，與這座城市的妖豔地位極不相符。

上海的GDP總產量，產業門類豐富性，大空港、大陸港、大海港、大陸信息港、大交易所等資源聚集能力上，都讓全國其他城市望塵莫及。就是這樣一座城市在中國互聯網版圖上卻是缺席的。上海市委書記曾經反思，“上海為何沒有出馬雲”，從經濟發展、高校技術創新支持還有互聯網基礎設施來看，底子不錯的老牌資本主義城市，沒有培養出與BAT等量的公司，著實匪夷所思。

來歷數一下，上海的非典型互聯網公司。

首先，不得不提盛大，早在2004年，盛大就成功衝擊美國納斯達克，但是從遊戲行業整體來看，它稍顯銳氣不足。縱觀美股上市的中國遊戲公司，盛大是其中第一傢俬有化的主流公司，財報好看的同時，卻許久沒有現象級爆款遊戲躲人眼球。

麥考林雖說是“中國電商第一股”，但是股價下滑，眾人皆知。百姓網雖然在上海本地做的風生水起，但是比起信息分類網站趕集和58同城，從一開始就確定了陪跑身份。土豆，一直是我所偏愛的視頻網站，但是沒能逃出上市前和優酷合併的遺憾。

經歷過黃沙百戰穿金甲的百團大戰，大眾點評的一招隔空打牛確實漂亮，一家上海公司，搶佔了北京的大部分市場的坑位，但慢公司還是不敵沒有邊界且戰鬥力滿滿的美團，以合併告終。除此之外，還有世紀佳緣、安居客，那就是更加細分市場裡的競走比賽，我也並沒有親身試用過。

最有好感的上海互聯網公司當然還是榕樹下，這家文學原創網站可以說聚集了華語文學最優秀的一批作家，和一群骨灰級的文藝青年用戶。「那年榕樹下，我們肩頭披著細碎陽光，總會有個枝頭，將青春安放……」民謠歌手馬條唱的那首《那年榕樹下》，在網站首頁飄揚了一個月。

後來，有了榕樹下的移動端產品「那年」，雖然那年，程序員阿北已經在北京的豆瓣衚衕敲下了後來的文藝網站的第一行代碼，但是榕樹下生產的內容在用戶心中已經生根，那些作者也從互聯網延伸到了出版圈、影視圈。

如果說互聯網被當作知識精英階層的精神自留地，那麼這種狀態發生在上海，小而美的產品直接走向的是閱讀階層的網民，但這個人群在中國網民中佔的比例實在是少數。不管是搜索風口、電商風口、視頻風口，上海遺憾地沒有出現一隻揮著翅膀的豬，可是出現了精緻的陪跑團。

討論上海在中國互聯網版圖上的缺失，把罪名甩給丈母孃，最開始是一個段子。但是細思極恐，有了保守主義的丈母孃，哪個適齡女青年會找個互聯網創業的嫁了呢，這個關乎基因延續的重大命題，扼住了那些野心青年的喉嚨。

創業激情，被丈母孃一桶涼水澆滅，精明的上海老太才不會相信勵志的雞湯，她們把心思放在一蔬一菜，一隻口紅和一張房產證上。敢和她說公司還不賺錢，就在燒錢擴張市場，那十有八九是會被掃地出門了。

作為金融中心的上海，卻是經了買辦們的手，撮合了大批互聯網公司的併購、收購，也賺得美滋滋，山東人實在的美名，應該送給上海，精明會算計的上海人，怎麼不是中國的猶太人呢，也是實在極了。

杭州領跑新經濟，觸角發達點

上海的錯過，讓公眾把對新經濟的熱切注目放在了杭州。杭州確實沒有老大哥的領跑姿態，但是在中國的互聯網版圖中卻是最為重要的引擎。歷數每次產業革命，每次都是科技衝鋒在前。

用工業革命中，一個微小的細節舉例，那就是馬車和汽車的區別，二者根本區別在於引擎完全不同。一個吃的是草，一個吃的是汽油，通過不同的引擎最終都轉化成地理位置上的位移。

提到杭州與互聯網，就必須來剖析一下阿里巴巴，這家蠻族基因深重的公司。經濟學上有不少有趣的效應，用來分析阿里巴巴出現在杭州，那就要搬出集聚效應和規模經濟。杭州周邊的江浙有著中國最為龐大的產業鏈分工體系，溫州常州有著無數個以小型的加工企業和製造企業，這使得阿里巴巴一開始就擁有了發展電商的資源網絡。互聯網時代的引擎，大致就是：技術驅動、數據驅動、渠道／平臺變現，這些元素正好阿里巴巴都有。

對比阿里巴巴與同期的百度，也會發現，電商與搜索，一個連接了人與物，另一個連接了人與信息，最終的決勝戰場卻是在大數據，抵達的路徑差得非常多。阿里巴巴對資本市場的依賴，在互聯網圈，可以說是最小的。馬雲發掘的不是資本對企業的信心，而是人與人之間的信任。

作為一個極具演講天賦的企業靈魂人物，社交網絡上，時不時就會流傳出馬雲語錄，有些甚至被當作段子。認真聽段子的人運氣不會太差，從下面這段他的語錄裡，有人聽到了幽默，還有用心的人得到了錦囊。他說，“我們做阿里巴巴不是因為有很多錢可以賺，而是我覺得，我們用了它，對經濟，對年輕人，對社會的進步有好處。很多人說馬雲你為什麼老說些高大上的？我說，哼，可能因為我自己是個老師，我第一天就相信這些東西。”

