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抄家30年後為何再回江南?與袁枚、明義、尹繼善是何關係?

曹雪芹抄家30年後為何再回江南?與袁枚、明義、尹繼善是何關係?

戴敦邦所繪賈家抄家圖

雍正六年正月,曹雪芹家族在金陵被查抄,隨後奉雍正皇帝旨意,曹家在江南的房產地畝都賞給了新任織造隋赫德,只留了三對家僕和京城蒜市口的十七間半房子。曹家人閤家遷回北京,默默無聞。魯迅先生在《中國小說史略》裡寫道:“雪芹歸北京,然不知何因,俟後曹氏似遭鉅變,家頓落。”也就是說,曹家回京後不久又遭遇了一場變故,最後連蒜市口的十七間半房子也沒了,曹家子孫飄零,徹底淪落到社會最底層,從此京城再也沒了曹家的消息!大約在乾隆八年,有一位旅居京城的詩人屈複寫了一首懷念曹寅的詩:“直贈千金趙秋谷,相逢幾度杜茶村。詩書家計俱冰雪,何處飄零有子孫?”趙秋谷也就是趙執信,趙執信與曹寅洪昇等人都是好朋友,康熙年間,趙執信受洪昇《長生殿》文字獄的影響被罷官,後被曹寅邀請至金陵遊玩,知道趙執信家計艱難,便大手一揮恭送他1000兩銀子作為花費。屈覆在這裡懷念曹寅,就是對他禮賢下士關懷落魄文人高尚情操的一種推崇。事實證明曹寅的確做到了這一點,作為一位很有文化素養的人,他不僅在織造上做得很好,為康熙皇帝打探江南吏治民情也極為用心,更重要的是,他主持江南文壇的半壁江山,為清朝籠絡前明知識分子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這也是為什麼曹家在去金陵多年後,仍然有很多文人墨客懷念曹家的原因。


曹雪芹抄家30年後為何再回江南?與袁枚、明義、尹繼善是何關係?

戴敦邦所繪《紅樓夢》

乾隆年間的詩人袁枚也是這樣一位曹家的粉絲。在其所著《隨園詩話》裡多次寫到曹家。比如《每出必攜書》一文:康熙年間,曹寅為江寧織造,每次出門都要乘坐八匹馬拉的大車,拿上一本書。有人問,您這麼喜歡讀書嗎?曹寅道:我不是喜歡讀書,作為地方官,百姓見了我都要行禮,我心中不安,所以拿一本書遮擋耳目,百姓省了禮儀,我也免了還禮的麻煩。又寫道:其子雪芹撰《紅樓夢》一書,備記風月繁華之事,明我齋讀而羨之。其所謂大觀園者,既餘之隨園也!關於“隨園是大觀園”這一筆墨官司,筆者已經在上篇文章裡解說過,此不贅言。這表明,作為當時一位“目無下塵”的詩人,袁枚很推崇曹家的文風,並極力與曹雪芹的《紅樓夢》扯上關係,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蹭熱度”!


曹雪芹抄家30年後為何再回江南?與袁枚、明義、尹繼善是何關係?

袁枚

那麼在這裡,曹雪芹有沒有可能認識袁枚呢?

曹雪芹生於康熙五十四年四月二十六日。袁枚生於康熙五十五年三月二十五日。曹雪芹年長袁枚一歲。我們知道,居住在京城的富察明義(也既明我齋)與曹雪芹是好朋友,《紅樓夢》完稿後,明我齋是最早讀到《紅樓夢》的人之一,他還為《紅樓夢》寫了20多首評詩,極力推崇《紅樓夢》,後來這些詩被袁枚看到,對曹雪芹的才華非常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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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舅老爺李煦遊春圖

乾隆二十四年左右,曹雪芹有過一次遠行。這從脂硯齋在《紅樓夢》的批語可以看出來:“缺中秋詩,俟雪芹。”在同一時期,曹雪芹的好朋友敦敏敦誠以及張宜泉的詩裡,也明確記載了曹雪芹有一次遠行。比如張宜泉《懷曹芹溪》一詩裡寫道:

似歷三秋闊,同君一別時。

懷人空有夢,見面尚無期。

掃徑張筵久,封書畀雁遲。

何當常聚會,促膝話新詩。


曹雪芹抄家30年後為何再回江南?與袁枚、明義、尹繼善是何關係?

