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敵手 陳賡胡宗南內戰中的軍事較量

文章摘自:人民網

 摘要:1932年,胡宗南在鄂豫皖首次出馬與紅軍作戰,偏偏就遇上紅12師師長陳賡。兩個同學由昔日吵架打架變成戰場上兵戈相見,第一仗,胡宗南就被負傷坐在擔架上的陳賡指揮紅12師打得棄甲曳兵,一個團幾乎覆沒。在10年內戰中的最後一仗中,陳賡在山城堡一戰,殲滅一個旅,恰好就是胡宗南的主力。

天生敵手 陳賡胡宗南內戰中的軍事較量

陳賡大將

對於李鐵軍“都是黃埔同學,老天爺為什麼偏偏厚此薄彼?!”這句話,陳賡的黃埔同學胡宗南體會更深刻。

(1)

陳賡與胡宗南都是黃埔1期生。在學校時,胡宗南是屬孫文主義學會的,陳賡是屬青年軍人聯合會的,兩派常因思想和立場不同發生衝突,甚至有時還大打出手,而陳賡和胡宗南則是兩派的主要“戰將”,常常拌嘴吵架,勢不兩立。

一次,在廣東大學的一次集會上,兩派又發生爭鬥,雙方大打出手。陳賡恰好和李仙洲打作一團,李仙洲是山東大漢,人高馬大,陳賡打不過他,只好操起一隻板凳當作武器。正在這時,胡宗南跑過來為李仙洲助陣,結果,陳賡撇下李仙洲,操起凳子轉而去追他,胡宗南被他追得四處逃竄,還跑丟帽子。

國共分裂後,陳賡和他倆分屬兩個陣營。

(2)

1932年,胡宗南在鄂豫皖首次出馬與紅軍作戰,偏偏就遇上紅12師師長陳賡。兩個同學由昔日吵架打架變成戰場上兵戈相見,第一仗,胡宗南就被負傷坐在擔架上的陳賡指揮紅12師打得棄甲曳兵,一個團幾乎覆沒。

在10年內戰中的最後一仗中,陳賡在山城堡一戰,殲滅一個旅,恰好就是胡宗南的主力。

1946年6月,國共兩黨間的內戰不可避免地爆發了。自河口之戰後,一晃13年,陳賡與胡宗南又在同蒲路上第3次對陣了。

此時,胡宗南是蔣介石第一戰區司令長官,手下轄有11個軍34個旅,號稱“西北王”。而陳賡率領的晉冀魯豫4縱和太嶽軍區部隊,只有2萬來人。兩人的實力可以說有著天壤之別。

但是,較量就這樣在山西開始了。

山西的“土皇帝”是閻錫山,他既公開反共又暗中反蔣,是一直“在幾隻雞蛋上跳舞”。這次胡宗南聯合他夾擊共產黨,他內心很複雜,既希望趕跑共產黨,又擔心引狼人室,蔣介石趁機削弱他的實力,請神容易送神難。因此,一開戰,“老滑頭”的他就給閻軍定了一條:放慢進攻速度,等“胡軍”和“陳軍”打得不可開交時,再坐收漁翁之利。

他有了這樣的“小九九”,陳賡就有了“大主意”。陳賡以部分兵力鉗制閻錫山,先集中兵力打胡宗南。可胡宗南兵抵運城後,突然按兵不動。陳賡給他下個“釣餌”——主力先行北上,引它北上增援,爾後轉過頭來再打。

沒幾日,胡宗南大軍果然沿同蒲路突然北進。此時陳賡已到達浮山,得報後,立即命令10旅、13旅及11旅的一個團停止北進,連夜向聞喜縣胡張鎮東北側及埝掌鎮急進,隱蔽待命殲敵,並命4縱參謀長劉忠和10旅旅長周希漢具體指揮這場戰鬥。

