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給她卑賤出身、低下身份,卻是真正人生贏家,不輸賈府貴族

曹雪芹給她卑賤出身、低下身份,卻是真正人生贏家,不輸賈府貴族

曹雪芹給她卑賤的出身、低下的身份,她卻活成真正人生的贏家,不輸賈府的主子們。

讀《紅樓夢》,有一個強烈的感受,就是封建社會森嚴的等級制度,四大家族的代表賈府,貴族主子不過一二十人,僅僅在寧榮兩府府邸,為這一二十人服務的奴才至少有上千人。在兩府的田莊上,應該有更多的奴隸為了主子的錦衣玉食而辛勞工作。

在賈府數以千計的奴才裡,有極少的一部分爬到了在自己的階層裡的金字塔尖的位置,他們的身份雖說仍是奴籍,但在主子的管轄範圍裡,他們的體面和尊嚴甚至可以高過年輕的主子,他們的財富更是遠遠高出年輕的主子,主子尚且要發愁政治陣營的問題,要應對複雜的社會關係,而他們攫取財富的手段和辦法很是單純,旱澇保收,過著比主子還逍遙的日子。

這個群體裡最突出的代表,是以賴嬤嬤為首的賴家。

​賴家世代是賈府奴才,是家生子。賴嬤嬤的大兒子賴大,為榮國府大總管,賴大媳婦是榮國府內帷總管事。賴二(賴升)為寧國府大總管,賴升媳婦是寧國府內帷總管事。賴家是奴才,但寧榮二府的基礎管理工作卻是賴家在打理和籌謀。

曹雪芹給她卑賤出身、低下身份,卻是真正人生贏家,不輸賈府貴族

奴才們命如草芥,《紅樓夢》裡的許多奴才的命運和主子的心情息息相關,不小心撞到主子槍口上,輕則捱罵捱打,重了可能連小命都保不住,金釧、茜雪、平兒、襲人等都是例子。

賴嬤嬤同樣是奴才,但她在賈府是相當體面的和受尊敬的。通過幾個實例感覺一下。

【一】

賴嬤嬤在賈府最高地位者賈母面前可以坐下

《紅樓夢》四十三回,在賈母屋裡,賈府女眷們商量湊份子為王熙鳳過生日,主子奴才黑壓壓站滿了一屋子,賈母看到賴嬤嬤等幾個年高有體面的老媽媽們,忙命人給她們拿小兀子,讓她們坐下。千萬不要輕視這一點。賈母的兩個做官的兒子和誥命兒媳在賈母跟前侍候時,賈母不賜坐,他們也得站著,就算坐下,位置也在門邊或坐在小杌子上。在坐這個待遇上,賴嬤嬤和賈赦夫婦、賈政夫婦待遇幾乎是一樣的。

現有對照,賈璉的奶媽趙嬤嬤到了自己奶兒子賈璉屋裡,可以坐,但坐的不是小杌子,而是更低矮的腳踏。

長一輩的趙嬤嬤在賈璉鳳姐面前連坐小杌子的資格都沒有,賴嬤嬤可以在賈母面前坐小杌子,證明她當年伺候的對象極可能是第一代國公爺的父母,連賈母在她面前尚屬小子輩。她的這個體面才可以說的通。賈母四十五回說過,自己嫁進賈府時,是重孫子媳婦兒的角色。所以,這完全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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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賴嬤嬤可以直言不諱的批評賈府裡年輕的主子

小說四十五回賴嬤嬤在鳳姐屋裡說話,正說到小孩子要嚴加管教,看到寶玉在一旁,指著寶玉就說了:

“不怕你嫌我,如今老爺不過這麼管你一管,老太太護在頭裡。當日老爺小時挨你爺爺的打,誰沒看見的。老爺小時,何曾像你這麼天不怕地不怕的了。還有那大老爺,雖然淘氣,也沒像你這扎窩子的樣兒,也是天天打。”

“東府裡你珍哥兒的爺爺,那才是火上澆油的性子,說聲惱了,什麼兒子,竟是審賊!”

