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紅樓夢》後40回為何“被借閱者迷失”?悲慘遭遇令人嘆息

曹雪芹 茜雪 允禵 襲人 乾隆 雪舞冰藍文史談 2018-12-08


從各種史料看,曹雪芹的《紅樓夢》已經基本寫完了,一如脂硯齋所說:“是有志於作”的“百二十回”。那麼為何現在只有80回,後40回是高鶚所補呢?原因很簡單,就是被人刪改了!

富察·明義在其所著《綠煙瑣窗集》裡記載有《題紅樓夢絕句二十首》,其中後兩首格外引人注目:“莫問金姻與玉緣,聚如春夢散如煙。石歸山下無靈氣,縱使能言亦枉然。”“饌玉炊金未幾春,王孫瘦損骨嶙峋。青娥紅粉歸何處,慚愧當年石季倫。”“題紅詩”是按照故事發展順序來的,後兩首直指《紅樓夢》的結局:賈家被抄後備極蕭條,子孫四散,紅粉飄零,石頭又歸到無稽崖上,失卻靈氣。

曹雪芹《紅樓夢》後40回為何“被借閱者迷失”?悲慘遭遇令人嘆息

影視劇裡的曹雪芹和脂硯齋

而在同時的另一位宗室詩人愛新覺羅·永忠的著作裡,也記載有關於《紅樓夢》的詩:“因墨香得觀《紅樓夢》小說吊雪芹三絕句:傳神文筆足千秋,不是情人不淚流。可恨同時不相識,幾回掩卷哭曹候。”“顰顰寶玉兩情痴,兒女閨房笑語私。三寸柔毫能寫盡,欲呼才鬼一中之。”“都來眼底復心頭,辛苦才人用意搜。混沌一時七竅鑿,爭教天不賦窮愁。”永忠是愛新覺羅·允禵的孫子,允禵在雍正年間被禁錮,直到乾隆朝才放出來,作為皇室備受排擠的一支,永忠與曹雪芹一樣也鬱郁不得志,因此在看到《紅樓夢》後才“與我心有慼慼焉,”痛恨沒有與曹雪芹早點認識。

永忠的叔叔弘旿(別號瑤華道人)在看過三首詩後寫道:“此三章詩極妙!第《紅樓夢》非傳世小說,餘聞之久矣,而終不欲一見,恐其中有礙語也。”墨香是曹雪芹好朋友敦敏和敦誠的叔叔,他非常喜歡《紅樓夢》,因此才推薦給永忠去看。由此可知在《紅樓夢》寫成後,京城宗室有很多人都看過,並給予高度評價。對於曹雪芹“煙雲模糊法”的用意,讀者們自然心知肚明,因此也有很多人選擇像弘旿一樣視而不見,怕惹上是非!

曹雪芹《紅樓夢》後40回為何“被借閱者迷失”?悲慘遭遇令人嘆息

影視劇形象

作為幫助曹雪芹寫作的脂硯齋和畸笏叟等人,自然更明白其中的真相。從他們的批語裡,我們知道曹雪芹後幾十回原稿已經基本寫出來了:比如第四回冷子興說道:“這四家皆聯絡有親,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有批雲:“早為下半部伏根。”比如第六回,寫劉姥姥“小小一個人家,略有些瓜葛”,夾批雲:“略有些瓜葛,是數十回後之正脈也。真千里伏線。”比如在寶玉因吃楓露茶而攆茜雪這回文字裡,脂硯齋批道:“茜雪至獄神廟方呈正文,襲人正文標目曰‘花襲人有始有終’,餘隻見有一次謄清時,與獄神廟慰寶玉等五六稿,被借閱者迷失,嘆嘆!”脂硯齋在這裡明白指出後數十回茜雪這個人物還有大用場,有“五六稿”故事情節。並且花襲人的結局是“有始有終”,可惜“被借閱者迷失”。

曹雪芹《紅樓夢》後40回為何“被借閱者迷失”?悲慘遭遇令人嘆息

脂硯齋所用之硯臺

尤為主要的是,脂批裡點名原稿“迷失”之處甚多:靖藏本第24回總批雲:“‘醉金剛’一回文字伏芸哥仗義探庵……”“獄廟相逢之日,始知‘遇難成祥,逢凶化吉’,實伏線於千里。哀哉傷哉,以後文字不忍卒讀。”庚辰本“紅玉佳蕙閒話”有批雲:“‘獄神廟’回有茜雪、紅玉一大回文字,惜迷失無稿,嘆嘆。”第22回:“此回未補成而芹逝矣,嘆嘆!——丁亥夏,畸笏。”第26回:“惜衛若蘭射圃文字迷失無稿,嘆嘆。”第30回,庚辰本總評雲:“後數十回若蘭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提綱伏於此回中,所謂草蛇灰線在千里之外。”已經明白指出有“後數十回”。並且衛若蘭和史湘雲喜結連理!第53回,“祭宗祠,開夜宴,一番鋪敘,隱後回無限文字。”