張宜泉懷念曹雪芹的詩

敦敏的詩裡也寫道:

短檠獨對酒頻傾,積悶連宵百感生。

近砌吟蛩侵夜語,隔鄰崩雨墮垣聲。

交故一別經年闊,往事重提如夢驚。

憶昨西風秋力健,看人鵬翮快雲程。


曹雪芹抄家30年後為何再回江南?與袁枚、明義、尹繼善是何關係?

敦敏懷念曹雪芹 的詩

表達了對曹雪芹的懷念之情。

那麼曹雪芹這次遠行去了哪裡?

曹雪芹抄家30年後為何再回江南?與袁枚、明義、尹繼善是何關係?

江南之行

答案是:曹雪芹去了江南!這時候《紅樓夢》快寫完了,他擱筆去江南尋訪故舊,並尋找一個刊刻書稿的機會是合情合理的!尤為主要的是在《紅樓夢》裡,也透露了曹雪芹有一次江南之行。在第二回《賈夫人仙逝揚州城,冷子興言說榮國府》中,寫到賈雨村與冷子興話舊,談起賈家在金陵的老宅,說道:“去歲我到金陵地界,因欲遊覽六朝遺蹟,那日進了石頭城,從他老宅門前經過。街東是寧國府,街西是榮國府,二宅相連,竟把大半條街給佔了。大門前雖冷落無人,隔著圍牆一望,裡面庭殿樓閣,也還都崢嶸軒峻,就是後一代花園子裡面樹木山石,也還都有蓊蔚茵潤之氣,哪裡像個衰敗之家?”在這裡有畸笏叟的一句批語:“後字何不用西字?”緊隨其後有一句批語:“恐老先生落淚,故不敢用西字。”是一問一答的形式。我們知道,曹家在江寧織造府裡有一座大花園,名叫“西園”,是曹雪芹的爺爺曹寅主持修建,曹雪芹的叔叔們——曹頫、曹驥、曹順、曹顏等少年時都在西園裡生活過。西園裡有楝亭、西堂、西池等建築,曹寅又有“西堂掃花行者”的稱號,對於曹家人來說,“西”字是一個敏感字眼,寄寓了曹家人在金陵40多年的悲歡離合。因此,當多年後曹雪芹再次返回金陵,看到家族過去的巨大宅邸已經關鎖起來——這時候已經變為乾隆皇帝的大行宮——肯定是非常感慨的!曹雪芹借賈雨村之口寫出,表明他對這次江南之行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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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楝亭夜話圖》裡的楝亭,楝樹,西池

那麼他去找什麼人呢?

就是兩江總督尹繼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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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繼善

尹繼善與曹家也有很深的淵源。雍正元年,朝廷清查曹家虧空,清單就是由怡親王的記室尹繼善複核的。曹頫進京拜會怡親王允祥,也與尹繼善有所交往。因此在尹繼善擔任兩江總督後,曹雪芹回到金陵老宅,與父母官接洽也是合情合理的。尤為主要的是尹繼善喜歡結交文人雅士,袁枚就是尹繼善的座上賓,兩人的關係非同尋常,在沒有僕人通報的情況下可以直接走進尹繼善的臥室裡,這常常引來尹繼善小妾們的側目。因此在這個意義上,當曹雪芹來到尹繼善府上時,就有與袁枚認識的可能!換言之,曹雪芹與袁枚、明義、尹繼善三位名士之間,是有相互推崇之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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