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軍“錢袋子”——大清首富胡雪巖(二)

曾國藩 歷史 南山煮酒 2017-08-03

湘軍“錢袋子”——大清首富胡雪巖(二)

導讀:

王有齡進京謀劃補缺,想不到天賜機緣,在天津偶遇發小——戶部侍郎何桂清,從而找到了仕途的關鍵支持者。浙江巡撫黃宗漢因漕糧案件有求於何桂清,所以一石雙鳥地安排王有齡轉任巡撫衙門糧臺坐辦的肥缺,讓王有齡如獲至寶。王有齡找到在碼頭扛麻袋的胡雪巖,想要幫他報仇雪恨。想不到胡雪巖大度包容、既往不咎,並開始依靠王有齡的平臺謀劃自己的人生第一桶金。

(接上期)

偶遇故交 暢敘離情

王有齡一路乘船北上,輾轉兩個月後抵達天津。想不到天賜機緣,他在天津偶遇發小——現戶部侍郎(相當於現在的財政部副部長)何桂清。

原來王有齡的父親任職雲南曲靖知府(地位相當於現在的曲靖市委書記)的時候,何桂清是知府衙門衙役的兒子,從小和王有齡在一起玩耍,是名副其實的發小。

後來何桂清因家貧無法讀書,王知府看到他天資不錯就一直予以資助,讓他能夠拜名儒為師繼續求學生涯。

王知府為人和藹,把何桂清視為弟子,忙裡偷閒點撥王有齡的時候經常讓何桂清也在場旁聽。

因此,在何桂清的心中,王有齡之父不僅是他恩重如山的大貴人,還是值得自己尊重的老師和父親。

但與王有齡不同的是,後來何桂清的科舉之路平步青雲。考進士時,首席軍機大臣(地位大致相當於現在的政治局常委、總理)穆彰阿延續了一貫的老風格,順利成為他的座師。

所以從某個角度來說,何桂清跟曾國藩是同門師兄弟。

何、王二人見面敘過舊情後,不禁感嘆人生的無常,當年的發小轉眼間就已年近不惑。

此時,何桂清才詳細問起王有齡的下一步打算。在聽說王有齡準備了500兩銀子(大致相當於現在的50萬)準備去京城活動補缺時,何桂清頓時哈哈大笑。

過了好一會兒,何桂清才說道:“有齡啊,五百兩銀子能做什麼事?現在早不是以前的行情了。

再說官場的事情你也不陌生,你在京城沒有關係,就算吏部(地位相當於今天的中組部)有人開恩給你一個缺,到時他們把你派到邊疆地區任個小官。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那就完蛋大吉。”

王有齡聽了這一番話後,臉瞬間就白了。他雖然出身官宦家庭,畢竟沒有親身為官的經歷,哪裡知道京城官場的水這麼深?況且,這些錢還是從拜把兄弟胡雪巖的錢莊那裡借來的。萬一打了水漂,自己沒辦法謀到好的差事,那麼兩個人都要萬劫不復。

何桂清沉吟了一下,才緩緩地說道:“有齡啊,我大致瞭解了一下你的情況,憑我們倆的關係肯定要幫你謀劃。

現在我這裡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這次奉命南巡(大致相當於現在的中紀委巡視組),是去調查浙江巡撫(地位相當於現在的浙江省長)黃宗漢的案子。

你現在馬上趕回杭州,帶一封我的密函給黃巡撫。他現在有求於我,肯定會給你安排一個好職位的。這是核心資源,比你拿錢去謀劃補缺靠譜的多。”

碰到這樣的天賜良機,王有齡頓時大喜,激動地說道:“這當然是最好的了。只是我聽說這位巡撫大人是個貪財刻毒、翻臉不認人的人,他會賣你的面子嗎?”