兩天後,胡軍先頭部隊孤軍深入解放區70多裡,其主力尚在夏縣以南。並且,這些先頭部隊因沒與陳賡主力接觸,極為驕狂,隊勢分散,露出一副捱打的架式。結果,7月13日夜,10旅、13旅向胡張鎮附近的各村發起突襲,胡宗南的這些手下毫無準備,31旅旅部直屬隊和一個團當即被全殲。

戰鬥一打響,陳賡也快馬加鞭地趕到了絳縣橫水鎮,在西躍村一個收麥的場屋裡設立了指揮部後,戰鬥一結束,他一問情況,就說:“讓騎兵連把剛剛俘獲的敵電臺臺長帶來。”

原來,戰役剛開始,通訊科就已摸清了敵電臺的基本情況,只是對他們的談話內容難以完全破譯。結果,俘虜一來,指揮官姓啥名誰、部隊番號、駐地名稱以及密語等一股腦做了交待,末了,還怕陳賡聽不懂他的河南話,用毛筆一一寫出,高興得陳賡連連說:“宗南老弟,宗南老弟呀。”

可這時“宗南老弟”還根本不知手下的31旅旅部和一個團全完了。31旅在遭受襲擊時,曾用電臺急促地向周圍孤軍深入的167旅、27旅和運城的第1軍軍部呼救。黃昏前,各電臺還相互有些聯繫,可此時是全沒了迴音。這並不是陳賡“搞了什麼鬼”,而是胡宗南的手下大將氣焰正旺,十分大意,天一黑全都睡覺了,連電臺都停機了。當夜,除31旅92團知道旅部和91團被殲外,第1軍軍部及其它各旅都儼然不知。拂曉前,各電臺開始頻繁聯絡。結果,胡宗南的前敵總指揮、第1軍軍長董釗到處找不到他的31旅和91團,十分著急,詢問到92團時,該團長柳際春怕“董軍長”責備他“救援不力”,也閉著眼睛說:“不知道。”

他話音一落,陳賡的部隊又上來了,頃刻間把他和92團也包圍了。當日黃昏,攻擊發起了,92團幸有準備,激戰了一夜,但還是全團被殲,聽到槍炮聲前來增援的167旅的兩個營也被殲滅。最後,92團只有一支小分隊帶著一部報話機躲在一個小村子裡沒被發現,逃過一劫,成為唯一的“倖存者”,他們逃出去後,立即成為“紅人”和“明星”。15日,董釗向帶隊的小軍官詢問31旅的情況,167旅旅長張昆崗也向他打聽自己兩個營的下落,小軍官是個“大滑頭”,避開問題,大吹特吹他如何“奮戰突圍”的“奇蹟”,董釗竟嘉獎了他。

第1軍董軍長揮師北犯,不意3天內就在糊里糊塗中“不明不白”地損失一個旅兩個營,但他“很快”就吸取了教訓,責令各隊晚上收縮隊勢,白天緩緩並肩推進,黃昏前即蝟集宿營,構築工事,加強警戒。

陳賡吃掉胡宗南一個旅兩個營後,覺得不滿足,本想再狠狠打他一下,但看到無機可乘,只好留下13旅與胡宗南周旋,其餘主力北上同蒲路中段,來打“土皇帝”閻錫山。

打閻錫山,陳賡先攻洪洞,再打霍縣,然後攻趙城。趙城被閻錫山自詡為“陸上要塞”,陳賡從東、南、北三面攻城,偏偏把面臨汾河的西城留為缺口。激戰一天一夜後,東面、西面全被佔領,從霍縣前來的援敵也被擊退,趙城守敵已成甕中之鱉,慌亂之中,從西門逃竄,一頭鑽進陳賡為他們準備好的“口袋”,結果又是一個“無一漏網”。

直到這時,他的“老同學”胡宗南才聽說聞夏戰役失利,氣得火冒三丈,把逃回的31旅旅長劉銘釗撤職,91團團長李國培和92團團長柳際春槍斃,負責前線指揮的董釗也被狠狠罵了一頓。然後,胡宗南親自“飛抵”運城,召集高級軍事會議部署作戰,在會上,他敲著桌子說:

“這次同閻長官南北合擊,一定要一舉打垮陳賡,打通同蒲線。”

他把“一定”和“一舉”兩個“一”字的詞說得重重的,意在強調自己的決心。隨即他又做出了一個更大的決定:把整編30師3個旅和精銳主力第1師第1旅也調來晉南參戰。這樣,他進攻“老同學”陳賡的兵力達到了15個旅,共10萬人;並且,他最看重的精銳的王牌第1軍1師1旅也調來了。這個1旅可不是一般的王牌,它是胡宗南的發家之旅,是胡宗南的老本錢,它做過蔣介石的警衛部隊,是“御林軍”,號稱“天下第1旅”,裝備精良,全部美式武器,士兵都是七八年軍齡的老兵,訓練有素,戰鬥力強,軍官官銜都比其他部隊高一級,現任旅長黃正誠不僅出身黃埔,還在德國希特勒的軍校“鍍過金”,中將軍銜,全旅所有團長都是少將。因為受寵,這個旅也特別蠻橫,在行軍路上,其他國民黨軍遇上它,都要趕快讓路。這次胡宗南把“本錢”都亮了出來,並且是五打一,他看來是下定決心要擊敗“老同學”陳賡了。

誰知胡宗南的決心不小,陳賡的決心更大。他原打算先打一下閻錫山,可閻錫山見胡宗南大軍壓境,立即又和上次一樣只是故作姿態,部隊並不遠離據點,一副“坐山觀虎鬥”的樣子。陳賡只好把注意力又集中到“老同學”的部隊上,而最讓他感興趣的就是“宗南老弟”的這個“天下第1旅”。

9月中旬,“宗南老弟”大軍主力陸續到達臨汾一帶,胡宗南的目標是浮山,陳賡的目標是第1旅。於是,陳賡決定利用浮山這個“誘餌”釣到第1旅這條“大魚”。他把殲滅第1旅的戰場選在了臨浮公路上。這臨浮公路兩側都是新解放區,地勢平緩,經過這條路進犯,一般都會疏忽大意,特別是傲氣十足的第1旅更不會想到陳賡會在這麼平坦的地方來個伏擊。

9月21日,董釗下令:1師167旅沿臨浮公路攻擊,30師27旅沿翼浮公路攻擊,目標浮山。結果,他們輕輕鬆鬆地就“拿下”了浮山,但不久,就驚訝地發現共軍主力向浮山緊逼而來,大有一舉圍殲的勢頭。其實,這只是陳賡製造的一個假象,是他引誘1旅出援的“誘餌”。

董釗果然中計,說:“陳賡想吃掉我這兩個旅!”立即派第1旅2團出兵東進策應。殲滅第1旅的時機就要到了,陳賡當即召開作戰會議,部署殲敵計劃,以李成芳11旅首先攻殲官雀之敵1旅2團;以周希漢10旅截斷敵1旅2團與臨汾之敵的聯絡,並阻敵東援,相機殲敵;以13旅阻擊浮山敵27旅、167旅西援,太嶽軍區三分區部隊向浮山佯動,鉗制該敵;11旅33團向臨汾迫近活動,迷惑鉗制敵整編90師。

這是一個很大膽的作戰計劃。毛澤東曾提出要集中“兩倍、三倍、四倍有時甚至是五倍或六倍”的絕對優勢兵力打殲滅戰。現在,周希漢、李成芳兩旅圍殲第1旅,是毛澤東作戰要求的最低基數;13旅則要頂住浮山兩個旅的西進增援;駐守臨汾的有閻錫山的兩個師,陳賡僅抽出11旅的一個團前去迫近活動。這樣,陳賡就有被東西兩面夾擊的危險,但是,他說:“不入虎穴,難得虎子!”勇敢地發動了圍殲“天下第1旅”的臨浮戰役。