哼，難怪馬雲會把阿里巴巴的大本營選在杭州，取得上海人的信任太難了。在經驗老道的丈母孃教導下，上海囡囡會把自己武裝成另外一個知性、賢惠、善良的待嫁商品，吸引來金龜婿那就愛誰誰，變成原本的樣子，變成縮小版丈母孃也未可知。

海派文化盛行的上海，信奉職場晉升的遠多於相信創業神話的。上海白領選擇相信外企傳統的層層晉升。也難怪信任稀缺，職場需要的是八面玲瓏的討生活的人。從前一段時間熱播的電視劇《歡樂頌》裡，就能看出上海白領階層大致的模樣，22樓5個性格迥異的美女裡，除了富家女曲筱綃，剩下的都可以稱為是新上海人了。

保守、愛面子，為了儘量體面活的壓抑的樊勝美，是大多數外企白領的樣子，她的信任值也最低。寧願做老撈女，她也不會像邱瑩瑩一樣選擇開網店的。因為那是另一個階層的事兒，和樊大美女不搭嘎，一家一家跑客戶，太不體面了。

反觀杭州及周邊，民間融資體系成熟，信用體系已經建立起來了，消費者和商家信用意識都比較強，對於電商從業者來說太便利了，減少了不少教育用戶的成本。因為有了阿里巴巴，杭州除了吸引來周邊的人氣和商業活躍體之外，還吸引來了互聯網圈的大佬們。每年一次的全國網上大會，如果搬到上海，調度想象，排外的上海與自來熟的網商，不太搭。

杭州大灣區，誰是引擎不言而喻

不置可否，上海已經是超級城市，並且牢牢釘在這個位置上幾十年。杭州可以算作準一線城市，姑且笑談稱“1.5線城市”。據錢江晚報報道，8 月 11 日國務院批覆同意了浙江省調整杭州市部分行政區劃。在這之前，杭州下轄 9 個區，2 個縣以及代管 2 個縣級市，臨安市就是其中之一。總面積 16596 平方公里，其中市區面積 4876 平方公里。

調整後，杭州轄 10 區、2 縣、1 縣級市，市區面積一下子擴大 64%，達到 8002.8 平方公里。

杭州最新行政區劃示例圖

佔地面積不僅是衡量一個城市的準線，爆發力與想象空間才是在信息時代決勝的關鍵。在科技創新這條新賽道上，杭州無疑已經一騎絕塵，成為長三角地帶最具潛力的灣區。和大粵港灣區有著相似的地理環境，加上比肩硅谷的創業創新氛圍，杭州大灣區已經被領導人看作是衝擊世界級灣區的潛力股。

全球貿易已經進入新的連續放緩週期，從理性的數據分析上看不到樂觀，網絡標題裡，“傳銷”、“鬱金香泡沫”、“經濟低迷”這些詞，並不是危言聳聽讓人汗毛倒立，而是給了一小部分不安分的野心家信號——比體量的商業軍備競賽時代已經過去，移動數據時代會有新的抓手。

阿里巴巴這樣世界級的科技企業依託大數據賦能，經過十幾年的數據沉澱，擁有的爆發勢能足以讓人期待。昨天，一名名叫朱利安的《阿里系創業人“團滅”》刷爆了一度進入低迷的創業圈，處於信息交易密集區的人都把眼睛放在比特幣的漲勢上的時刻，九死一生的創業者被無視的目光淹沒。然而，阿里系創業者真的是那麼容易就被KO的？

答案恰恰相反，反對的聲音順勢出現一個新的小高潮，自媒體人倪叔的一篇揭祕文得到山呼海嘯的呼應。文章評論裡，新阿里人、老阿里人、阿里親友團可謂“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聚集來的速度與能量，超乎以反應快的互聯網圈所有人的想象。

再沒有別的公司能有這樣，從價值觀認同出發建立起來的凝聚力。從整個阿里巴巴的版圖來看，它已經形成一個自洽、自治的生態系統。杭州是阿里巴巴的大本營，文一路上熱鬧的咖啡館裡，坐上一個下午的閒暇，隨便攀談一位時髦女郎。

別小瞧她，這樣弱不禁風的姑娘，可是全家的經濟支柱。從淘寶模特，到自營淘寶做店主，經驗豐富的女郎又擔任起淘寶大學的講師。就算不曾在阿里工作，杭州人的營生之道也已經和這家公司分不開。

職場精英們的固定思維模式裡，這樣靈活的生態型的陌生之道，恰恰是風險最高，即使預期收益可觀，他們也不會滿心期許地加入創業陣營。這也就是昨天的成功者，很難再在今日取得同樣成績的原因。馬雲在2017年的網商大會上說，“如果誰在數據時代，還有著壟斷、控制資源的思想，你根本沒辦法贏，這是工業時代的思維。”

這種變化的思維，也恰是硅谷灣區接棒紐約港的關鍵所在。“硅谷”並非傳統的貿易中心，更不是典型意義上的金融中心，她代表了一種新的城市文明形態，她是知識和信息的門戶。

在第三次科技革命已經完成，第四次科技革命浪潮開始席捲的當下，傳統的“貿易門戶”+“金融門戶”已越來越多地面臨後來者的挑戰，從上世紀70年代以來，“硅谷”的興起導致美國經濟重心向西海岸轉移。做一個類比，可比肩硅谷的杭州大灣區，上海和杭州誰會是新經濟的殷勤，答案不言而喻，丈母孃會更加堅定一點地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