何桂清呵呵一笑,雲淡風輕地說道:“浙江巡撫黃宗漢跟我是同年(同學),以前的關係還不錯。對了,他是福建晉江人,跟你還是老鄉呢。操作好的話,這未來對你也是一層有價值的關係。

再說,形勢比人強,這次我是去調查他侵吞漕糧、逼死前任藩司(布政使,地位大致相當於現在的省委常委兼常務副省長、組織部長)的案子,話語權掌握在我的手裡。

他可能也聽到一些風聲,我只要在信中稍微暗示一下,他肯定會關照你的。放心吧,如果連這一點悟性也沒有,他也走不到今天。”

拜見巡撫 喜獲肥缺

辭別何桂清後,王有齡馬不停蹄地返回杭州拜見浙江巡撫(地位大致相當於現在的浙江省長)黃宗漢。

黃巡撫聽說北京來了一個候補小官找他,原本還端著架子,但是一打開王有齡遞過來的何桂清書信後,馬上額頭冒出汗來。

他雖然在京城有些眼線,卻不知道事情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浙江地區告他的信件竟然已經堆滿了中紀委辦公室(都察院)的桌案了?

黃宗漢不禁尋思:“眼前這個人雖然只是八品虛銜,但卻是一個可以通天的人物啊!上面用這些閒職小官員來調查我,那還不查個底朝天?這件事我一定要慎重對待,否則可能會引發重大危機。”

黃巡撫迅速地捋了一下思路,決定好好籠絡這位“京城要員”。

他伸手把臉抹了一下,馬上露出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站起來兩步走到王有齡身邊,激動地握著他的手上下搖動,說道:“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到京城的要員駕臨了。相信各位大人很快就可以查清案子,還我清白。

杭州城真不愧是人傑地靈之地,藏龍臥虎啊。我竟然不知道何大人的摯友近在咫尺,真是慚愧慚愧!不過也怪你,有齡賢弟,這麼多年怎麼不到我這裡來走動走動啊?這我可要批評你啊,你太見外了。”

巡撫黃宗漢瞬間迸發的熱情彷彿多年潛伏在外的地下黨終於聽到了來自祖國的上級組織的消息。

王有齡看到黃巡撫這麼熱情的態度,也是一愣,有些拘謹地說道:“呃,撫臺大人公務繁忙,我怎麼敢隨便打擾。”

黃巡撫雙手把王有齡按到上座,一臉真誠地說道:“有齡啊,我們都是福建老鄉,我痴長你幾歲,就不得不說你幾句了。甜不甜閩江水,親不親家鄉人嘛。你跟何大人的這種關係,再說我跟桂清是同年(同學),我們早就應該是朋友了。

就算我再忙,跟朋友見面的時間總是有的吧?呃,對了,桂清在信上說了你這次補缺的事情,這是小事一樁,我會幫你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有齡吶,以後你可不要見外了哈,有什麼事儘管說。能辦的要辦,不能辦的想辦法也要辦,我們是老鄉嘛。有時間我們還可以一起喝喝茶,談談工作以外的事情嘛。

我們大清的官員,既要懂得工作也要懂得生活,勞逸結合才能更好地為朝廷做貢獻嘛。我這裡剛好有一些好茶請你品一品,你的事情我馬上安排人去辦。

這樣吧,‘鹽大使’是一個苦差事,不如我安排你在巡撫衙門裡當糧臺坐辦,負責全省的漕糧、漕運。”

能夠從糠堆裡跳到米堆裡,王有齡頓時感覺喜從天降。他對黃宗漢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敬地說道:“感謝中丞大人的栽培,大人之恩卑職銘感五內。”

在這裡南山君可以稍稍解釋一下浙江巡撫黃宗漢為什麼要對王有齡做這樣的安排。其實,黃巡撫的這番舉動確實另有深意。

第一,朝廷安排巡視組查這個漕糧問題,說明這件事已經上達天聽,不是小事。而官場上的任何人、任何事只要認真查一定會有問題,所以說黃宗漢此時的局面是比較被動的。

他順水推舟地安排王有齡一個肥缺,是為了給查案的老同學一個面子,未來可以幫他轉圜一下。官場上行事向來講究意在言外,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某種程度上看,這是何、黃兩人的默契。對此何桂清心知肚明,所以他前面才會這麼有把握。

第二,給王有齡安排跟漕糧有關的肥缺,相當於是安排查案組的自己人負責與案件相關的事務。如果未來沒查出問題的話,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和光同塵,同飲慶功酒。

如果未來查出重大問題,一定要追究責任的話,黃宗漢正好可以把王有齡推出去做替死鬼,先把一灘水攪渾,以便贏得周旋和緩衝的機會。

所以,黃宗漢這一手是一石雙鳥,官場經驗極為老辣。而此時的王有齡還是一個官場菜鳥,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陶醉在天上掉餡餅的喜悅當中。

兄弟重逢 大度包容

王有齡順利入職並辦理好緊急的事務後,第一件事就是去尋找胡雪巖——兄弟,一起輝煌騰達的機會來了!