22日天黑前,第1旅2團已經全部集結於官雀村。11旅先頭部隊也隨之趕到。

“發現土匪騷擾!”敵2團團長劉亞武馬上向第1旅旅長黃正誠報告。

“趕快收縮集中部隊!”黃正誠下令。

“好的,不過這是小股土匪襲擾,沒有關係,請旅長放心!”王亞武雖表示遵命,但口氣明顯不以為然。

他們這些對話全被陳賡監聽到,他眯著嘴巴一笑,說:“命令李成芳乘王亞武立足未穩之際,發動突襲。”

李成芳隨即以31團由村西北進攻,32團沿村西南進攻,集中兵力先向村西的敵第1營發起攻擊。

“我們碰上共匪主力了!”

李成芳向官雀發起進攻後,王亞武立即向黃正誠報告,語氣已沒有先前那麼神氣。結果,在黎明前,他兩個步兵連和一個團戰防炮連被李成芳就地消滅,團指揮所陣地也岌岌可危。李成芳佔領了官雀村西部和南部。周希漢率13旅到達韓北略村一帶卻發現村中沒有敵兵,忽聞官雀方向槍聲大作,立即主動向西進攻,結果佔領了官雀村東側高地。這樣,就在一夜之間,王牌1旅2團官雀村的東、西、南三面被圍。王亞武見被包圍住,有點沉不住氣了,在電話裡使勁喊:

“黃旅長,請快派部隊增援。”

“黃旅長”答覆:“堅持戰鬥,我馬上命1團前去增援。”

隨即,軍長董釗也得到了王亞武的呼救報告,至此,他才明白,陳賡的意圖不在浮山,而在第1旅!2團被圍,他心急如焚,連連搓手,對參謀說:“1旅是胡長官的心肝寶貝!這陳賡打在1旅身上,必然疼在胡司令長官的心上啊!”第1旅若有閃失,他董釗可擔當不起,抱怨幾句,立即把2團被圍的消息向在西安的胡宗南報告。胡宗南得報,又氣又急,發脾氣說:“陳賡是個倔脾氣,2團一旦被他抓住,勢必沒有好下場!”馬上給董釗下達“死命令”:

“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從兩面包圍陳賡,拼死也要解2團之圍!”

董釗哪敢怠慢?他一面給王亞武打氣,要他“堅持戰鬥”,一面下令27旅、167旅放棄浮山向西進攻,既解2團之圍,又合擊陳賡。

陳賡又監聽“老同學”和董釗等人的對話,又把這些情況迅速傳達到各旅,下令各部阻敵。

此時,李成芳旅還在與官雀的王亞武激戰,為了儘快結束戰鬥,他重新調整部署,提早發起了總攻,一夜激戰,終於在凌晨3時許,徹底消滅了最後一股頑敵,少將團長王亞武被擊斃。陳賡聞訊,長長出了一口氣。自從做出這個冒險的作戰計劃,他就承擔著極大壓力。假如李成芳與王亞武打成膠著狀態,敵人四面援敵並進,形成“反包圍”,現在李成芳結束了戰鬥,他高興地說:“這個李猛子,總算是把我解放了!”

“解放了”對李成芳這邊的擔心,陳賡對陳康這邊的壓力也很大,他一個旅阻擊兩個旅,其艱鉅性可想而知。他立即給“小陳”打電話:“李成芳消滅了2團,要不要增援你?”

“不要了,請司令員放心,敵人前進不了。”

陳康說得輕鬆,但他打得卻委實不輕鬆。可他還是把敵27旅、167旅死死攔在了半路上。東面的敵27旅、167旅眼見天下第1旅2團一步步走向死亡,自己卻寸步難行!此時,西面的黃正誠率領的1旅旅部和1團也裹足難前,可他比27旅、167旅的更慘,因為陳賡對那兩個旅僅是阻擊而已,而對他卻是要“堅決消滅”。