再如通過脂批暗示,我們知道“後數十回”還有“王熙鳳知命強英雄”,“掃雪拾玉”,“寒冬噎酸薺,雪夜圍破氈”,“警幻情榜”等好多回文字。畸笏叟無比遺憾地道:“恨不能見寶玉懸崖撒手文字為恨。”“末回‘撒手’,乃是已悟。”可知作為“石頭”的寶玉是“青埂峰證了前緣,仍不出士隱夢中”。“後觀《情榜》評雲,‘寶玉情不情,黛玉情情。’”為寶黛的曠世奇緣做了完結!庚辰本第42回總評雲:“今書至三十八回時,已過三分之一有餘。”這就更加清楚指出全書有120回或者110回!而由這些蛛絲馬跡我們得知,《紅樓夢》後幾十回原稿有很多是被“借閱者迷失”!

曹雪芹《紅樓夢》後40回為何“被借閱者迷失”?悲慘遭遇令人嘆息

脂硯齋批語

可究竟是什麼原因,讓曹雪芹和脂硯齋等人沒有保護好自己的書稿呢?不要忘記,曹雪芹耗費十數年的心血才寫成《紅樓夢》,對他來說這就是“命根子”,怎麼可能粗心大意“弄丟”了?

在庚辰本第21回裡,有這樣兩條批語:“趙香梗先生《秋樹根偶譚》內,兗州少陵臺有子美祠,為郡守毀為已祠。先生嘆子美生遭喪亂,奔走無家,孰料千百年後,數椽片瓦,猶遭貪吏之毒手,甚矣才人之厄也!因改公《茅屋為秋風所破歌》數句,為少陵解嘲:‘少陵遺像太守欺無力,忍能對面為盜賊。公然折克作己祠,旁人有口呼不得。夢歸來兮聞嘆息:白日無光天地黑。安得曠宅千萬間,太守取之不盡生歡顏,公祠免毀安如山。’讀之令人感慨悲憤,心常耿耿。”“ 壬午九月,因索書甚迫,姑志於此,非批《石頭記》也。為續《莊子因》數句,真是打破胭脂陣,坐透紅粉關。另開生面之文,無可評處。”

曹雪芹《紅樓夢》後40回為何“被借閱者迷失”?悲慘遭遇令人嘆息

脂硯齋批語

這是很讓人驚訝的評語!從言辭口氣來看批閱者滿含“悲憤之情”,無可奈何。又說明這“不是批閱《石頭記》,”而是一些“題外話”!但究竟是什麼原因,以至於達到“索書甚迫”的程度呢?

趙香梗是康熙初年兗州知府,在任上修建了杜子美祠和少陵書院。後來繼任官員霸佔杜子美祠為己有,趙香梗聽說後非常氣憤,於是寫詩譏諷,感慨杜子美生逢亂世,奔走無家,死後千百年仍然不得安寧,幾間草房也被貪官汙吏霸佔。這件事與《紅樓夢》是沒有關係的,但脂硯齋在這裡特別指出,是否說明曹雪芹也遇到與杜子美一樣的磨難,他的心血之作慘遭“貪吏毒手”?也就是說,在“索書甚迫”背後隱藏的是一段“文字風波”,曹雪芹或脂硯齋有可能因為《紅樓夢》一書而遇到麻煩?!

曹雪芹《紅樓夢》後40回為何“被借閱者迷失”?悲慘遭遇令人嘆息

影視劇形象

乾隆三十九年,脂硯齋又寫下一條批語:“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淚,哭成此書。壬午除夕,書未成,芹為淚盡而逝。餘常哭芹,淚亦待盡。每思覓青埂峰再問石兄,奈不遇癩頭和尚何!悵悵!今而後,惟願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書何幸,餘二人亦大快遂心於九泉矣。甲午八日淚筆。”由此可知,在書稿被刪改後,曹雪芹可能還有補救的舉動,但因為自己兒子死了,悲痛過度的他終究沒有完成這一重任,含恨而死!而脂硯齋,只能留下這些批語,為後人指點千古迷蹤……

【參考書目:《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甲戌本》、《脂硯齋紅樓夢輯評》、《綠煙瑣窗集》、《延芬室集》、《紅樓夢資料彙編》、《紅樓夢研究資料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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