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是真正的“吼書第一人”，其草書功夫冠絕天下

文/盧秀輝 書法網簽約作家：盧秀輝，江蘇興化人。職業書法家、畫家、篆刻家、文藝評論家。

懷素這個人不是一般的聰明，那是相當的聰明。他二十歲時，是乾元二年（759年）吧，他居然去找李白，李白當時名滿天下，朝野為之傾倒，是真正的大咖。懷素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打動了李白，李白居然為這個毛頭小子寫了一首詩來誇讚他，也就是說，他才出道，就站在了他那個時代文化界的頂端，並借李白這首詩帶來的廣告效應，也名滿天下了，一下子大唐帝國都知道了懷素上人。李白的《草書歌行》這首詩，現在讀來還讓人興奮、膨脹。

少年上人號懷素，草書天下稱獨步。墨池飛出北溟魚，筆鋒殺盡中山兔。八月九月天氣涼，酒徒詞客滿高堂。箋麻素絹排數箱，宣州石硯墨色光。吾師醉後倚繩床，須臾掃盡數千張。飄風驟雨驚颯颯，落花飛雪何茫茫！起來向壁不停手，一行數字大如鬥。怳怳如聞神鬼驚，時時只見龍蛇走。左盤右蹙如驚電，狀同楚漢相攻戰。湖南七郡凡幾家，家家屏障書題遍。王逸少，張伯英，古來幾許浪得名。張顛老死不足數，我師此義不師古。古來萬事貴天生，何必要公孫大娘渾脫舞。

如此會經營自己，那還了得。就像當年的中央美院學生，畫了一張《文姬歸漢圖》，找郭沫若題了跋，也引起一時轟動，一夜成名。我估計，是懷素啟發他的。而懷素一發不可收，餘生，請遍大咖，為他專寫“懷素上人草書歌”。

13年後，唐大曆七年（772年）的秋天，懷素又去東都洛陽，專門拜會顏真卿。那時的懷素，正是藝術上發韌的時候，顏真卿也看出了他的厲害，把問學於張旭而寫下的“十二筆意”直接傳授給了懷素，顏真卿還為懷素的專題詩歌作了《懷素上人草書歌序》。一個人不怕沒才，不怕底子差，怕的一是堅持，持之以恆、一以貫之的做一件事；二是和自己較勁，和古人較勁，和後人較勁。舉額慶幸的是懷素二者兼而有之，能不成功嗎？

從為他寫詩的名單中，你可以看到唐詩的鼎盛，可以看到群星閃耀。他們是李白、戴叔倫、貫休、許瑤、任華、王邕、竇冀、錢起、朱逵、韋應物等等。

懷素是個非常有主見的人，也早慧。他十歲就看破紅塵，在反覆的做了父母的思想工作後，堅持己見，出家做和尚去了。估計他父母都被他嚇壞了，他父輩往上數，幾代都是小官僚，他父親不是沒有主見的普通人。十歲小人，居然看破紅塵，還說服了父母。

出家入佛門後，他就開始了瘋狂的學習書法的過程，他的練習量是相當驚人的，沒有紙張，他就找來一塊木板，做成漆盤，在實踐過程中，他發現漆板光滑，不易著墨。於是，又找了一塊荒地，種植了上萬株的芭蕉樹，用芭蕉葉來書寫，他就這樣沒日沒夜的苦練。老葉用光了，他就捉筆站在芭蕉樹下，直接在嫩葉上書寫，顧不得風吹日晒，堅持不懈，從未間斷。

懷素和智永一樣，也有個“筆冢”。他長期精研苦練，禿筆成堆，埋于山下，人稱“筆冢”。他住的寺院處，還有一勝蹟，叫墨池，就在筆冢的旁邊，有條小池，因為，懷素經常在裡面洗筆硯，溪水變黑，名為“墨池”。這些故事，多為後人附鑿，大可故妄言之，故妄聽之。

懷素與張旭齊名，兩人有幾個共同點：一、性格都是外向型的，不拘小節、疏放率真；二、倆人都喜歡杯中物。張旭每大醉，呼叫三五聲，手舞之、足蹈之，然後奮筆狂書，或以頭髮沾墨狂寫一番。大家都叫他“張顛”。懷素也是一日能醉若干次，有一次，酒大了，把寺內數十間粉壁長廊，一氣寫完，勢若驟雨狂風、驚蛇走虺。又似千軍萬馬，馳騁沙場。大家都說懷素是“狂書”。他自己說：“飲酒以養性，草書以暢志。”因此，大家送他個雅號，叫他為“醉僧”。與張旭齊名，合稱“顛張狂素”。“顛張狂素”，是唐代書法的雙峰並峙，是草書史上兩座高峰。

懷素年輕時，所習“不師古”。按照傳承，他還“不得法”，還是書法的門外漢。他決心遊學而學法。

新的遊學在他23歲那年時又開始了，唐寶應元年（762年），懷素從湖南零陵出發，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走上了一條求師訪友的道路。

大曆二年（767年），徐浩在廣州任刺史，懷素南下廣州，找他學習筆法。越年，隨張謂進京。有幸見到了晉人書法，見到了王羲之、王獻之書法。在長安，懷素用了5年的時間，謁見當代名公。這次在京，他拜了張旭的弟子鄔彤為師。鄔彤把從張芝那學到的臨池方法、以及張旭神鬼莫測之處，一一細說端詳，包括王獻之的書法，都細細的講給了懷素。分別之際，鄔彤又送了他一個字“悟”，並告訴他，你能想通這個“悟”字，你就得了作字之法了。

大曆十一年（777年）八月六日，懷素寫下了《自敘帖》。帖中簡要的說了他一生，在《自敘帖》中，他對給予自己教益的重要人物留下了印跡，於他是感恩，於人是經驗。

越明年，懷素與陸羽相識、相交併相知。陸羽留下了《僧懷素傳》，這是有關懷素的第一手資料。

他留下的草書作品有《自敘帖》、《苦筍帖》、《食魚帖》、《聖母帖》、《論書帖》、《大草千文》、《小草千字文》、《四十二章經》等等。

懷素用中鋒之筆，以氣勢作大草，“忽然絕叫三五聲，滿壁縱橫千萬字”。寫字極是疾迅，他作草法於晉人中得其韻味，並能自出新意，且從中洞見高妙篆法，又深究顏真卿，作風狂肆，大異其趣，開一代之面目，傳千古之草則。

懷素的書法，和他禪修苦寒的審美觀有很大關聯。懷素年輕時代，書法並“不師古”、還“不得法”。李白為他寫詩時，他尚不成熟。但是，他逼著自己站上高位後，為了不墜落，他付出了相當多的努力。從他二十九歲寫下的《秋興八首》看，他的書風還未成熟，處於一個彷徨階段。為追求單一“一筆書”，縈繞纏綿之中還很牽強，很拖沓，離晉人的藩籬還有一段距離。在藝術上，懷素不是一個老實的繼承者，他是一個叛逆者，他對王羲之沒有隨時風趨之若鶩，他好像不是太在意流行藝術潮流，他繼承了張芝、崔爰書法傳統，卻大膽地向前邁開了自己的步伐。中國書法的歷史傳統，就是筆法傳承。他抓住了，於是，成功了。

懷素（737-799年），俗姓錢，字藏真，永州零陵（今湖南零陵）人。

本文作者盧秀輝先生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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