黃正誠一心想解救他的2團,以強行軍的速度,氣勢洶洶地沿臨浮公路殺來。可當他趕到陳堰村一帶時,首先遭到了10旅30團的頑強阻擊。儘管有飛機助戰、大炮助攻,一天內連續向30團發起14次衝鋒,但就是不能前進一步。黃昏時分,他看到手下激戰一天已十分疲憊,不得不停止了攻擊,縮回了築有寨牆的陳堰村,準備第二天再戰,可他根本沒想到早已隱蔽待命的周希漢率10旅兩個團正乘著暮色悄悄向他逼近。天色一黑,周希漢一聲令下,各突擊隊一齊出動,從各個方向衝擊陳堰村。

這出其不意的襲擊一下把黃正誠和部下捅亂了。當他們清醒過來後,立即瘋狂進行反撲,但都被擊退,反而又被圍困起來了,第1團被迫縮回屋內頑抗,在房頂上架起大機槍,10旅還是衝進來了,雙方開始了一間房一堵牆地爭奪,但是劣勢仍然可見。激戰中,1團少將團長劉玉樹雖是土匪出身,也被打急了,被趕得幾乎無路可走,他光著膊子,雙手提著手槍,在房上跳來跳去,掙扎喊叫,結果,被戰士們再一追,從房上摔了下來,但他一站起來,還是又跳又嚷:“你們快把我斃了吧!我們不共戴天!你們抓住我,算我倒黴。想消滅‘天下第1旅’,憑你們這幾條爛杆子槍,那是妄想!”幾個戰士一擁齊上,把他捆了個結結實實。

黃正誠帶著旅部在村子西南的4個大院裡仍進行頑抗。

黃正誠縮進陳堰、剛被包圍時還滿不在乎,但當劉玉樹被捆走後,他開始害怕了,一遍一遍地向董釗呼叫,督促董釗軍長派兵救援。董釗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2團已經完了,1團和旅部又頂不住了,他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急得破口大罵黃正誠是“草包”,又罵27旅和167旅兩個旅長是“窩囊廢”,參謀悄悄提醒他:

“軍座,罵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還是想辦法救黃正誠吧。”

於是,他命令27旅和167旅“一定一定”要突破防線,從西面增援黃正誠,同時從臨汾派兵“火速東進”增援,27旅、167旅確實又加強了攻勢,奈何陳康的10旅像一道銅牆鐵壁橫在面前,根本無法突破。

為了迅速結束戰鬥,陳賡令周希漢拿下陳堰村,並一再叮囑說:“一定要活捉黃正誠。”周希漢集中最猛的火力進攻,炮兵先對黃正誠據守的院落抵近射擊,士兵用溼棉被做成“土坦克”,用炸藥爆破為衝鋒部隊開闢通路。29團4連5班長李新田帶領兩名戰士,衝過一道七八米長的割鎖口,無意中闖進黃正誠躲藏的一座高牆大院,一陣猛投亂射,把院子裡打得硝煙瀰漫。新戰士時來亮向一座窯洞甩出一顆手榴彈,正好打在窗口上,窯洞裡的敵人慌了,高聲尖叫投降,七八個滿臉灰土的敵兵,舉著手從窗口鑽了出來。

此時,陳賡還坐在報話機旁笑眯眯地監聽著,他聽到越來越猛的槍炮聲,夾雜著陣陣喊殺聲。猛然,黃正誠向董釗驚呼道:“共軍已經進屋了!……”話沒說完,傳來一聲巨響,報話機的音響戛然而止。接著,董釗還像招魂一樣,在報話機裡連續呼喊黃正誠的名字,斷斷續續,叫聲不絕,黃正誠沉默著,沒有任何聲息。陳賡看了電臺一眼,打趣地說:

“別叫了,已經落在13旅手裡了;過兩天我去叫他。”

一旁的人都跟著鬨笑起來。見人們都發笑,陳賡把臉一板,故作嚴肅:“我真的要叫他,讓周希漢把黃正誠給我送來。”說完,他自己也禁不住大笑起來。

隨後,黃正誠果然被帶到陳賡那裡。陳賡一見到黃正誠,劈頭蓋臉地嚷道:

“你們驕傲,蠻橫,目空一切,敢以一個團來碰我陳賡,胡宗南真是狗膽包天!”

