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建國:細雨霏霏訪大寨

陳永貴 農民 三農 嵩縣在線 2018-12-06

上初中時,我有過一個心願,等我長大了,有能力了,我一定要去大寨看看,看看那個讓中國幾億農民為之熱血沸騰的地方到底長得怎麼樣。

姬建國:細雨霏霏訪大寨


一九六三年,毛主席發出了“農業學大寨”的號召。一時間,全國上下從長城內外到大江南北,“天連五嶺銀鋤落,地動山河鐵臂搖”。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戰天鬥地的口號響徹雲天。當時還是小學、初中學生的我們,上課之餘,星期天裡,背上農具,跟著大人們到地裡修梯田、壘石壩、改沙灘。幹活中間休息時還常常排練一些學大寨的小節目在地頭為群眾演唱。當時生產隊有有線廣播,訂閱有人民日報、河南日報等。從報紙上,廣播裡,幾乎天天都能聽看到大寨的消息。為此,我們知道了大寨的地:虎頭山、狼窩掌、七溝八樑一面坡;知道了大寨的人:陳永貴、郭鳳蓮、賈進才和大寨鐵姑娘隊等;知道了大寨乾的事:大戰虎頭山,三戰狼窩掌,戰天鬥地,跌倒爬起。因為全國農業戰線和農民群眾對大寨的頂級膜拜,使得大寨這面當時的紅旗不但紅透了全中國,同時也影響了世界上其他一些國家。每天到大寨參觀的人絡繹不絕。據後來有關資料顯示,單是一九六七年就有三百七十多萬人蔘觀大寨,高峰期一天達到數萬人。到過大寨的外國人有二千二百八十八批,涉及一百三十四個國家二萬五千四百七十八人,最多的時候,一天竟接待了五十多個國家的客人。在接待的外國客人中,有二十二個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當時我想,這麼一個僅有著三五百人的小村子怎麼有那麼大的能量,怎麼有那麼大的吸引力?大寨,到底是什麼樣子?讓外國人都為之傾倒,如果自己也能到大寨走一走,看一看,親眼目睹一下虎頭山、狼窩掌,看看他們住的房子、修的梯田,那該多有意思啊。但這些想法當時對一個小學生來說只能是異想天開。

參加工作以後,有一次到新疆出差,當飛機飛過山西的時候,在飛機炫窗上看到一片山嶺,梯田層層,繞山環轉,綠色罩田,十分壯觀。我感到能在這些地方修出梯田 ,讓山嶺變為規矩的良田,農民群眾太了不起了。因為對大寨的情結,當時試圖從飛機上尋找到哪是大寨,結果沒有如願。

隨著“四人幫”的倒臺,隨著中央對大寨"左“傾錯誤的糾正,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大寨逐漸的“暗淡了刀光劍影”。就在大寨經過了長時間的斂聲靜默之後,在一個細雨霏霏的上午,我和我的同伴來到了大寨。

姬建國:細雨霏霏訪大寨


遠遠地,看見了,看見了大寨的大門。大門上方“大寨”兩個紅色大字顯得有些陳舊。門兩邊有兩幅大字體的標語“自力更生,奮發圖強”似乎還向人們述說著過去。進去大門,靠右面有一排院子,院子再靠右,就是從低到高一排又一排的窯洞,這就是大寨村了。實際整個村子就圈在一個大院裡。進大門靠左的地方有一棵一分四瓣的大柳樹。看到這棵大柳樹,我想起來了,這就是以前從宣傳中經常看到的大寨的飯場、會場、戲場。大寨村每天吃飯的時候,各家老小端著碗,都集中在這棵柳樹下,吃著飯交流著心得。每次開會也總是在這棵柳樹下。陳永貴不知道在這棵柳樹下對著他的村民講過多少次話。大寨的許多決策都是在柳樹下做出和宣佈的。如今,細雨中,柳樹下顯得比較冷清,沒有見到幾個人影。再往前走,看見了一處屋簷下襬了一個小攤。到近前,一個幹練的大約七十多歲的老太太在攤子後面坐著。小攤上擺放的是剪紙、手包等工藝品。問老人:是你自己做的嗎?回答說:是我自己加工的。看看攤上還放有一摞書,其中有一本《陳永貴傳》,隨手拿起來打開犀頁,不由讓我吸了一口涼氣。只見上面用一個毛筆字寫著一個簽名:宋立英。說到宋立英,那可也是大寨的名人。在大寨歷年的各項工作中都有宋立英的影子。不說宋立英對大寨有多大貢獻,這裡單說說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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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立英的丈夫是賈進才,是陳永貴之前的支部書記。賈進才和陳永貴在一塊共事,深深感到陳永貴的本事和能力遠遠超過他賈進才。如果能讓陳永貴挑起大寨的大梁,那大寨的各項工作一定會搞得比他更好。富有胸懷的賈進才於是開始奔走,多次到上級舉薦讓陳永貴出任大寨支部書記,他自己往後面退退。他還三番五次做本村黨員們的工作。在賈進才極力讓賢和舉薦下,陳永貴當上了大寨支書。誰知賈進才這一讓,讓出了一個在全中國紅的發紫的大寨,讓出了一個國務院副總理。所以後來有人評價說賈進才是中國最大的大賢人。如今,賈進才已經去世,在我身邊擺小攤的就是賈進才的夫人,怎能不讓人肅然起敬。我提出和宋立英合張影,宋立英滿口答應,並把我們帶到他家客廳裡,拍了一張背景掛有各種她自己製作的手工藝品的照片。臨走時我買了一本她簽過名的《陳永貴傳》。

