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幼子夭折我收養同村女嬰,養她20年,卻害的我大兒子進監獄

小說:幼子夭折我收養同村女嬰,養她20年,卻害的我大兒子進監獄

每天讀點故事APP簽約作者:北方北

我們的親生父親叫江一柱。

八十年代,為了給老江家延續香火,江一柱和他的老婆一口氣生了八個女孩後。最終,皇天不負苦心人,他們終於在第九胎時如願生下了江家的“龍脈”,也就是我們的弟弟江九寶。

而我便是江家老四,我叫樑飛燕。

打我記事起,我便知道我不是樑家親生的閨女。

不是他們虐我。

偏偏是他們太寵我。

由此,惹得村裡一些愛嚼舌頭的女人們像馬蜂一樣,得空便聚在一起嘰嘰歪歪、竊竊私語、八卦我和樑家的祕密,似乎我和樑家有四季都講不完的新鮮事。

其實,無非是樑瘸子又講了一籮筐清水寡淡無用的話,卻偏偏說漏嘴講出了樑家的寶貝閨女是抱來的;亦或是張黃牙一邊用手攪拌豬食,一邊揹著婆婆給抱來的閨女偷著煮雞蛋吃;再不就是樑家的兒子,因為周家的大羯羊撞了不是親生的妹妹,而痛下狠手打斷了周家的羊腿,被周家男人訛了一隻帶羔的大母羊等等,關於我身世祕密的趣聞……

他們無非就是想把風聲灌進我的耳朵裡,從而颳起樑家的腥風,他們好在一旁看熱鬧。

我媽對這些唯恐天下不亂、舌頭長見識短的愚蠢女人們,只保持一種姿態,假裝聽不見看不見,該用手攪拌豬食還照舊攪拌,該揹著奶奶給我煮雞蛋也還是照舊偷偷煮。

我有一次回家問她:“為什麼不嫌髒?非要用手給豬拌食?”她說:“豬也有心,豬食也是糧,只有用誠心把豬食拌好,豬才能長得又肥又壯,那樣才能賣個好價錢,你和哥哥也才能有學上。”

我接著問:“她們說的是真的嗎?”

“啥?”

“我真的是你們抱養的?”

我媽一點也不避諱,像告訴我該吃飯一樣用很不經意的語氣說:“是嘞,從別人家抱回來的。”

我的眼圈紅了。

她卻把拌好的豬食端在豬面前,一邊看著豬們歡實地吃一邊說:“你看我對豬都這麼好,怎麼會虧待你?你是我和你爸這輩子心尖尖上的肉,咋疼都疼不夠。”

其實我看得出來,她那天害怕死了,她擔心我知道真相後嫌棄他們,又擔心我疏遠他們。

可她知道瞞著我還不如告訴我,村裡攪是非的人正等著看熱鬧,她不能叫他們稱心如意。

我媽叫張美芝,她在生完我哥哥梁平安後,又生一個兒子,就硬生生被拉去做了節育手術,從此不能再生。

偏偏天不佑人,他們的第二個孩子七個月時患肺積水夭折了。

就在他們傷心欲絕的時候,老天竟發了慈悲。

那是個大雪天,我爸樑程遇見六裡坪的江一柱,按照平時,江一柱連和我爸眼神交匯一秒都嫌磕磣。

那天,江一柱居然拉著我爸嘮了一袋煙的嗑,最終說出他老婆又生了個丫頭,問我爸願不願要,我爸結結巴巴地朝著江一柱說道:“這倒……是個好事,不……不……不過我得回家和……和我老婆商量一下,明兒個一早給……給你回個信。”

江一柱聽完後,殷勤地點了點頭,見江一柱點了幾下頭,我爸便跌跌撞撞地一路小跑回家。他一隻腳還沒邁進家門就在院子裡大呼小叫地喊:“平安他媽,哎呦,好事啊!”

我媽那時正忙著拌豬食,聽見我爸的聲音,也沒理會,卻見我爸氣喘吁吁地說道:“哎呦,平安他媽,你咋不答話呢?我還以為你不在屋呢。”

“你這一驚一乍的又咋了?”

