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致命三分鐘

車禍 心臟病 交通 藥品 故事 七色果凍故事屋 2018-12-13

深夜車禍

這天深夜十一點多,報警中心的值班人員接到一個求助電話,一個年輕男子說,他不小心開車撞了人。

五分鐘後,救護車到達了現場。救護人員下車後,見一個胖胖的男人倒在地上,邊上停著一輛小汽車,一個瘦小的年輕男子正站在車旁,想必就是肇事者了。救護人員向躺在地上的男人走去—只見他的頭被壓扁了,鮮血流了一地,早已斷了氣。

見此情景,一同趕來的交警開始詢問肇事者。肇事者臉色蒼白,結結巴巴地說他叫津川,三十八歲,是個銷售員。說起事發時的情況,津川似乎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他顫聲說:“我開車過來時,那人就躺在馬路上,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等我看到,已經來不及剎車了……”

交警皺了皺眉,正要繼續詢問,這時,傳來一個女人的尖叫聲:“啊,出車禍了……”只見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朝這兒跑過來。

兩名救護人員已經將死者放上了擔架,一聽到女人的叫聲,又停了下來。女人走過來呆呆地看著擔架,突然跪在地上痛哭起來。救護人員同情地問:“這位是你的丈夫?”

女人抽泣著說:“是我丈夫,他說去自動售貨機買包煙,可半天還沒回來。我聽到救護車的鳴笛聲,就趕快出來看看,沒想到……”

交警見狀,就朝女人走過去,問:“你丈夫是什麼時候出門的?”

女人說,自己就住在幾百米外的小區裡,丈夫是十一點半出門的。交警想,從小區走到這裡的馬路上,大概要五分鐘,這和肇事者津川軋了人後馬上報警的十一點三十八分倒是一致的,於是交警又問女人:“你丈夫出門前喝酒了嗎?你知道有什麼原因會使他突然躺倒在馬路上嗎?”接著把事發經過告訴了女人。

女人聽後,立刻死死地瞪著津川,津川驚慌地辯解道:“我開車過來時,您丈夫已經躺在……”

女人憤怒地喊道:“胡說八道!精精神神出門的人,怎麼會說倒下就倒下了?是你殺死了我丈夫!”

這下警察也沒轍了,為了搞清死者的真實死因,警察局讓法醫北阪滿平負責屍體解剖。北阪滿平四十五歲,慈眉善目,是個熱心人。在屍檢方面他經驗豐富,是公認的專家。

雙方求情

解剖前,北阪滿平找到負責此案的警察瞭解情況。警察告訴他,此案的關鍵在於,要查出死者是否在車禍前已躺倒街頭。北阪滿平想了想,說:“會不會死者得了什麼急病倒在地上?他有心臟病嗎?”

對北阪滿平的問話,警察有些得意地點了點頭:“為了慎重起見,我向死者的妻子富士子詢問了,我感到她猶豫了一下。後來我再三追問,她才承認她丈夫有心肌梗塞的病史。”

北阪滿平聽後點了點頭:“知道了,明天就進行屍體解剖。”

然而還沒等到明天,北阪滿平的辦公室裡就先後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第一位進門的是個瘦小的年輕男人,他就是車禍的肇事者津川。

津川進門後一臉緊張的樣子,北阪滿平問他找自己有什麼事嗎,津川突然深深鞠了一躬,說:“我想對先生說一句真話:死者當時真的躺在地上,肯定是心臟病發作死了。”

津川熱切地看著北阪滿平,繼續說:“如果能證明他死於心臟病,我就什麼罪都沒有了,不然我將被定為過失致死罪,死者的遺屬會向我索取賠償的。可我沒有錢啊,如果從我微薄的工資里扣除,恐怕要扣上一輩子,這樣一來,我的一生就完了!”

津川說著又朝北阪滿平靠近了幾步:“這關係到我的一生,先生一定要認真處理……我只有求求您了!”說完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津川走後不久,死者的遺孀富士子也來拜訪北阪滿平了。她兩眼紅腫,邊哭邊告訴北阪滿平,她丈夫去世前買了一種保險,如果病故可以得到三千萬日元保險金;而如果死於意外傷害,當然也包括交通事故,那就能得到九千萬日元。聽到這裡,北阪滿平明白了對方上門的真正意圖。

富士子的眼睛裡滿是淚水,說:“先夫為了保障我以後的生活,才在生前投了這麼高的險額……所以,如果能證明他被津川的車軋到時還活著,就可以獲得三倍的保險金。先生,請您公正地證明吧!”

北阪滿平嘆了一口氣,一天之內,他聽到了來自肇事者和受害者雙方不同立場的“求情”……

軋死還是病死

第二天,北阪滿平進行了法醫學解剖,可讓他失望的是,根據解剖結果,並不能判斷出死因是心肌梗塞還是車禍。不過,他發現了一個不同尋常的地方—死者血液中檢測出一種成分,叫做洋地黃,而且含量特別高。這是怎麼回事?北阪滿平知道,有些治心臟病的藥物裡含有洋地黃,只要不超量,藥物對心臟是有好處的,可是萬一服過了量,洋地黃反而會誘發心臟病。死者血液裡的洋地黃含量已經達到了飽和狀態,這是十分危險的,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死者稍微運動一下,很可能在幾分鐘裡就誘發心臟病!一般來說,心臟病人都知道這一常識,死者為什麼服過量了呢?難道僅僅是因為不小心?北阪滿平決定要搞清楚。

他向負責此案的警察要來了死者生前的醫生的電話。那位醫生接到電話,聽說自己病人血液裡的洋地黃含量那麼高,也十分驚訝:“什麼?他怎麼會服用了這麼多藥呢?我提醒過他好幾次,對他夫人也講過,這種藥能治病也能要命,他們都說記住了啊……”

打完電話,北阪滿平陷入了沉思:津川的車軋到死者時,他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死者生前服藥過量,嚴重的發作可在三分鐘內致死。從死者離家時推算,早已超過了三分鐘,那心臟病到底是何時發作的呢?