罵過了胡宗南,他才問黃正誠:

“你是黃埔畢業,又留學回國,你這個仗是怎麼打的?”

“你們打仗不講規矩,我的部隊還未展開,就遭到你的襲擊。”

“規矩,什麼規矩?你不服氣啊!我就是不許你將部隊展開!你真是個草包!” 陳賡聲色俱厲又把黃正誠罵了頓。黃正誠當面挨陳賡訓斥之時,胡宗南也正在大罵董釗無能,罵黃正誠丟臉,罵累了,又罵陳賡,最後氣不打一處來:“陳賡,我不活捉了你,我就不姓胡。”

他連夜坐飛機急匆匆趕到臨汾,彷彿要和陳賡決一死戰。

但陳賡此時早已不知去向。

(3)

冤家路窄。

1950年初,滇南追殲戰後,二野第4兵團司令員陳賡又向西康高原進軍,拔除蔣介石在大陸最後一個據點西昌。

蔣介石駐守西昌的大將,正是他的“老同學”兼手下敗將——胡宗南。

在解放戰爭初期,胡宗南剛把他的魔手伸向晉南,就被陳賡吃掉他的發家老本——“天下第1旅”,這一次對手又是陳賡。對此,胡宗南說:“我幾乎從一指揮作戰,就與陳賡較上了手,前後幾十年,但無一勝利!這次大概是我在大陸上打的最後一仗了,情況不會例外了啊。”

陳賡也感嘆地說:“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這次對陣,勝敗正如胡宗南所預料。

胡宗南是老蔣的最後一張王牌,總是在“最困難的”時刻拿來救駕的。但不久前他卻讓老蔣失望了。在上一年成都戰役剛開始時,胡宗南曾在軍以上指揮官會議上當眾表示:“本人亦抱定為黨國犧牲的決心。”還作了向雅安,西昌突圍的部署。誰知開過會議的第二天,他即甩下部隊,爬上早已準備好的飛機,偷偷溜到海南島。結果,其主力部隊在幾天內就被全殲,成都被解放。這把蔣介石氣了個半死,給他加上個“不請示擅自脫離部隊”的罪名,派顧祝同前往海南島“查辦”,把胡宗南嚇了個半死,在無可奈何中,只好於12月28日又從海口飛到西昌“戴罪立功”。

西昌是胡宗南經營多時的巢穴。早在蘭州解放時,他就曾多次籌劃逃竄西昌,二野進軍西南時,他力主將部隊退往西昌,以便在危急時逃往國外,但蔣介石堅決不同意,結果主力全被殲滅在成都盆地,僅少數漏網殘部逃到西昌。他回到西昌第二天,即12月29日,蔣介石又從臺灣打來一個十萬火急的電報,要他固守西昌3個月,等待國際變化。但任憑他如何收集殘部,只蒐羅起萬餘殘兵敗將。可他明知西昌不能久守,必須預謀逃路,但因礙於蔣介石的命令,只好呆在西昌硬挺著,誰知又和“老同學”陳賡撞上了。

這一次,“老同學”陳賡又和他先“玩”了個手法,先沒取西昌而是先解放了雲南。結果,雲南全省一解放,完全切斷了他在西昌殘部的最後逃路。就在他驚慌之中,1950年3月12日,陳賡的15軍44師、14軍兩個團分左右兩路向西昌夾擊而來了。

胡宗南慌了手腳,躲在蔣介石的西昌行轅——邛海新村,愁眉苦臉,坐臥不安,想要逃走,又怕蔣介石責難,不走,又怕落在解放軍手裡。3月24日凌晨,他得知陳賡所部正在進攻會理,“共軍一天就可以攻到西昌”,他忙找幾個親信商議對策。會商後,他急令124軍軍長顧介侯“務必堅守會理”一天一夜,又電第2師師長朱光祖撤出寧南陣地,立刻轉到會理至德昌間築工事堅守,同時電令西昌北面的第5兵團司令兼67軍軍長鬍長清在大樹堡堅守幾天。儘管都是堅守“幾天”,因上次在成都他帶頭一走,丟下眾將不管,這次眾將一個個都死逼著他問:“你是否馬上離開西昌?”