“你聽不聽?不願聽我不說了。”

“哎呦,你說你說。”我媽一聽我爸倔勁又來了,趕緊笑著順和。我爸便一口氣把如何遇見江一柱,江一柱如何下情地和他打招呼,又如何央求他抱養江家生下的第四個閨女,繪聲繪色、添油加醋地吹噓了一番。

我媽一聽,二話不說把兩隻剛攪拌完豬食的手往圍裙上一擦,喜滋滋地扯下頭上的包巾,衝著我爸嚷道:“趕緊的呀!”我爸還沒反應過來,我媽已經風一樣地出了院門,我爸急慌慌追著我媽屁股後面趕往六裡坪江家。

就是那一夜,我爸和我媽趕著日月星辰,深一腳淺一腳地踏著半尺厚的大雪把我抱回了家。

可就是這發好心的收養,20年後,竟害得他們唯一的兒子進了監獄,整整7年。

我爸不僅話多,還愛擺弄幾下文人的酸勁。

他說,在冷寒的北地,春天飛來的燕子總願意把巢築在有風水寶氣人家的屋簷下,我的到來就是給樑家添了風水寶氣,便給我起名“樑飛燕”。

他們不僅視我如己出,更視我如掌上明珠。

我自小便察得,三裡橋的樑家是方圓百里人們閒暇時經久不衰的談資。

我爸樑程先天腿殘,恢復高考後,又三次落榜,重重打擊下,精神出現異常,常常在地裡幹著活就回家翻書,翻著翻著就跑出去仰天長嘆亦或滿村大笑,嘴裡常常唸叨著一些平常人聽不懂的知乎者也。

我媽是窮人家的孩子,外公為了給舅舅們娶媳婦,把我媽嫁給當時光景殷實的樑家。哪想到?她嫁過來不到三年爺爺就去世了,父親不抵事,家裡的境況便一落千丈,很快就過成了一個爛包糟心的光景。

窮,便註定被歧視。

我的到來,更加重了這個家庭的負擔,他們沒法把活人捏死,他們像洪水猛獸一樣衝進院子,趕走了我媽辛辛苦苦餵養的兩頭大肥豬,還搬走了我媽結婚時唯一一件大物件,一臺縫紉機。

全村的女人都站在我家院們外瞧好戲。

村裡的攪屎棍黑秀蓮一邊嗑瓜子一邊拿我媽尋開心,她衝著我媽說:“美芝,你呀!往那地上一躺,四仰八叉地嚎一嗓子,準保管用,不信你試試。”說完仰起脖子扯著嘴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著鬨堂大笑。

我媽居然不生氣,她朝著黑秀蓮及眾人,憨厚地一笑說道:“我心裡美著呢!我們樑家有閨女啦。”

黑秀蓮見沒攪起什麼風浪,翻著白眼吐了口唾沫一撅屁股扭頭就走,一干跟著瞧熱鬧的人也無趣作散,乾冷的冬日裡聽見黑秀蓮邊走邊刺啦啦譏諷道:“嘖嘖……這家人傻得沒救了,光景都被端底了,還美滋滋的。”

霎時,嘰嘰咯咯的笑聲揚散了半個村子……

那一年的除夕夜,家裡連一滴豬油都沒有,全家過的是素年,奶奶炒了個雞蛋,清寡的豆腐湯裡下了一鍋麵片,唯一的涼菜還是秋下奶奶晒的糖菜葉。縱是簡素,一家人依然歡聲笑語其樂融融,圍著桌子熱氣騰騰吃了年夜飯,我媽就喜滋滋地抱著三個月大的我圍著旺火奔了三圈。

奶奶嗔怒道:“美芝,你發瘋了,那麼大點人兒再奔出個好歹來,沒看到雪落得緊,天多寒呀!”

“媽,您放心,這孩子皮實,抱她回來的那一夜就是個大雪天,扛凍著呢!”

“你就作吧。”

我媽哈哈一笑,那素年冷寒的除夕夜便在別人家升起的煙花炮竹裡璀璨生錦。

聽我爹說,過了正月初八,我媽就回了孃家,整整在舅舅家幫著翻了三天的糞池,舅媽終於肯答應借三斤豬肉,我媽千恩萬謝說臘月節一定還上。

我的百歲恰逢正月十五,趕上元宵節,我媽用那借來的三斤豬肉包了一頓餃子,全家熱熱鬧鬧給我過了一個油膩膩的百歲生日。

那一年的開春,我媽用她唯一的一件陪嫁筘花銀手鐲換回一對小豬仔,奶奶指著我媽罵:“美芝,你真是個蠢笨的敗家玩意兒,一隻筘花銀手鐲你就換回兩個豬仔,那平安將來娶媳婦不要首飾呀?你不合計嗎?”

