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葛之“長”原本讀“zhǎng”嗎？
長葛之“長”原本讀“zhǎng”嗎？‖老家許昌
文‖路誌純
近年來，隨著葛天氏文化在長葛市的宣介，不少人知道了“長葛”同葛天氏的關聯，但很少有人知道長葛之“長”的讀音跟現在不同，那麼，長葛之“長”原本讀什麼音呢？
現在，“長”字是個多音多義字，既讀cháng,也讀zhǎng,哪個音才是本音，即第一音呢？
這個字隨著漢字的演變，字形和筆劃經由人們已知的大篆到小篆也有了較大變化，它的讀音在東漢之前沒有確切記載，到成書於公元121年（東漢末）的《說文解字》時，才有了確切記載。讓我們看看許慎(？-149年)在《說文解字》中對這個字怎麼解釋，又注的什麼音？
一：久遠也。引申為“滋長”、“長者”之“長”，讀音為“知丈切”，即用“知”的聲母跟“丈”字的韻母相拼，也就是zhǎng。
二：長度之“長”，“直亮切”，也讀zhǎng；
三：兄長、長幼之“長”，“直良切”，仍然讀作zhǎng。
作為當代人的我們，不知道當年許慎為什麼用了三種“反切”標註一個讀音，只能理解為當時這一個讀音在不同的詞組裡聲調——相當於現在的“四聲”是不同的。但不管讀什麼聲調，都是一個讀音——zhang。
下圖：《說文解字》中關於“長”字的註解。
既然“長”的本音是zhang，後來有了第二讀音cháng，那麼“長葛”之“長”讀何音呢？好在《漢書·地理志》有條註解：“宋人圍長葛是也……師古曰，長讀如本字。”
“宋人圍長葛”是什麼回事？這是出自《左傳·魯隱公五年》之“宋人圍鄭伐長葛”。魯隱公五年，即公元前718年，春秋時期的鄭國是一個小國，其疆域不大，它的東鄰是宋國，要強大得多。宋殤公堂弟——公子馮想奪取君位，事敗逃奔鄭國，鄭莊公收留並庇護了他，宋殤公便發兵伐鄭了。
宋國大兵壓境，鄭國眾臣心驚膽顫，但鄭莊公卻胸有成竹，他派一支人馬，把公子馮送到長葛邑，然後修書一封給宋殤公，說公子馮現在不在我們這裡了，已經到長葛去了，您自己看著辦吧！宋殤公見到書信，果然把已經圍住鄭國都城的部隊移兵包圍長葛。長葛被宋殤公攻佔了，但沒有抓到公子馮，因為那個老奸巨滑的鄭莊公只是虛晃一槍，又把公子馮轉移到別的地方了。宋殤公惱羞成怒，把長葛邑給予嚴重破壞。
這個“長葛邑”就是位於今長葛市佛耳湖鎮孟寨村的省級文保單位——長葛故城。作為專用地理名詞的“長葛”，是現在能看到的古代文獻中最早的記載。
《漢書·地理志》作為古代最有影響之一的關於中國古代地理方面的志書提到“長葛”，對此，“師古”，唐代的大文字學家顏師古對“長葛”之“長”作了明確地註釋：“讀如本字”，也就是讀作“zhang”音。可以這樣說，在唐代，“長zhǎng葛”已經讀“長cháng”葛了，正因為這樣，顏師古才明確“長葛”之“長”應該讀它的本音——zhang 或zhǎng的。
《說文解字》說得很清楚，東漢及之前“長zhǎng”字沒有第二個讀音，因此，我們可以斷定，漢代之前長葛之“長”字只能讀作zhǎng！
那麼，“長葛”，作為地理專用名詞又是怎樣產生的呢？這不得不說到葛天氏。
下圖：孟寨村長葛故城遺址（1986年河南省人民政府公佈為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葛天氏”，乃七千多年前生活在以長葛為中心的先民部落的一代首領，也有史學家稱其為上古“帝王”。
這個地方為什麼叫“長葛”？這是因為七、八千年前葛天氏所處的那個年代，長葛接近於亞熱帶氣候，遍地生長著一種豆科藤蔓多年生植物——葛。
下圖：葛的植株縮圖——葛的葉、花和塊莖，塊莖習慣稱為“葛根”，乃藥食兩用。
生活在以長葛為中心的這一帶的葛天氏部落，最早以“葛”這種植物或它的提取物為食、為住、為衣，併發明瞭音樂、舞蹈，還創造了“不言而教，不化而行”的社會治理方法，因為這一切都產生於遍地生長著葛的地方，當這個地方需要有一個名字時，人們便把這裡叫做了“長zhǎng葛”，意思是長zhǎng葛的地方。
有什麼史料能證明這一說法呢？有！那便是先秦史官所記的《世本》。該書說：在黃帝時期，有一個居住在今新鄭、長葛一帶的有熊氏部落聯盟，這個聯盟中有個叫“詹葛氏”的部落，其實，這個“詹葛氏”就是葛天氏。《世本》先於《史記》，其史料多為司馬遷採用，應該是比較可靠的。
葛的藤蔓，其皮可提取纖維，紡線、做衣；其藤蔓也是建“房”的原材料，下圖為在長葛市“石固遺址”考古發掘出的“葛天氏草屋”的復原圖。
“詹葛”的“詹”字讀作zhān，跟zhǎng的讀音相近，當形成文字記載時，史官把“長zhǎng葛”記作“詹葛”了。
《世本》成書晚於《左傳》，但它關於“詹葛”的記載，卻佐證了長葛這一地理專用名詞的產生是基於遠古這個地方遍地生長著葛這一植被，因而叫做“長zhǎng葛”的可信性！
我們現在談論這個字的讀音，並非要改變現在的叫法，只是想告訴人們，長葛原本叫什麼，如此而已！
下圖：2006年命名的國家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長葛市“石固遺址”。
【作者簡介】路誌純，長葛市文促會副會長、長葛地方史志“票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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