想不到他打聽了一下,才知道胡雪巖已經被錢莊解僱,原因就是借錢給他謀缺。有人告訴王有齡,胡雪巖被錢莊開除後找不到工作,以前聽說到碼頭扛麻袋,後來聽說離開杭州了。

王有齡憤怒之餘也極為愧疚,這個好兄弟原本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想不到被自己連累成這個樣子。

於是,他沿著運河一路打聽,終於在一個碼頭的角落裡看到胡雪巖頭髮雜亂地坐在地上抽菸。

王有齡的眼睛瞬間就紅了,站在那裡久久說不出話來。而胡雪巖此刻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視線,他揉了揉眼睛後站了起來,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王有齡見狀,大步地走過去緊緊地抱住胡雪巖,用力地捶了兩拳,鬆開手後哈哈大笑道:“雪巖,什麼都不要說了。我們兄弟報仇雪恨、升官發財的機會到了,哈哈哈!”

王、胡兩人回到杭州後,王有齡準備搞一班人先大張旗鼓地去錢莊還錢,為胡雪巖挽回名聲。後面再慢慢地折磨錢莊和劉胖子,直到他們徹底崩潰。

但是,胡雪巖出乎意料地阻止了這個行動,他鄭重地對王有齡說道:“英九兄,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

我們未來想要成就大事,就不能斤斤計較於一些小恩小怨,而要胸懷大格局。我們現在鬧到錢莊去,除了出一口氣外一點價值都沒有。反而會讓大家覺得我們仗勢欺人,這對我們未來的名聲和佈局都不利。

相反,如果我們悄悄地把錢還了,不僅能夠洗清我們的名聲,還能夠讓錢莊和劉胖子欠我們一份人情。

古話說得好,使功不如使過。他們欠我們的人情,未來有機會我們就可以跟他們合作。而且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大家知道這件事以後只會佩服我們的度量,而不會認為我們沒有骨氣。我認為這才是成大事的性格。”

王有齡聽了胡雪巖的這一番話後,對他頓時刮目相看,不禁說道:“雪巖,就憑你這種做人做事的思路,以後肯定會前途無量。

好吧,我主要是想為你出口氣。這件事以你為主,既然你選擇了其他方法,我當然支持你。

對了,下一步你有什麼打算?我的建議是你先到我的手下任個小官,我們一起把糧臺這一攤子事處理好。過一段時間等到時機成熟後,我出錢為你也捐一個官,到時候我們兄弟同氣連枝、守望相助,不亦快哉!”

想不到胡雪巖卻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老大,對未來的規劃方面我有一些不同的看法。我到你這裡兼職,幫你處理具體事務沒有問題,但我覺得自己以後不能把當官作為規劃方向。原因主要有兩個方面:

第一,我的興趣和特長主要在商業領域。只要有一個好的起點和平臺,我認為在這方面能取得更大的成就。

至於官場,未來有機會的話我也會捐一個官,不過是為了身份方便一些而已。而現在你掌握了很多核心的資源,我剛好利用這個平臺快速地取得我們的第一桶金。

第二,我未來在商場與你呼應,可以成為你的重要助力。

恕我直言,現在的官場極為腐敗,如果你未來還想繼續往上走,就需要許多的錢財去打點。

而我經商正好可以幫你解決這些問題,否則的話你很難有更大的施展抱負的舞臺。因此,我認為我們兩兄弟“一官一商、相互結合”的模式是很有價值的。”

王有齡聽了胡雪巖的這一番話後,覺得有些道理。既然胡雪巖有自己成熟的想法,他決定就先這樣走走看,如果方向不對以後再調整也來得及。

於是,胡雪巖就在王有齡的屬下掛了一個職務,開始謀劃人生的第一桶金。

(篇幅所限,留待後述)

下期導讀:

胡雪巖到底是如何取得人生的第一桶金?他創辦的“阜康錢莊”有什麼祕訣,為什麼會如此快速地發展成為大清的第一大錢莊?

請看下期文章《湘軍“錢袋子”——大清首富胡雪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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