“媽,您甭抬舉我了,按著你們老樑家的家規,那首飾都讓閨女帶走了,我進門也沒見您給我一件首飾呀。我這兩個孩子將來都要讀書,他們不能像我和樑程,一輩子叫人瞧不起,我得把豬喂好,好給他們攢錢。”

我奶奶聽著,知曉我媽是在揭她偏心的短,狠狠翻了一記白眼,自此再也不提那隻筘花銀手鐲的事。

在我媽的精心飼養下,很快,兩隻瘦脊的小豬仔在桃紅柳綠的初夏,便呼呼哼哼地滿院撒歡了。

第二年春天,第一窩小豬出生了,一共十三隻,奶奶高興得合不攏嘴。

我媽張美芝瞅準了養豬這個營生,開始一步一步琢磨養豬的道道,這一琢磨就是九年。

因著我媽的勤謹,我家的母豬從最初的一隻變成了六隻,樑家的光景也漸漸有了起色。

我十一歲的那個冬天,家裡添了一臺十四英寸的黑白電視,我和哥哥興奮得守著電視不肯睡覺。

我媽在燈下一邊縫衣服一邊說:“早知道你們兄妹倆這樣喜歡,當初就該狠下心買一臺彩色電視機。”

我媽話音剛落,我哥就趁熱打鐵央求道:“媽,今年花肚皮下的豬仔要是超過十個,就給我添輛自行車唄,我那輛騎著天天壞,老費勁了。”

“是該給你添輛新車了,你上初中了,路遠,媽早就想著這個事了,這次下了豬仔頭一件大事就是給你買自行車。”

我哥激動地抱起我尖叫道:“聽見了嗎?燕兒,媽答應給哥買新車了,等買了新車哥帶你去公社,去看戲。”

那一夜的風有些大,我們的笑聲透過厚實的棉布窗簾,在冬天裡嘰嘰咯咯結成了美麗的冰花。

冬至節後,雪鋪了一場接著又鋪一場。

母豬們的肚子越來越大,它們的肚皮在皚皚白雪裡磨蹭著,一步一步艱難地蹭到食槽旁,母親依然把用手攪拌好的豬食倒進食槽,母豬們把頭扎進去,一口氣能吃下去半槽食。

“樑程,天寒了,就這一兩天了,看緊著點。”我媽朝著在燈下卷旱菸的我爸絮叨。

“知道了,一夜起來好幾回呢!”

卷地的白毛風像妖一樣肆虐襲來,我在睡夢中聽見我爸推開門去查看母豬們時,門板紙糊的一樣呼啦就扇了回來,我媽吼我爸:“當心點,風大。”

我爸回來睡下時,朝著我媽說:“那些傢伙們睡得香著呢!看來沒動靜。”

我媽沒吱聲,翻了個身,代表她知道了。

風,依舊,夜,極寒。

天光還是朦朧色,我媽就扯著嗓子嚎啕大哭,她一邊嚎一邊罵:“樑程,你個天殺的,叫你看緊點,你就是不上心。”

我爸在被窩裡聽見我媽在豬圈裡連嚎帶罵,就知道母豬們生了,他當時顧不上啥,胡亂穿了衣服就往外跑,當他跑去豬圈時,他看到的不是凍死的小豬仔,而是滿豬圈的血。

殷紅的豬血蜿蜒鋪張在雜草白雪上,在寒冷的早晨深深扎疼了我爸的心,他怔怔地望著眼前的景象,攤著兩隻多餘的手滿豬圈一邊轉圈圈,一邊痛心疾首泣涕漣漣道:“我該死啊,該死,竟睡過了頭,這可咋辦呀?一家子的指望全沒了。”

我媽扯著我爸的衣服罵道:“樑程,你就知道睡覺,你看看,眼瞅著就下仔了,半年的辛苦全落空了。”

我奶奶朝著傷心欲絕的我爸和我媽說道:“你們別隻顧嚎叫了,趕緊看看這是咋回事?仔沒下,咋就一豬窩的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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