“那珍大爺管兒子倒也像當日老祖宗的規矩,只是管的倒三不著兩的。他自己也不管一管自己,這些兄弟侄兒怎麼怨得不怕他?你(寶玉)心裡明白,喜歡我說,不明白,嘴裡不好意思,心裡不知怎麼罵我呢。”

賴嬤嬤這是直接批評寶玉,間接批評賈珍,還連帶著調侃了賈赦賈政。這樣的話,也就是賈母可以說,連邢夫人王夫人都實在的說不出來。

恰這時鳳姐發令將周瑞家的兒子攆出去,還命令兩府裡都不許用他。賴嬤嬤勸鳳姐:

“……奶奶聽我說:他又不是,打他罵他,使他改過,攆了去斷乎使不得。他又比不得是咱們家的家生子兒,他現在是太太的陪房,奶奶只顧攆了他,太太臉上不好看。奶奶教導他幾板子,以戒下次,仍舊留著才是。不看他娘,也看太太。”

鳳姐是個聽勸的人,但奴才當眾對主子撥亂反正,而且賴嬤嬤這根本不是和鳳姐商量,基本上是在匡正鳳姐的失當行為了,全賈府,也只有賴嬤嬤可以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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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少奶奶們以及年輕一代對賴嬤嬤相當尊重

仍然是四十五回,李紈鳳姐兩位少奶奶和賴嬤嬤這位年高的奴才是這麼說話的:

“……他(賴尚榮)這一當了官,整改你樂呢,反倒愁起這些來!他不好,還有他父親呢,你只受用你的就完了。”

“閒了坐個轎子進來,和老太太鬥一日牌,說一天話兒,誰好意思委屈了你。家去一般也是樓房廈廳,誰不敬你,自然也是老封君似的了。”

“老封君”在《紅樓夢》裡是用來形容賈母和王夫人的,這裡少奶奶親口說出賴嬤嬤也是老封君,而且,她是可以在主子的家裡坐轎子的,並沒有說老太太閒了她來給解悶兒,倒是她閒了,隨時過來找老太太玩兒,這個話裡話外,看不出主僕有別,倒是很有一種她可以和賈母平起平坐的感覺。

賴嬤嬤絕對是一個了不起的人,比如晴雯就是她發現的丫頭,買進賴家,帶著常常在賈母身邊晃,果然賈母喜歡,賴嬤嬤順手就把晴雯送了賈母使喚,對於晴雯,賈母是格外的喜歡,說她是將來唯一可以伺候寶玉的人。賈府幾百個丫鬟,晴雯是個人尖子,賴嬤嬤一出手,就秒殺了整個賈府,況且這個禮送的,簡直不要太貼賈母的心哦。

曹雪芹給她卑賤出身、低下身份,卻是真正人生贏家,不輸賈府貴族

也有一個對照,就是寧國府裡的老僕焦大,他是救過寧國公性命的人,論資格和貢獻,當然不輸賴嬤嬤,可是焦大卻混得晚上被派差,發個牢騷,就被賈蓉下令塞了一嘴的馬糞,王熙鳳甚至發怒要把他打發到田莊上去。

人家賴嬤嬤作為女奴,不過是在主子身邊伺候,大約相當於鴛鴦這樣的角色吧。和焦大哪裡有一點的可比性?

賴家有自己的大宅,有花園子,就連賈府的人看了,也認為有幾處驚人駭目的所在。賴家到了第三代,從小說的交待看,孫輩們應該被賈府恩典脫離了奴籍,因為孫子賴尚榮和賈府的少爺一樣,是丫頭、老婆、奶母捧鳳凰蛋一般的養大,靠著主子的庇佑,賴尚榮還當了州縣官。賴家的小姐們是不在賈府當差的,同樣,她們也是像賈府的小姐一樣金尊玉貴的被養大的,這一點在探春理家時交待過,探春就是和賴家的女兒們交流時,學著賴家的管理獲得的靈感。

賴家的崛起靠的是賴嬤嬤,這個老奴,通過半輩子的努力,獲得主人高度的認可和尊重,賴嬤嬤的兒子們是大管家,孫輩們脫離奴籍,不但個人實現了福壽雙全,也完成了兒孫階層跨越的夢想。賴家從第三代起,身份發生改變,不再為僕為奴了。

曹雪芹給她卑賤出身、低下身份,卻是真正人生贏家,不輸賈府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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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原著:甲戌本《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庚辰本《脂硯齋重評石頭記》,人民文學出版社120回通行本《紅樓夢》(庚辰底本前80回)

圖片來源:清 孫溫《繪全本<紅樓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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