這三分鐘的戲劇性變化,對肇事者和遺孀來說,結果大不一樣……事到如今,只好把所有情況上報了。警察聽了北阪滿平的報告,又告訴了他一個新情況—最近他們一直在調查死者身邊的人,想了解一下死者最近的健康狀況。死者的幾個同事反映,死者夫婦之間的關係並不好。死者的妒忌心特別重,有幾次因為太太和別的男人交往,對她大打出手。

北阪滿平心中一動:“和別的男人交往?”

警察點點頭說:“是呀,我們決定徹底瞭解一下富士子的人際關係。剛才聽您說,死者有洋地黃超量的跡象,這樣一來,說不定是他夫人故意在飯里加了藥物,讓他超量服用呢!”

可是,調查展開了幾個星期,警方還是一無所獲,雖然他們在富士子家附近進行了監視,但既沒有發現她外出與什麼男人約會,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富士子故意給丈夫多服了藥;更糟糕的是,富士子幾乎每天都給津川的公寓打去詛咒和威脅的電話,非要津川承認是他軋死了自己的丈夫。津川向警方報告說他已經神經衰弱了,要求警方出面阻止。不得已,警方只好停止了調查,讓北阪滿平出具最後的鑑定書。

這下,北阪滿平可遇到了職業生涯中的大難題:津川軋著了死者肯定是事實,但先軋還是先死……從解剖的結果來看,無法確認哪一個在先。經過反覆周密地研究後,最終,他寫出了這樣一份鑑定書—

“死者在被汽車軋著時,津川證明說他已經躺在了公路上。死者血液中洋地黃類物質已達到飽和狀態。綜合以上情況可以推斷:死者離開家後,由於室外天氣寒冷,他小跑驅趕風寒,不料引起心臟病發作,倒在了地上。此時正好津川駕車通過,車軋過其頭部致使其當即死亡。”

這樣一來,津川的責任就很小了。因為現場光線陰暗,死者又穿黑色衣服倒在地上,要司機及時觀察到這種情況很困難,這樣,就不好判津川有罪,當然也就免除了大部分的賠償責任。而在死者的人壽保險方面,保險公司會考慮支付介於病故和意外死亡的中間額給富士子,以前有過這樣的例子。

可以說,這份鑑定書充分考慮到了雙方的“求情”,可謂皆大歡喜。不過,北阪滿平卻沒有以往完成工作後的欣慰感,心裡總有些空落落的。不知為什麼,他腦海裡總也拂不去死者的面容,死者似乎總在瞪著自己,想訴說什麼。

另有隱情

很快半年過去了,這天,北阪滿平去參加一個聚會。他剛在停車場下車,突然看到從另一輛車上下來了一位身穿碎花裙的少婦。少婦走到飯店門口時,北阪滿平正好看到了她的側臉,他不禁輕輕地“啊”了一聲—這位秀麗的少婦正是富士子。

富士子今天看上去神采奕奕,容光煥發。北阪滿平抑制不住好奇心,跟著她進了飯店。飯店內光線昏暗,只見富士子來到一張雙人餐桌旁,一個男人已經等在那裡了。北阪滿平找了個角落悄悄坐下,漫不經心地看了那男人一眼。他的記憶中,漸漸浮現出一個人的面容,那是在自己的辦公室,這個男人曾深深地鞠躬求情……不錯,坐在富士子對面的,正是肇事者津川!

這時,兩人的對話不斷傳入了北阪滿平的耳中,富士子對津川訴說道:“半年沒見面了,我想你都想瘋了!”

“我也是,不過已經不要緊了,警察也死心了!”

“是啊,我和你的日常生活一點聯繫都沒有,我們只要慎重見面,他們要查出來比登天還難!”

“太好了,下星期我打算乘特快臥鋪回一趟老家福岡,你也和我一塊兒去吧?這次我們可以堂堂正正地睡在一個車廂裡了……”

聽到這裡,北阪滿平站起身來,走到飯店外,撥通了警署的電話。幸好,負責此案的警察在辦公室,北阪滿平簡潔地將情況說了。警察聽後沉默了片刻,道:“我們會祕密跟隨他們兩人,此案將作為謀殺案重新進行調查……”

北阪滿平點頭道:“也許富士子平時就偷偷地給丈夫多放洋地黃類藥物,在這種狀態下再讓津川開車軋死他。因為不知道他們兩人的真實關係,事件的焦點就被轉移到了是心肌梗塞還是被軋死的爭論上。兩人像仇人一樣針尖對麥芒,又都來向我‘求情’,富士子給津川打騷擾電話,都是為了加重這一誤導。請務必抓住他們在事故之前交往的證據,給他們的罪行立案!”

說完,北阪滿平掛斷了電話,朝餐廳走去。這時,死者的面容又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不過這次死者沒有像以前那樣瞪著他,北阪滿平的心中又感到了以往工作完畢時那種深深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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