姬建國:細雨霏霏訪大寨


姬建國:細雨霏霏訪大寨


從宋立英家出來,我想去看看陳永貴家,可村人告訴我陳永貴家人都沒有在大寨,門經常鎖著。我想,既然來了必須得去看看,哪怕站在陳永貴故居門口照個相做個留念也可以。於是來到了陳永貴家門前,誰知大門竟然開著。原來陳永貴大兒子陳明珠在昔陽縣城上班,過一段時間就回家來看看,今天正好是星期天,他回家探望來了。向陳明珠說明來意,陳明珠把我們讓到他家裡。我們先到院子裡看了看,院子裡牆上掛有鐵杴、大錘、刨钁、畚萁等很多農具,我想這些都是陳永貴曾經用過的東西,應該好好的珍藏起來。然後又到他家屋裡參觀了一下。陳永貴家各種傢俱都帶有山西特色,黑黑的,亮亮的,都用黑漆漆過。其家裡最大的特點就是鏡框多,照片多。一個客廳裡,牆上、桌上,到處都放著大小鏡框,裡面都是多年來陳永貴和中央領導以及外地、外國人等等的合影照。徵得陳明珠同意 ,我們 和陳明珠分別合了一張影。

姬建國:細雨霏霏訪大寨


天快晌午了,為了趕時間,我們打算到山上去看看。因為路生,找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做嚮導,然後沿著上虎頭山的路向山上走去。中途我問小嚮導,能不能去狼窩掌看看,姑娘說下雨路滑不好走,於是只得放棄了去狼窩掌的打算。我又問,“過去有一首歌叫《大寨人心向紅太陽》你聽說過沒有?”,她說“沒有”。難怪,十七八歲的孩子對大寨的過去肯定是瞭解的很少的。我說我給你們大家唱一段吧,於是我唱起了學大寨時經常在喇叭裡聽到的歌唱家郭富美唱的那首歌:“我站在虎頭山上,迎著朝陽放聲歌唱,歌唱救星毛主席,歌唱偉大的共產黨”。虎頭山到了,經過了這許多年的綠化,虎頭山上已綠樹成蔭變成了森林公園。樹林裡的小路四通八達,可以在公園裡休閒和鍛鍊。正走的時候看見了一個墓。這是誰的墓啊,單獨一個人葬在虎頭山上。近前一看原來是一代文豪郭沫若的墓。不知道郭沫若去世後就葬在虎頭山啊,還聽說是郭沫若生前自己提出來要葬在這裡的。在虎頭山上,我們進了大寨紀念館。裡面的很多照片、實物,充分地記載著大寨的那一段歲月。因為天下著雨,遊客很少,講解員也比較閒。和講解員聊了一會,知道了大寨經過消沉以後這幾年發生的新變化。知道了大寨鐵姑娘隊解散以後姑娘們都已嫁人,還有一個嫁到洛陽,嫁給了一個轉業軍人。特別是知道了郭鳳蓮離開大寨支部書記崗位十一年以後又回到了大寨,帶領大寨群眾走市場經濟之路。近幾年大寨辦有羊毛衫廠、白酒廠、飲料廠等許多企業。“大寨”牌核桃露,“大寨”牌黃金餅,“大寨”牌啤酒,大寨的名字開始出現在各種商品上。如今的大寨,年產值已經突破億元,比三十年前增長了六百多倍……。聽到這些,我感到安慰。大寨是受過挫折,有過創傷的。但他們沒有因此而消沉下去一蹶不振。而是勇敢地站起來,鳳凰涅槃,走出了一條適合市場化規律的新路。

離開大寨了,心裡還有點悵然和感慨。走了很遠之後又回過頭去看著大寨方向,默默地向他們祝福:大寨,望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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