這弄得他不好回答,只好撇開話語,說:“你們把西昌的部隊集中起來,堅守德昌(距西昌40裡)兩三天總可以吧。”

其實,他的意圖是想再守4天,拖到28日,他就湊足“固守3個月”的日子了,再溜也好向老蔣交賬。

隨後,他還與親信商定了一項“突圍計劃”——經德昌到鹽源去木裡再轉西藏,然後從印度逃往臺灣,他裝腔作勢地說:“讓趙龍文同賀國光在我們行動前飛往臺灣報告情況,我決定同你們一起行動。”

其實,這只是生性狡猾的他存心欺騙親信之舉。

25日早晨,蔣介石剛委任的四川省政府主席唐式遵和新2軍軍長羊仁安倉皇逃離西昌,全城陷於混亂。胡宗南的部屬剛在成都戰役都已領教過他一次“臨危開溜”,儘管他信誓旦旦,還是個個“心明肚亮”,知他在緊要關頭還是會拋下所有人偷偷溜掉的。因此他的一個親信、政治特派員周士冕馬上把行李搬到參謀長羅列對門一個房間住下,他的另一個親信、訓導處副處長李猶龍從此片刻不離地“釘”在羅列辦公室裡。原來,他們以為這次胡宗南如再開溜,定會和羅列“一起行動”,盯住羅列,就能曉得“胡長官的動靜”。這天情況越來越緊急,幾個親信圍住胡宗南,要他“採取行動”(即開逃)。但他總是不確定“行動時間”,最後還對眾人說:“你們把行裝,給養、交通工具都準備好,等我把動身的時間考慮好了,就馬上告訴你們。”

直到26日早晨,胡宗南還讓羅列欺騙下屬說:“胡先生已決定27日5時離開西昌,讓賀國光今晚飛臺灣,要我們同他一道從瀘沽經瀘定逃往西藏。”可就在這天晚上11點10分,當15軍44師主力進抵離西昌30裡時,胡宗南再一次甩下他的部屬,偷偷地坐上飛機,逃離了西昌。

他一走,他的親信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得知”,齊聲罵胡宗南:“一貫只顧自己,不管旁人的死活。”

胡宗南對部屬不老實,對付老蔣也用同樣手段。3月26日晚間11點10分逃走前,他交給羅列一份給蔣介石的電稿,內容先講情況緊急,次說圍守西昌3個月的任務已經完成,再說將於27日晨2時飛離西昌到海口轉檯灣面呈一切,西南軍政長官公署及屬部隊由羅列率領向滇西轉進後再決定行動方向。在電未,他填的時間是3月27日晨1時。他再三叮囑羅列:

“一定要按時發出,不能發得過早,露了馬腳。”

26日晚,胡宗南乘坐的飛機一起飛,解放軍就衝了進來,攻佔了飛機場,其餘部隊一舉突入西昌城內,他的殘部四散流竄於西昌附近山地,隨後一個都沒逃掉,不是當場做了俘虜,就是在逃跑的路上餓死凍死。西昌戰役宣告以陳賡為勝利一方而結束。

胡宗南這次只剩下孤家寡人隻身飛逃臺灣,可以說是輸得乾乾淨淨。陳賡說:“若從1924年5月在廣州考進黃埔軍校第1期的日子算起,我們倆針鋒相對地進行鬥爭,前後共25年零7個月。”

隨著手中軍隊的毀滅,胡宗南這個在蔣介石面前炙手可熱、目空一切的風雲人物,終於從權勢的寶塔尖頂跌落下來,從此,他也結束了自己聲勢顯赫的軍旅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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